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映着一轮红月，将走廊染成一片血色。
沈确看着眼前的众人，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不断传来。
“就是她吗？”
“没错！听说她妈妈为了钱，亲手杀死了丈夫！后来自己还死在监狱里了……”
不是这样的。
沈确忽觉一阵胸闷，弓着身体不停地喘气。
“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怕不是也会杀人吧，好可怕。”
眼前人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无数张嘴在不停地开合，吐出尖锐难听的话语。
闭嘴……
沈确攥紧拳头，忽然发现手中竟握着一把水果刀。
“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你就是劳伦斯先生发善心收养的一条狗罢了。”
闭嘴！
一声声诋毁中，沈确终于爆发。
她冲过去把其他人按倒在地，挥动手中的利刃。
随着阵阵惨叫，鲜血四溅，狭窄的走廊里很快横尸遍野。
沈确跨坐在一人身上，刺入腹中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
“姐……姐姐……”
当她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看向那人时，忽然浑身一紧。
瑶瑶？
身下的沈瑶嘴角不停溢着鲜血，用近乎气声微弱地叫着沈确，随后便彻底没了气息。
沈确颤抖着抬起满是鲜血的双手，大口喘着粗气。
不……
不！
“沈确？”
温柔又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确猛地转头看去。
“是哪里不舒服么？”
只见白榆神情里满是担忧，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确。
而站在她身后的其他人，也同样是一脸疑惑。
还是那个狭窄的走廊，还是那些满脸无助的众人。
沈确不停干咳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没有水果刀，没有四溅的鲜血。
她又转头看向走廊尽头。
那里没有窗户。
是啊，这里是深不见光的地下30层，又怎么可能看得到月亮？
那些残忍的画面都不是真的。
还好，还好。
【杀了他们……】
脑海里那个声音仍在持续。
“不……”
“你说什么？”
白榆凑过来，伸手扶住沈确的胳膊。
沈确下意识地甩开手，生怕现在的自己会伤害别人。
她费力撑起身子，“我……有点累了，我先休息了。”
沈确迅速转动门把手，慌张地转身，将自己关进那个比棺材还要狭小的宿舍房间。
沈确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霉臭味，熏得人直犯恶心。
狭窄的木床，简单放置着一个枕头和被子，只够一个成年人平躺。
但凡睡相差一点，便会掉在木床和墙壁之间那狭窄的缝隙里。
沈确努力静下心来，回忆刚刚的场景。
她很清楚，那些议论和诋毁并不是幻觉，而是存在于脑海中的回忆。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这段回忆会突然冒出来。
而且，这真的是她的记忆么？
她不知道。
突然，“啪”的一声，室内的灯光熄灭了。
门外走廊里的灯光也跟着消失，整个宿舍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各个房间里的广播缓缓传来悠扬的音乐声，仿佛摇篮曲一般，哄着众人进入甜美的梦乡。
屋顶上狭小的排风口还飘出一阵阵甜腻的香气，叫人沉沉睡去。
“1032，嗯……还有你1035，跟我走。剩下的人跟597号走。”
早上7点，老员工准时出现在走廊，开始分配工作。
出于所谓的保密原则，员工需要按照给定的编号互相称呼。
虽说这不是强制要求，但昨天开始带着大家四处熟悉环境的068号老员工，似乎十分遵守这个规则。
“你也拿过优秀员工吗？”涂礼语气淡淡的，随口问道。
负三楼的走廊里，沈确和涂礼默默跟在068号老员工身后。
二人被068随机选中，一同前往咨询区，协助整理资料和合同签订，其他人则按照昨天的安排，被带去储备区整理玩偶。
“等会到地方了，不要说话，别多嘴。让你们拿什么资料，直接拿来就行。”
068号没有回答涂礼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交代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涂礼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觉得也无需再问。
编号如此靠前，显然是个老资历员工。
可这么多年了，却仍在负责新人培训工作，想来优秀员工的头衔跟他应该没什么缘分。
“你们今天要协助的人，别去招惹她……”068顿了一下，像是放弃了多说的打算，只冷冷地补了一句，“动作都麻利点吧。”
“叮！”
电子门缓缓开启，一阵淡淡的雪松味扑鼻而来，二人来到一处办公区。
一个女人正站在门口，和前台小妹开心地聊着什么。
“673，人给你带到了。”
“哎呀，谢谢068！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呐！”
看到068带着人走进办公室，女人双手合十撒起娇来。
语气真诚，笑容甜美，看着倒也不会觉得做作讨厌。
“亲爱的，我待会再跟你聊哈。那个香水你拿着。哎呀，拿着呀，我那儿还好多呢！”
673和前台妹妹难舍难分着，还顺手将刚刚拆封的香水送给了对方。
人美嘴甜，是个看着讨喜的销售。
……
“这季度的新人真要命。”
673在前面带着路，走过一个个办公室，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听了这话，再联想到之前068所说的，沈确和涂礼不禁有些警惕。
难道她是个人前人后不同面孔的人？
“颜值都这么高，看上去又很能干的样子，我这个老菜花压力好大哦。”
673的脚步在一间咨询室门前停住，转头看向二人，调皮地笑了笑。
“今天的客户很重要，不过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做好的。拜托你们啦！”
房门打开，里面是一番中式茶室的景致。
明亮而柔和的灯照亮整个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茶香和沉香的味道。
办公桌上摞着两堆高高的文件，在673的介绍下，两人迅速地确认着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文件以及大致的内容。
无外乎是一些s级与a级的玩偶资料，还有两份空白的待签合同模板。
“咚咚。”
“请进。”
吱呀一声，前台妹妹带着一位优雅的女士走进了办公室。
“陈女士！好久不见呀，您快请坐。”
陈女士坐在沙发上，拿手帕捂住嘴轻咳了几声。
几乎同时，673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陈女士面前。
“陈女士，这边给您准备了一些润喉的茶，清火宁神，对您最近失眠或许也有些帮助。”
被673的细心所打动，陈女士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带着肯定看向673。
沈确站在办公室一角，看着眼前的客户，感觉有些眼熟。
“我之前说的玩偶，你们准备好了吗？”
“当然。”
说话间，673拿来一个文件夹，在陈女士面前翻开。
文件上是一个玩偶的照片。
那玩偶穿着华丽的长裙，五官甜美，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沈确看着那照片陷入沉思。
这套紫色礼服，还有胸前的红玛瑙，好像也在哪里看到过。
“不愧是您的审美呀。这款玩偶，是我们近几年定制款s级玩偶中，最美的一款了。”
“哎，这不是昨天竞拍失败了吗，只能重新购置一款了。”陈女士端详着玩偶的照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哎，真是可惜了。”
沈确瞬间想起来了。
眼前的陈女士，正是昨天新品展的9号女士。
而图片中的玩偶，穿的和那位80号女士一模一样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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