赵澜想见一个犯人,轻而易举。
苏言礼不想女儿卷入其中,“阿锦,有什么需要问的,我与子瑾一道去。”
“爹,这件案子到你这里算是结了,不宜你出面。”
“那你……”
“可能是另个案子。”
苏言礼一惊。
“爹,就算另一个案子,也是大理寺先审,其后才是邢部。”
“阿锦觉得老媪死的蹊跷?”
“查查就到知道了。”
苏言礼还是担心女儿,“阿锦,你马上就要成婚了,这些还是让大理寺去查吧。”
“爹,当然要大理寺去查。”
“那你还去牢里?”
苏若锦起身,“爹,你放心,我扮瑾哥哥的小厮,就是去问问李四,余下都是大理寺的事。”
女儿不是任性胡作非为之人,苏言礼相信她,更相信身为皇城司指挥使的赵澜。
“那你们要紧慎。”
“知道了,爹,你放心。”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赵澜带打扮成小厮的苏若锦去了邢部大牢,悄悄提了李四审问。
在提审之前,他的人生轨迹被三泰查的底朝天。
苏若锦走到已经定罪的李四跟前,“据我所查,你从小到大,一好吃、二好赌,并不好女人,为何一年多年突然想起勾搭邻居张三的妻子?”
吃喝嫖赌偷,普通底层男人,一般会好上一两个,这些不良嗜好,轻则陷入贫穷,重则家破人亡,想过日子的,总会控制一二。
因为罪名已定,就等被流放北地,本已心定的李四,突然又被人提出来审,吓得两腿直抖索,心道,不会吧,难道要跟张三一样被判秋后斩?
“贵……贵人,该招的罪民已经都招了,我虽同意张三换妻,可没让他把我妻子杀了,不是我无耻,是他太凶残。”
真是人渣。
要不是想问案,苏若锦真想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苏若锦脸一觉,威严警告:“不要答非所问。”
三泰与双瑞也双眼一眼,施压。
李四的腿更抖了,直打颤,就是不肯说。
苏若锦朝后退了几步。
三泰转头,手一挥,立即就上来两个上刑的,手里拿着铁蒺藜,李四吓得脱口而出,“罪民……跟人打赌,若是勾引成了就得二十两。”
“二十两呢?”
“赌输了。”
“可是此事,不管是大理寺审案,还是邢部复审中,你为何都没有说?”
“罪……罪民……”
李四眼珠子乱转,就是避而不答。
苏若锦冷嗤:“我来替你说,比邻而居,张三家日子过得比你好,虽然心中一直嫉妒,但也放在心中想想,没想到有一天,有人跟你打赌,既可得银子,也可以给张家添堵,一计双雕,所以原本并不好色的你,便去勾引王三的妻子,王三性格直,而你与人打交道多,油嘴滑舌,加上刻意的甜言蜜语,很快就把张三婆娘勾搭到手,是吧?”
李四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已经定的案子居然又出岔子,难道天要亡他?
吓得脸发白,直接跪下,“罪民是被嫉妒迷了眼,可罪民一开始真没想干这些缺得事了,都是交友不慎,一步错步步错啊,请贵人开恩啊,罪民不想死啊……”
“想不死,那就说出是谁掇撺了你?”
都到要命的时候了,李四终于把朋友供了出来,直到此刻,他悔不当初啊,明明不好色的,居然与人妻勾搭,还害了自己妻子,都是报应啊!
审了近半个时辰,赵澜才带着苏若锦从大牢里出来。
八月底,深黑的夜色,只有一弯弯小小的弦月在云朵里时隐时现。
二人坐上回府的马车,赵澜沉思片刻,“阿锦怀疑有人为了张家的铺子,做局毁了张家?”
苏若锦点头:“这样隐秘的手段,像蚕食桑叶,逐渐侵占。”
朗朗乾坤,看似太平年间,整个汴京城繁华似锦,可是在阴暗的角落,每天不知上演多少尔虞我诈、家破人亡。
赵澜看了眼小娘子,曾经,不管是小摊子,还是铺子,都曾有人打过苏家的主意,所以她想到这点,也正常。
“三泰,除了盯王、李两家,尽快查出李四的狐朋狗友,查出背后想铺子的究竟是何人。”
“是,主子。”
更深夜露,更夫敲着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京城某处别院,有人影闪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主子,赵小六为了他岳丈深夜去大理寺审李四。”
“不是张三?”
“是的,主子。”
漆黑的屋内,突然亮起了灯,帘账内,有年轻公子坐起,看向漆黑的窗外,“进来。”
小厮连忙去开门。
立即有人闪进来,“主子。”
“既然知道审的是李四,知道怎么做吧?”
人影抬眼望了眼坐在床上的男人,收回目光,拱手道,“小的知道了。”
“一定要擦干净,懂吗?”
“小的明白。”
“嗯。”
听到回应,人影离开了房间。
小厮见人走了,“主子……”
“几更天?”
“回主子,马上四更天了。”
天要亮了,年轻公子又朝窗外看了眼,又躺了下去,“早点叫我。”
“是,主子。”
两日后,大理寺抓住王家族长长子与人交易铺子,铺契正是王三那两个出租的铺子,不管是卖方还是买主都被抓进了大理寺。
这次审案,大理寺卿卢佑白亲审,杀邻妻案中有案,由犯奸作科又多了一重财产罪。
王家族长之子为了图谋王三家的铺子,找了自己的狗朋与李四成朋友,挑唆李四勾搭王三妻子,故意让王三知道二人丑事,被发现后李四为了免除牢狱之灾,通过钱财与交换妻子稳住了王三。
但后来经挑唆,他并没有做妻子思想工作,甚至妻子根本不知情,反而故意说最近治安不太好,让妻子在家小心,最好放把剪刀在身边,以至王三到李四家时发现其妻子根本不知此事,还拿剪刀威胁,一怒之下夺过剪刀反手杀了人。
在刑部结案后,王家族长之子迫不切待出手,被抓了个正着。
案子到邢部审时,邢部敞开大门,让老百姓旁听。
王家族长之子王聚财道,“是我婆娘跑到婶娘面前挑拨,才使婶娘一念之下吊死在刑部路口,如果不是刑部有人当值,婶娘原本想撞死在刑部门口的。”
围观的老百姓听的倒吸凉气,“为了钱财,真是猪狗都不如。”
“心太黑,真是畜生。”
“太黑心了。”
……
终于还老百姓一个公正,除去了新晋侍郎的过失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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