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吃不认识的食物啊……总之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我?”
我审问着这个偷偷摸摸钻进我梦境里的貘妖怪。
“我不认识老爷,但是老爷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肯定是老爷您回来了!”
哆来咪搓着手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但她嘴里的回答却无法令我满意。
“这里是我的梦境,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反倒是你偷偷潜入我的梦有什么目的?”
我皱起眉头,这只貘妖怪和我印象里的哆来咪·苏伊特虽然在外表上几乎一致,但她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个梦境世界的支配者。
“老爷您说的对!幻梦境当然就是您的梦境,是我太愚钝了,没有及时向老爷您请安,反倒坏了老爷的兴致,请老爷责罚!”
“你别东拉西扯的,好好说话,先告诉我,你说的幻梦境又是什么?”
只听她说了半句话,我就忍不住摇头。
这里不是幻想乡吗?为什么会从她嘴里蹦出克苏鲁神话里的名词,难不成是这个有异形乡的东方世界观里还乱入了那群掉san的玩意吧。
哦……这么一想,异形乡里的大伙们那野蛮又彪悍的外形的确能得到一些解释了,但真相会有这么随意吗?
“幻梦境就是一切啊,老爷,这一切是您的伟大之作,您见证,您毁灭,您创造,是您赐下了永恒的荣光。”
哆来咪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精神状态近乎于亢奋。
她的脑子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坏了,该不会是我刚才的人间道出力太猛,把她给逼疯了吧?
不,我的控制力已经大有进步,不会出现如此低级的失误。
那么大胆假设一下,或许我刚才经历的古怪梦境并非是由于哆来咪的干涉而形成,而是我的精神通过入梦连接到了哆来咪所在的梦境世界,并体验了一番我所不知晓的陌生情境。
而在这个被异形乡入侵的幻想乡,就连梦境世界也可能遭遇了剧变,导致哆来咪变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如此一想,事情一下子就合理得多了。
但合理并不代表着正确,我必须要再仔细求证,从哆来咪这里获知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才能下判断。
不过在使用人间道后,我发现她的内心之中完全是一片混乱,不存在任何能被清晰感知到的思绪。
很显然,她应该是彻底疯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是在梦里,我就稍微动用一下畜牲道吧。
“麻烦啊……兽心经天。”我凝聚心神,发动了畜牲道。
使用三恶道的心力消耗微乎其微,几乎称得上毫无负担,但正如我之前烦恼过的一样,想要正确地利用三恶道达成我的目的,更需要消耗的是脑力,而要我在三恶道之中做一个排行的话,脑力消耗最小的便是地狱道,它对灵魂的改写甚至可以做到半自动化,其次便是改写物质世界的饿鬼道,而最麻烦的便是作用于无形领域的畜牲道了。
因为直到目前,我都尚不能确认畜牲道所支配的无形领域的边界究竟在何处。
个体的知识,群体的常识,文明的共识,这些由无形的智慧塑造而成的事物都可以被畜牲道改写。
除此之外,就连实现超凡之力的法术与其晦涩原理下隐藏的神秘本身,我都有隐约可以改写它们本质的感觉。
但问题在于,若我想要改写某个对象,无论它有形还是无形的,至少我自己得对它有所认知并有能与之产生联系的介质。
达成这两者并不困难,倒不如说相当容易。
比如说在不久前遇到琪露诺时,我突发奇想,决定把她变成一个数学天才。
这个工作乍一看其实可以交给地狱道来完成,但实则不然,对灵魂的改变终究建立在灵魂本身已有的基础上,即便我给了琪露诺改写出一个数学家的人生经历,但是有了记忆是一回事,能不能运用好记忆里的知识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还是涉及到天赋一类的先天属性,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让我真的去找一个数学家的灵魂,把这个灵魂作为融合素材塞进去,这样就能合成出一个数学天才琪露诺了。
由此看来,脑力消耗最低的地狱道还算讲点道理,但是最烧脑的畜牲道就不讲道理了。
首先在认知方面,只要我认识了琪露诺这个人,还有她大概的智力水平,如果再认识数学水平比较好的另一个人作为对照就更好了。
然后,我就能像是游戏里粗暴地加点一样,把琪露诺的智力属性点与数学技能点不讲道理地翻个倍上去。
可是问题在于,我无法精确地只增加琪露诺的数学能力。
因为我对她心智与技能的认知都是片面的,在没有彻底了解她的全部之前,简单粗暴的操作会全方面地改变她的智慧。
由此造成的结果便是改写后的琪露诺不止可能是一个数学天才,还有可能会是一个料理天才、一个园艺天才、一个歌唱天才……但也可能恰恰相反,她变成了一个在数学以外的领域完全是弱智的极端天才。
认知不够全面,就一定会有偏差,偏差就会导致最终的结果离我的预想大相径庭。
然后在介质方面,先天就存在一个最便利也是最有效的选择。
那便是语言。
语言是构建出群体间共通智慧的基石,它是使用畜牲道最好的介质,甚至还能作为被改写的对象本身。
将形象的事物与抽象的概念化作言语,再反过来由言语去定义万物,这本来就是我们认知世界的方式。
因此将语言作为介质,它的有效性是惊人的,它所能创造的联系几乎涵盖了世间一切,但问题也在于它实在是太有效了。
若不在使用它时给予精确的描述与限制,畜牲道改写后的结果必然会失控。
很可能我只是希望改写一下琪露诺的智力水平,却因为措辞不当,导致整个幻想乡的智力水平都下降了一万倍……这种结果简直是灾难。
所以在使用畜牲道时,我会尽量避免使用语言作为介质,认知方面模糊一点不要紧,结果再偏离也不会波及太大,但介质的选择可马虎不得。
包括现在,哪怕在梦境里,我也不敢用语言作为畜牲道的介质,而是把自己的脑波与哆来咪同调了,以此来作为介质。
而我决定要改写的对象是,哆来咪的逻辑与表达能力。
只要她的心智没有因为疯狂退化到动物的水平,那么都可以改写为正常的状态。
这并不代表导致她变得疯狂的因素消失了,她只是从一个语无伦次的疯人变成了一个可以理智思考并能言善道的疯子。
毕竟想要抹除她的疯狂很简单,使用地狱道改写她的灵魂就是了,但那样必然会造成信息的缺失,这与我的目的背道而驰。
畜牲道的改写只在一瞬间,在我施为过后,原本亢奋的哆来咪冷静了下来。
“老爷,属下无能,劳您费心了。”哆来咪先是抚胸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注视着我,眼睛里闪烁着狂热又不失理性的火焰,“幻梦境中无甲子,但属下已经在这里守望了数万次寒来暑往,终于等到了您的归来。”
“你刚刚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见她终于可以好好说话,而且也愿意和我交流,改写的结果应该算是成功了。
“老爷的形象无人可以铭记,老爷的名讳无人可以得知,在亲身感受到老爷您的力量之前,属下也不过是一个盲目的愚人,自然无法辨认出老爷您的身份。”
“不用这么毕恭毕敬的,哆来咪,在我看来,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呢,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您是吾等的救主,在幻想乡覆灭之后以无上伟力在虚空中创造了幻梦境以护佑吾等存续的乐园主宰……”
一听到我这个问题,哆来咪便来劲了,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一段数万年的往事。
抛开那些夸张的歌功颂德的词藻,大意便是我在数万年前就来到了幻想乡,而那时幻想乡正遭遇了一场末日危机,是我展现出奇迹般的力量,救下了大部分的幻想乡住民,带领她们逃离了覆灭的幻想乡,并创造了一个新的庇护所,也就是这个幻梦境以供她们生存后,便不求回报地离开了。
嘶……这下可不能当作是哆来咪在胡言乱语了,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牛逼的事情?
扪心自问的话,现在的我的确有能力也有动机去做那样的事,但是时间对不上啊,我这穿越后还不过一天,而且幻想乡现在还没完蛋呢。
除非哆来咪所说的幻想乡不是现在这个幻想乡,创造幻梦境的人也不是现在的我。
这种事可能吗?
相当可能!一切都连起来了!
我不禁抚掌长叹。
如果事实真如哆来咪所言,我外挂的来历总算是有说法了。
在几万年前,我曾是一个无比牛逼的人物,大概是一个大后期的穿越者,可以和各种故事里的创世神之流掰手腕的水平。
有一天便是恰好来到了哆来咪所在的那个幻想乡,先不论那个幻想乡和现在这个幻想乡的关系了,遇事不决就多元宇宙,有复数个幻想乡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然后我路见不平便出手相助,拯救了那个幻想乡中的幸存者们后,便潇洒地离去了。
在那之后,几万年前的我肯定也经历了很多离奇与宏大的冒险,直到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我又变成了一个凡人,甚至还返回了出厂设置,连记忆都不留地洗号重开了。
真难猜啊,是什么事件可以导致一个可以随手创世的穿越者大能耻辱陨落呢?
想想我在穿越到幻想乡之前在哪里吧!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吗,凉宫春日!
难以置信,觉醒了前世外挂的我深知上一个我留下的遗产有多么强大,有着如此无敌之力的我,竟然还是垫给了凉宫春日这个疯女人?
不过她应该也不好受,和我一样变成了凡人不说,连sos团也跟着消失了,这肯定是我带来的影响。
然而,在那段岁月里,忘记了前世一切的我居然还和她……
可恶,这不就显得我完全是一个小丑了吗!我无法接受!
现在,稍微回想起和春日在一起度过的那些荒唐的时光,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打了一拳,浑身都不舒服,心里不痛快极了。
可恶的春日,可恨的春日,幸好我哪怕变成了凡人,那份追求强大与冒险的心却从未失去过,哪怕是死,我也绝不选平凡终老的死法。
哈哈哈,现在终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管我们过去有什么纠葛,你都无法再束缚我,我也不再受羁绊了!
既然数万年前我就拯救了一次幻想乡,如今我又来到了另一个幻想乡,还遇到了相似的末日危机,这不正是说明了我的天命就在此处吗!
幻想乡将作为我死后新生的第一个起点,我将从这里开始,一步步寻回我曾经失去的一切!
“嘻嘻,他信了他信了,你做得好啊,卡娜。”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忘记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了。
眼前所见的便是不知何时来到了床上,用危险的姿势坐在本体身上的十字架女在狂喜地窃笑。
对了,我刚刚本打算唤醒本体,却被躲在这里的十字架女给偷袭了,她还用恶心的触手把我给束缚了起来。
现在她正坐在本体的身上,拿着十字架对着他的头,看着就像是在驱魔一样。
真该被驱逐的恶魔是你这家伙才对。
我看她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决心利用好这个机会。
可恶的十字架女,以为夺走我的气力,限制我的魔力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我紧咬牙关,对身边的两个思念体下达了命令。
——琪露诺们,破坏我的双臂!
的确,琪露诺的思念体无法与现实的事物进行交互,但是这其中并不包含我自己。
她们本就是我的一部分,我和她们是一体的,因此,她们可以实际碰触到我,自然也就可以伤害到我。
在这关键时刻,琪露诺们果断执行了我的命令,将我的双臂从躯干上撕扯了下来,如此一来,对魔力的限制就有一部分被我挣脱了。
身躯被分离的剧痛不过尔尔,我的眉头都不会皱上半分,更不可能发出痛哼引来注意了。
留给我的机会也几乎只有这短短的一瞬间,触手毕竟是活物,它们会察觉到我的动作。
不过,哪怕是这一瞬间,也绰绰有余了!
来不及再生双臂,我直接用冰块凝结出一对新的手臂,将全身的魔力都付诸于冰结的双腕,对准了床上的那对狗男女。
多谢你的提醒和示范,十字架女,现在我也知道契约无法限制我对你的攻击了。
“给我从梦里醒来啊,该死的人渣虚!”
我怒喝着,轰出了由冰晶组成的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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