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希言静静打量着面前的柏道人,心中暗自警惕。
三年时间,从炼气三层飙升至炼气六层,这种修炼速度,哪怕在天赋异禀的修士中也极为罕见。
柏道人的修为暴涨,背后恐怕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试探地问道:“看来你最近奇遇不少啊,修为涨得如此之快。”
柏道人曾是黑沙帮的成员,虽然修为不高,但在帮内混迹多年,摸清了几位头目的弱点,最终促成了黑沙帮的覆灭。
那天夜里,柏道人急匆匆找到陈宗礼,在「正心听」的见证下,与何希言联手剿灭了这个盘踞多年的帮派。
作为代价,柏道人请求何希言帮他解读失传已久的功法——《虚尘子说思灵集》。
柏道人没有师承,功法晦涩难懂,若无外力相助,修行之路恐怕难以寸进。
柏道人似乎看出了二人的疑虑,缓缓道:“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他轻轻叹了口气,回忆起那段不平凡的经历。
在离开瑶河县之后,柏道人一边修行,一边打探有关消亡神灵的传闻。
到了慈州,他遇到了一位同样在探查此事的年轻筑基修士。
那位筑基修士十分欣赏柏道人的才干,竟将他引入宗门,成为一名客卿。
柏道人虽然心术不正,视人命如草芥,但他确是个喜欢钻研的性子,被其他宗门看中也不足为奇。
他的能力,本来也更适合钻研,而不是在黑沙帮那种地方当个小头目。
听到这里,陈宗礼沉声问道:“什么宗门?”
陈宗礼心中有些恼火,他去府衙求助时连吃数次闭门羹,昔日同窗没几个愿意见他,倒是这柏道人急匆匆赶来,说要一路同行回到瑶河县。
一路上他多次询问柏道人身份,柏道人却总是捻着长须笑而不语,让陈宗礼真想给他一拳,可是想了想又打不过,还是算了。
柏道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张白背绫纸的委任状,纸质光洁,泛着淡淡的灵气。
他展开委任状,郑重地念道:
“敕。虚危道掌门何希言,德行纯厚,才识优长,平乱有方,允符众望。宜授县令,以副才能。”
“可试瑶河县令,兼瑶河县团练使。”
按虞国制度,官员的委任需要经过吏部复核,送至中书省拟制,再由尚书省颁发告身。
县令虽不是什么显赫的官职,但也需要三品以上大员举荐,才能获得任命。
更何况,这委任状还带着团练使的军职。
委任状上的印信都一应俱全:吏部考功司、门下给事中、中书舍人,甚至还有兵部职方司的大印,最后一枚“尚书省之印”的篆字清晰可见。
这印信传来的威压,做不得假,这不是一纸空文,而是货真价实的官凭。
这意味着何希言从此成为了瑶河县的第一人物。不仅掌握了县衙的民政事宜,还因团练使的身份,拥有了征调乡勇、训练士卒的权力。
何希言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他在朝中并无什么门路,这份委任状的到来,绝对有鬼。
果然,柏道人接着拿出了第二样东西——一本碟书,上书四字“洞晖手谕”。
他双手捧着碟书,神情变得无比恭敬,像是捧着某种至高无上的圣物。
何希言与陈宗礼对视一眼,二人皆鞠身示意。
柏道人将碟书轻轻打开,书页之间突然升腾出一道金红色的火焰。
那火焰直冲云霄,瞬间化作一轮烈日,悬于瑶河县城上空。
火光百丈之中,一张威严的面容若隐若现。
瑶河县城,但凡修行有成者,都感受到了这股威压。
炼气期的修士纷纷抬头,只觉一股浩荡的力量从天际倾泻而下,令人不由自主生出膜拜之心。
就连城中的凡人,也隐约察觉到天空的异常,纷纷驻足观望。
雷霆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灵昭派洞晖,奉诏建靖江军,统领云州、慈州、阳陵三州军事,节制地方,总理度支兵马指挥使。灵昭一脉,道统五百载,今立派于此,以安荆湘。”
这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又似乎直接从每个人的心底响起,震撼着所有听者的心神。
火光渐渐消散,但那威压之意久久不散,盘旋在瑶河县的上空。
何希言此时已然冷静。他对割据的局势并不陌生,毕竟他出身幽州,那里各路势力盘踞,宗门、魔修、胡人势力林立,互相攻伐。
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许多地方赤地千里,白骨遍野。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虞国的腹地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军镇割据,而且如此突兀。
看着手中的委任状,何希言心中明白,这一切都不过是某位大能的手笔,那位真人早已铺设好了一切。
这份近乎荒谬的委任状,背后隐藏的正是这种割据局势的冰山一角。
灵昭派的金丹大能显然并不在乎这封委任状的意义,他真正关心的不过是如何确保各宗门与地方官府按时上缴赋税和资源。
至于地方是否安定,乱成什么样子,身居高位的大能肯定是不会费心去管的。
之所以选择何希言也很简单,因为他成为了瑶河县最后的赢家,被视为能够管理一县之地之人。
“金丹大能……灵昭派……”何希言沉吟片刻,脸上不动声色,问道:
“柏道友,莫非你如今也是灵昭派的修士?”
柏道人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正是。我有幸被前辈收入门下,虽然只是客卿,但也得蒙指点,又得了灵丹,修为才能突飞猛进。今日前来瑶河县,除了旧日情谊,也有前辈的命令在身。”
柏道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何道友,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些年云州的火行灵气旺盛得过分吗?那正是真人的手段。真人突破金丹之后,立马将慈州的乱党烧成飞灰,朝廷担心叛党未净,邀其建立靖江军。”
何希言心中暗自推敲,近年来他也听闻了不少关于灵昭派的传闻,这本来是个海外的散修所立。
开派祖师太和真人,据说此人极擅炼丹,是云州、慈州两地官府供奉的大能。
近些年太和真人寿元将尽,极少出手,这让人不禁怀疑,慈州叛乱之时,这位真人为何一直未曾现身。
现在看来,原来是灵昭派在等待后辈突破金丹,准备接手整个局势。
何希言暗笑,也就骗骗这柏道人了,什么平叛立功,他不信大虞朝廷会愿意在这般腹地有一方割据军镇。
只是为什么,两位金丹真人就能割据一方,当然这些不是他现在能够想明白的事情。
目前丢给他的,是一个大烂摊子。或者说,他现在反而成为了割据一县的势力了。
还没把宗门立好,就要来管这一个偌大的县城,何希言把目光放在了陈宗礼身上。
忽悠这位县尉帮他处理县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旺盛的火行灵气,何希言眉头微皱。
按说金丹真人布置,确实能改变方圆数十里的灵气属性,但这般明目张胆地改变数州之地的火行灵气,却是闻所未闻。
这分明是在为灵昭派铺路,不仅能让火行功法修炼事半功倍,更能让宗门弟子在此地如鱼得水。
柏道人不过是抢先一步攀上了这条线,自己现在也算是搭上了这趟顺风车。
“三州之地尽是火行灵气,这洞晖真人怕不只是建个军镇那么简单。“何希言暗自思忖,“这是要在荆湘之地另立山头啊。“
破庙之内,光线透过破烂的窗子射入庙中,映照出两人的影子。
一位文士打扮的青年正坐在一块破旧的石板上,神色从容不迫。
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头戴抹额的清秀少年,正是许元康。
许元康此刻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这个叫庞景的大哥到底是什么来路。
自从几天前二人在镇上偶遇后,庞景便一直跟着他,不时地盘问一些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最让许元康感到不安的是,庞景总能找到那些他感兴趣的话题,似乎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许老弟,听说前些日子你经常能够梦到奇异之事,不知能否与我分享一二?”庞景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试探。
庞景一直盯着许元康头上的摸额,双目暗生灵光,显然是准备了什么瞳术。
许元康心中暗自警惕,庞景虽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他绝非普通人。
“庞大哥,那边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些胡思乱想罢了。”
许元康敷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忽然一股强烈的威压自半空中压下,瞬间笼罩了整个庙宇。
许元康与庞景同时抬头,目光穿过破庙屋顶,望向天际。
火焰照亮了整个破庙,映得两人脸上皆是一片金红色的光影。
“灵昭派洞晖......”
“金丹大能。”许元康呼吸急促,低声喃喃道。
庞景的眼神忽然一凝,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本青皮封面的小册子,脸色复杂,手指微微颤抖。
他没有解释什么,书页在他手中飞快翻动,每翻过一页,纸张上似乎有光芒闪动。
复杂晦涩的文字与图案浮现而出,仿佛记录着某种禁忌的秘闻。
当他翻到一处空白页时,许元康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到一片空白的地方,竟然开始自动生出画面。
那画面如同活物一般,缓缓显现出一场惨烈的战斗景象。
慈州叛乱的场景逐一浮现。一群筑基修士如狼似虎,接连攻破了数个县衙,官府的防线被逐一瓦解。
他们竟然摧毁了七曜转煞大阵,引发了整个慈州的地煞翻涌,山川震动,天空中隐隐可见血煞冲天,仿佛天地都在为之变色。
画面转动,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神秘的身影。
他身披黑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悄然现身于融和山庄。
此人神秘莫测,面见了丘崇谟,低声传授了一种晦涩难懂的密法。
丘崇谟接过密法的瞬间,原本平静的眼神变得狂热,仿佛掌握了某种足以颠覆局势的力量。
而当画面继续流转,最后一幕却突然扭曲,似乎想描绘出一位修士大笑的景象。
但就在那一瞬间,画面突然剧烈震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反噬。
册子的纸页上竟然裂开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某种力量直接回击到了现实。
“噗。”
庞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书页上的光芒迅速暗淡,画面也随之消散。
他脸色瞬间苍白,然而嘴角却诡异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笑声中透出难以言喻的疯狂与兴奋。
许元康愣在原地,心中一片惊骇:“庞大哥,你!”
庞景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危险,带着一丝沙哑的低笑,声音中透出某种隐秘的狂喜:
“果然不能随便窥探这些大能的手段。”
许元康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眼前的庞景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庞景突然抬起头,眼神炽烈,像是终于揭开了一层迷雾:
“我就说,瑶河这地方怎么会有人胆子大到敢以炼气之身来破坏大阵!那些府衙里的修士,一个个像是瞎了一样,居然不闻不问。就连慈州那边的朝廷供奉,也没有半个过来看管。”
他猛地一拍手,声音有些激动:“原来,一切都是那洞晖真人的局!他破坏了三州的大阵,从此不再受朝廷的束缚!利用所谓平叛的名义,直接割据三州。哈哈哈,真是好手段!大义占了,好处也占了,只是大阵被破坏,最后遭殃的只有这些百姓。”
许元康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寒意。
他虽然对修行界的局势不甚了解,但也隐约明白,这洞晖真人的手笔,显然已远超寻常修士的谋划,甚至连朝廷都被蒙在鼓里。
三州割据,这意味着整个区域将不再受朝廷控制,而庞景手中的那本青皮册子,显然窥探到了某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庞大哥,你就少说几句吧。”许元康忍不住打断,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他可不想因为庞景的疯言疯语,惹来什么无法预料的麻烦。
就连土偶里面的张老翁,此刻也瑟瑟发抖,金丹修士的威能,灼烧的这种阴魂痛苦不堪。
“哼!”庞景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许元康。
“许老弟啊,你恐怕来路也非凡吧,你身上的气息,哪像是个普通的炼气修士?再说了十三岁的炼气二层,居然待在这么一个县城里面。”
庞景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许元康看穿。
许元康没有立刻回应,沉默了片刻,才淡淡说道:
“庞大哥,你多心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修士,哪里有什么不凡来历?”
庞景盯了他几秒,嘴角的笑容越发玩味:“普通修士?你藏得倒是深,或者说,那位何道长藏得更深。”
他,但并未继续追问,而是转过身,望向破庙内的那个土偶。
“不过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接下来,荆襄之地恐怕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你也好,那位何道长也好,都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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