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连安赶紧让人开开库房,给罗旭和付闯找大毛衣裳。
喀尔喀蒙古可不比京城,风沙大不说,气温是滴水成冰,更何况这哥儿俩还要在这样的天气赶路。
连府小库房里的东西还是连安当年从什刹海偷渡出来的呢,后来他自已也添置了一些,但是都没有以前那样的好货了。
几个人在库房翻腾了半天,不仅给他们凑了两身皮毛大衣,还给付宁也找了件兔毛褂子和皮筒的靴子。
跟他们相比,付宁需要准备的东西更多,他把今年的实验材料都带上了,既然说他是去实业厅上班的,那就得准备得真真儿的。
明年的实验也不能停下,好在安晨冬在几个农林试验场都下发了玉米种子,第一手的实验数据有人统计提供,他只要做分析研究就好。
大福、小福可以按照他的安排下种、采收,保证实验条件有连续性和可比性,这边儿的研究就能继续。
付宁跟连安说好了,等到四月初,让石头带着大福、小福去张家口找自已一趟,把这一年的任务领了再去赵家庄。
这一天的兵荒马乱,等到了晚上,黄疯子又来了。
依然是不管不顾的进门就坐到桌子边儿上,“给我添双筷子,饿死我了。”
“黄爷是在京城没地儿吃饭吗?怎么天天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连安嘴上抱怨,手上还是拿了筷子递过去。
“这不是过年嘛,我赶上了也得拜年呐,就这一天,串了好几家,谁家也没摸着吃饭!”
“琛哥家也是京城的?”付宁递给他一碗醋,随口问道。
黄琛一口塞了两个饺子,嘴里满满当当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摇脑袋,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说话,“我老家不是京城的,但很多亲戚都在这边。”
这一通儿风卷残云,付宁甚至觉得他都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只要筷子能夹起来的,都往嘴里塞。
两盘刚上桌的饺子,大家都没吃呢,全都进了他的肚子,切的熟肉、拌的凉菜哪个他也没落了。
还没等大家说话呢,会叔进来了,“大爷,门口来了两个人,说是总统府的,找黄爷有事儿。”
总统府啊!黄疯子这根儿扎得确实挺深的!
黄琛把筷子一扔,拿起付宁的杯子灌了一杯茶水,一抹嘴儿就跑了,“我真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他嗖嗖跑没影儿了,剩下会叔跟这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该干啥。
愣了一下,连安把空了的盘子递给会叔了,“叔,再来两盘饺子吧,都没动筷子呢,全让他给吃了。”
有了“总统府”这三个字垫在心里,大家这饭吃的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黄琛再回来就已经是深夜了,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咣当往地上一搁,“都准备好了吗?”
“日常的东西无所谓,爷们儿怎么都能凑合,但是家伙事儿是不是得你出啊?”罗旭用手比划了个“八”字,在他眼前一晃。
那还能有问题?黄琛就只说一句,要什么随便儿点!
付闯先说话了,他是肯定得要两支匣子枪,子弹也得多备,还要了四把短刀。
罗旭带那么大的枪就不合适了,只能用勃朗宁,多带几个弹匣就好。
还有药,治风寒的、治冻疮的、外伤止血的……,有备无患。
黄琛在纸上一条一条记好了,等到了张家口会给他们全都配齐。
然后他简略的说了一下这次行动的安排,他们一会儿直接去丰台坐火车,等到了张家口,就分头儿走,自已先去交接些东西,也免得让人发现他们是一路的。
一张纸条折好了放在罗旭跟前,让他照着上面的地址去集合点,还有别的人马,大家都会在明天陆陆续续到齐,到时候再说下一步的安排。
等他说完了,付宁小声儿问了一句,“这是总统府的指令吗?”
“啥?”黄琛难得的在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表情,“总统府?他们管不了这么细吧?那些大人物知道咱们是谁啊?”
“那刚才您不是让总统府的请走了?我还以为咱们都直达天听了呢!”
黄琛听了笑得都喘不上来气儿了,“你是真敢想啊!我算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还让大总统惦记?!”
他好不容易把笑声咽回肚子里,再跟他们解释,“是我姑父,嘱咐我点儿事,他在总统府当个账房先生。”
大家点着头表示明白了,但是心里对黄琛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总统府的账房肯定是心腹,普通人混不进去那个圈子。
怪不得黄疯子空降察哈尔警察厅就是处长,说到底他还是低调了呢!
把事情交代完了,连安让会叔带着他到小佛堂那边去休息。
而这哥儿几个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付宁问罗旭:“二哥,他姑父是大总统的人,他又是同盟会的成员,那他到底算是哪一边儿的?”
“他哪一边儿都算,也都不算,端看哪一边儿的利益更大了,人的身份是会随着事态发展而变化的。”
这个道理付宁是明白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黄琛不像这样的人,要不他怎么能混出“疯子”这个名号呢。
“所以他去了察哈尔,他可以折腾,但不能出格儿,家族的利益永远高于个人的感情。”连安的解释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总统府里有的是人精,他干嘛非得让我去呢?就他昨天云山雾罩的说的那一通儿,乍一听挺有道理,我越琢磨越觉得他是忽悠我呢。”
一听这个,连安和罗旭都笑起来了。
“你也说了,总统府的都是人精,他不好掌控,你多好啊,把那些密报堆在眼前,也不一定看得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说我傻呗!情报在我这儿属于自动加密!”
这一聊就是半宿,连安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凌晨三点了,开始叫厨房准备早饭。
不一会儿,黄琛打着哈欠就过来了,招呼着他们就要走。
“吃了饭再走,不差这一会儿!”连安话刚说完,会婶就把饭端过来了。
付宁一看,面条汤里煮饺子,这叫什么吃法啊?
“赶紧的都吃了!出门的饺子、初二的面都在这儿了,吃了就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得,为了这吉利话儿也得都吃了啊!
等大家都把碗放下了,黄琛带着他们悄悄出了门,刚出胡同口儿,一辆马车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马蹄子上都裹着布,车夫轻轻一抖鞭子,车马就无声无息地融进了夜色里。
这里离崇文门很近,出了城往西南,天色还没破晓,他们就登上了一列客车。
这节车厢都是特意挂上的,在整趟列车的最后,而且与其他车厢也不连通。
熬了一宿,车一晃悠,困倦立时就席卷而来,付闯还能保持清醒,付宁睡得都东倒西歪的了,罗旭也一直是闭目养神。
八个小时的颠簸,付宁几乎睡了个全程,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张家口的宁远站。
黄琛提着他的大箱子头一个下了车,过了一会儿罗旭才带着付宁他们出站。
大过年的,站前广场上的马车都稀少,付宁刚说找一辆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们,“罗二哥?!这大过年的怎么上这儿来了?!”
罗旭惊诧的回头一看,刘俊生!
这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儿!
“过年了,我串亲戚!”
“您家还有这么远的亲戚呢?”都是过命的交情,刘俊生也一点儿不见外,“来福,来福!多叫一辆车!”
远远的有个小伙子应了一声儿,不多时就招呼着两辆马车过来了,“你们去哪儿?车钱我出!”
付闯跟来福同时报出了一个地名,一模一样!
几个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他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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