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餐后, 钟泽被三个仆人服侍着用味道奇怪的水清洗了身体,并为他换上了一套精致的,颇有些复古的服装,金线刺绣, 饰以玉器。
太阳下山, 那硕大的, 如被鲜血浸泡过一般的月亮升了起来。
钟泽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最后被套上一件黑色的斗篷,由那对双胞胎亲自接应,这一次, 他成功的走到了一楼。
他明白了,想要离开这栋别墅,得由双胞胎一起引路才行。
别墅门口两侧站着同样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其中有几张熟面孔,他们在他第一次上翡翠岛的时候,出现在过罗霄的书房里。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蜡烛, 看到了钟泽, 开始吟唱古怪的曲调,朝前走去。
钟泽不知不觉的,脚下步子的节奏和他们保持一致。
他没有看到景辛。难道说他已经被送到祭祀地点了?
沿着一条提前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路, 他们走向了森林的深处。
夜晚的森林更加寒冷,他的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寒意。
他麻木的走着, 整个森林里雾气很重,给人烟雾缭绕的感觉, 什么都看不真切。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视野突然开阔, 出现了一块空旷的场地。
其中央是一个石制的祭坛, 屹立在朦胧的雾气中, 它表面布满了复杂而诡异的符号,深深刻入石面。
祭坛周围,堆放着鲜花,周围的树木上悬挂着用骨头制成的装饰品,随风摇动,叮当作响。
篝火和火把的火苗肆意跳跃,映射出鬼魅般的光影,使得整个场景更加迷离和阴森。
尤其吸引钟泽的目光的是祭祀台下方的四个角落,都跪着一个人,他们穿着鲜红色的袍子,光线的原因,看不出性别,都顺从的跪在那里。
主持仪式的并不是罗霄,而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她乌发如云,披散在肩头,戴着玉石制作的头饰,细长的眼睛,似视非视的看着入场的景辛。
她来到了钟泽跟前,距离太近了,钟泽几乎能看到火苗映射在她眼中的光影,但她眼睛中没有任何感情,像一块冰。
“景辛,我是今夜的大祭司。”她说。
钟泽沉默着,拒绝和她有任何交流。
“暂时要辛苦您一点了。”她轻声说,一挥手,立即有人从钟泽脚下附近的地面,拽出了四条铁链,栓在了钟泽的手脚上。
铁链是固定在地面上,远非人力能挣脱的,防止“景辛”一会上去救人。
大祭司走到祭台前,双手高举,掌心向上,仿佛在召唤不可名状的力量。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诸位,今夜,血月的帷幕已然降临,我们将在此见证至高无上的力量降临凡尘。以痛苦为祭,打开通往神域之门。”
她缓慢地扫视四周,在场的每一个信徒都低垂着头,仿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
她继续说道:“今夜,我们将以至诚的奉献,呼唤我们的主宰,迎接新纪元的黎明!”
随着大祭司的最后一声呼喊,祭坛四周的火焰猛然蹿升。
“首先,要为我的神准备最珍贵的食物。我们作为奴仆要为他清洗餐桌。”
在场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回答,“是。”
这时,钟泽看到一个黑袍女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走到红袍们跟前,从后面,一个接着一个的,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鲜血肆意流淌,仿佛一张正在铺就的红色桌布。
钟泽被吓呆了,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呼吸。
大祭司继续吟唱着,“清洗好的餐桌会摆上适合它的物品。”说罢,她的目光看向森林的另一边。
钟泽看到景辛穿着白色的斗篷从森林中走了出来,罗霄跟在他身后,充当押送员的角色。
景辛的表情平静,没有任何挣扎和痛苦,他似乎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他没有任何挣扎的躺在了平台上,似乎是太顺从了,罗霄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在表示疑惑,但仅此而已,毕竟都这个时候了,量“钟泽”也折腾不出任何花样了,大概是认命了。
罗霄一挥手,位于祭台四周的镣铐就扣在了“钟泽”手腕和脚腕上。
刚才负责割喉的女人,拿着刀割开了景辛穿着的白斗篷,露出他只穿着纯白衣衫的身体。
穿着黑袍的女人捧着一个银色的酒杯来到景辛身旁,将酒杯里的液体缓缓的淋在他身上。
下一刻女人脱去了自己的长跑,以人类最原始的形态展现着自己,并绕着景辛所躺的祭台扭动着身体,伴随着经文声和鼓点,跳着诡异的舞蹈,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在篝火的映照下,留下一个个扭曲的影子。
钟泽设想过这个情景千百万次,但再生动的想象,也不如真实发生来的有冲击力。
看到自己的身体,如一块菜板上等待被切碎的肉一般得躺在那里。他颤抖不止。
所以自己的命运最终要由其他人来承担吗?
可是,他能吗?他能做到吗?牺牲别人的性命,换取他自己的生存。
终于他不堪重负,情绪在这瞬间,如同洪水冲破了堤岸一般的崩溃了。
他无法忍受这一切,他绝不可能安心享受景辛被虐杀所带来的任何好处。
他是人类,一个有底线的人类。
赌一把,压上自己的性命,来结束这一切!
“不……不……”钟泽含糊不清的发音,终于爆发出一声吼叫:“不!放开他!我才是钟泽!你们搞错了灵魂!”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钟泽看不到景辛的样子,但能听到近乎歇斯底里一般的绝望喊叫:“你在胡说什么?!闭嘴!”
钟泽不管不顾的大喊:“我们用咒语交换了身体!我是钟泽!那具身体里是景辛!你们一定有办法验证,来吧,验证吧。”
景辛绝望中发疯似的争辩:“不——不要听他的——他在说谎!”
钟泽说出了真相,他竟然觉得一阵轻松,内心的煎熬终于消失了。他看不清远处的景辛的表情,但听他的声音,他痛苦又愤怒。
在场的所有人在短暂的震惊后,恢复了冷静。大祭司和罗霄交换了个眼神。罗霄立即来到钟泽身边,捏住他的脸颊,“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从钟泽和景辛的对话中的语气中,已经可判断出真假了,但罗霄还是要进行亲自验证。
“你们不要听他的,景辛只是想替我去死,你不要信他的。”是景辛绝望的呼喊,因为挣扎,铁链作响。
罗霄看向了大祭司,“你应该有办法吧?”
大祭司表无表情的吩咐旁边的一个黑袍男人,“去带一个人过来,什么样的都行。”
很快,一个在附近做安保工作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被带到了大祭司面前。
大祭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手起刀落,男人捂着喉咙挣扎了几下,就躺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下一秒,大祭司就俯身取出了逝者的两个眼球,放在了手心内。
“死人的眼睛能看到真实的灵魂……”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词。左右手分别捏着两个眼球对准了钟泽和景辛。
在眼球的倒映中,她得到了答案。
大祭司蹙眉,“灵魂的确换了。”
罗霄恨得咬牙,回头看向祭台,“景辛,你真做得出来!”
钟泽无力的闭眼,他已经听不到景辛的叫喊,只有类似野兽一般受伤的呜咽声。
大祭司责备的看向罗霄,严厉指责道:“他们私底下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居然不知道?要不是他们自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罗霄单手捂脸,“我怎么会想到他会如此愚蠢?!太超出我的想象了。”但转瞬间,他就得意的冷笑,“搞出这一幕也好,某种意义来说,仪式会更成功。”
大祭司也想通了罗霄的话,没错,肯为彼此牺牲到这样的程度,在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情绪能量会惊人。
当务之急是继续仪式,其余的事后再追责不迟。大祭司扔掉眼球,对罗霄说:“把景辛带过来,我得把灵魂换回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找个人牲过来,作为换回灵魂仪式的祭品。”
罗霄离开,走向了见证人们,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朝大祭司点点了头,然后看向景辛的方向,镣铐被打开的清脆声过后,景辛已经出现在了钟泽跟前。
罗霄啧啧称赞:“景辛,你真不愧是神之子,你知道这样的灵魂交换仪式的失败率有多高吗?整个教会也只有少数几个祭司能操作,而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果然,天赋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景辛满脸都是泪水,“我愿意替他去死!不用你们管!”他受制于罗霄的能力,动弹不得。
钟泽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们撸起他的袖子,露出他的胳膊,划破他的手腕。
大祭司进行着交换灵魂仪式的步骤,在他们手心画着符号。
“不要,快住手!反正你们只是需要祭品,我愿意,为什么不让我来?”
“那怎么行呢?你是神的恩赐,神能识别你的灵魂的!”罗霄见景辛仍旧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不过,想不到你居然愿意为他付出到这种地步。你很爱他。不过你的付出也不是全然白费,你看,他心里也是有你的,在最后一刻揭露了真相。他希望你能够活下来。我就说他之前说什么不爱你,是在欺骗你吧。”
这更令景辛痛苦和绝望,他表情疯狂,“你们不会如愿的!”
罗霄耸肩,“走着瞧,你会屈服于神降的。”
此时,钟泽和景辛的手被罗霄的能力强行扣在一起。
大祭司面无表情的割破了自愿人牲的喉咙,仰头大声念着咒语,双手伸向天空,似乎在呼唤力量。
又是一样的感觉,钟泽感到头顶似乎有一个强力的真空地带,要将他的灵魂吸走一般,耳鸣,眩晕,很快,钟泽就感到视线逐渐黑了下去,什么也听不到了。
等到他再醒来,他看到景辛戴着镣铐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而他则感觉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
没错了,换回来了。
景辛崩溃的大哭:“钟泽,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做?”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如果祭祀后,我还活着,请杀死我,求你。”钟泽哽咽说:“如果我死了……那么就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景辛闻言,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哭声。
他动不了,喊不出,巨大的痛苦的如同海啸一般的淹没了他的灵魂。
不,放开钟泽!为什么这群人如此邪恶……
谁来杀了他,谁都好!
他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他不想再承担这样的痛苦!极致的心灵上的折磨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不!
该死的是这些人!
只要他们都死了,钟泽就会得救。
罗霄这时注意到,从景辛的眼睛中流出了两行血泪,他的嘴唇和指尖在不停的颤抖。
大祭司仰头看月亮,“能量越来越强了,赶紧把钟泽带回去祭台上去。”
钟泽只感觉一恍惚,已经躺到了冰冷的祭祀台上,赤红的月亮悬挂在他视线的上方,仿佛一个巨大的眼睛在看着他。
这时,钟泽听到了大祭司的声音:“献上你的恐惧,让献祭之血滋润大地,唤醒至高无上的神明!让我们迎接那个即将到来的伟大时刻——当凡人与神祇融为一体!”
钟泽浑身本能的颤抖,是祭祀台太冷了吗?还是在害怕?
他失败了吗?押上自己性命的赌局失败了吗?
他忽然意识到一直在嘶吼的景辛安静了下来,他侧头去看,就看到如雕像一样跪着的景辛,他垂着头,像是丢掉了灵魂。
这时,钟泽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异样,空气中弥散着一个种诡异的颗粒,仿佛变得黏稠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膨胀,遮蔽了月亮后,又迅速收缩消失。
那是什么?
钟泽扭动,脚上的链子发出哗啦的沉重声响,同时他看到巨大的阴影再次遮住了月亮,可是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看不到,在他周围的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用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眼神看着他。
这时,一个男人已经爬上了平台,要开始执行今晚的第一个祭祀步骤了。
因为被锁链束缚,他的反抗无济于事,就在不幸彻底降临之时,他痛苦的嘶吼:“不——滚开——”
霎时,在他身前的男人猛地被一股隐形的力量扯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呆怔住了。
就连一直在吟诵经文的大祭司也愣住了。下一秒,她的双手一起掉在了地上,接着是她的腿从膝盖处分离,她的腰从中间断裂,最后是她的脑袋滚到地上,眼球倒映着景辛正在站起来的身影。
罗霄惊恐的看向景辛,下一刻,他的身体无声的四分五裂,甚至还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钟泽看到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仿佛被一把看不见的利刃处决,齐齐倒下,只留下满地的残肢。
不过几秒钟,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死亡是如此的静谧。
摆脱了镣铐的景辛站了起来,正朝他走来。
钟泽屏住呼吸,注视着他,“景辛?”他的声音明明很小,但在死寂的屠杀现场却那般震耳欲聋。
咔哒,钟泽的手和脚的镣铐自动解开了。他因为挣扎,镣铐把他的手腕勒出了血,很疼。但他的目光根本不在伤痕上,而是在景辛身上,他无法移开目光。
他的模样太诡异了,让他害怕。
“景辛……”钟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朝他迎了上去。
所以,他赌成功了?
他所赌的是天赋异禀的景辛,因为他主动揭发调换灵魂的真相,会感受他的“真心”,但是这份“真心”却又要马上逝去。
痛苦、绝望、内疚,无助,这样强烈的冲击下,景辛并不需要真的看到他被虐杀,就提前引发神降。
“景辛,你能听到我声音吗?”
因为大量的血迹,导致地面极为湿滑,钟泽小心翼翼的来来到景辛面前。才一真正的照面,他就发现了问题,景辛的眼睛直勾勾,像是在凝视他,又像在神游。
“我、我们快离开这里吧。”钟泽心一横,拉住了景辛的手。
只这一接触,他便觉得一道黑色幕布铺天盖地朝他压了下来,将他紧紧的裹进了黑暗中。
钟泽以为自己失明了,因为他什么都看不到,密不透风的漆黑让他连自己的存在都无法感知。
忽而,他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他凭借本能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神奇的是,周围渐渐亮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他处于一个空旷的广场内,周围是无数高耸的石刻雕像,如树木一般的矗立着。
这些石刻雕像的面孔,竟然历代人类所崇拜的神的模样,此时都瞪着眼睛盯着钟泽。
钟泽像是蚂蚁一般的承受着这些令人惊惧的凝视。
这时,他感受冰冷的液体接触到他的皮肤,原来是天空下起了雨。
雕像在雨水的侵袭下显得格外诡异。雨点沿着它们表面皲裂的纹理流淌着,如无尽的泪水。忽然,雨水变成了血水,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天而降,顷刻如同洪水,冲垮这些雕像,自然也包括渺小的钟泽。
他在血海中,跟着波涛翻滚,周围则是倾倒的神像。
他拼命的游向一个神像,希望能爬上去,以求活命。但就在这时,雕像的躯体开始碎裂,土崩瓦解,变成了无数的碎片,沉在了血红的海洋中。
一个浪头打过,钟泽也被海水彻底淹没,但不服输的他,双脚一蹬,再次从水面浮了出来。
他发现是从一个满目疮痍的街道的水坑爬出来的,周围是城市的废墟,破碎的摩天大楼下,是被遗弃的车辆和无声的街道。天空灰暗,一丝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彩照在满是裂缝的地面上。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钟泽恐惧的开始奔跑,大口喘气,却不小心吸入了一口沙土。他掩住口鼻,可这时,风沙却越来越大,建筑的窗户被彻底摧毁,门框吱嘎作响,大夏外墙开始剥落,接着是主体,一切都开始灰飞烟灭,包括钟泽自己。
他成了一堆黄沙,被装在了一个巨大的沙漏中,和其他沙子一起下沉。他能感受其他沙子所携带的信息,是茹毛饮血的求生欲,是穷尽人力创造了简单文明的野心,是霓虹闪烁的都市沦为了机械的巢穴的悲哀。
这时,他发现沙漏的玻璃体外,有一只巨大的圆形眼球在盯着他看。
只这一瞬,他就感到他的脑子炸开了一般的,一片空白。
等他再次醒来,他发现他站在翡翠湖边,波光潋滟的澄澈湖水,在微风拂过的时候泛起阵阵涟漪。
他彻底蒙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四处看,一阵微风吹过,花海层层翻滚着,露出了一个坐在其中的背影。
钟泽一眼就认出,那是景辛。
“景辛——”他跑了过去。
那景辛听到他的呼唤,默然回头,却是一张没有面孔的脸。
钟泽吓得原地愣住,转身就想跑,但脚下的花朵却有了生命,纷纷根茎变长,缠住了钟泽的双脚。
没有面孔的景辛走了过来,面对面,一动不动。
“别过来,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景辛没有五官的头偏了偏,似乎摆出了一个好奇的姿势。
钟泽听到景辛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他们都死了,没人能阻碍我们了。”
“……你是景辛吗?”
“那你为什么要逃?你不爱我吗?”
“你没有面孔,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么,你有吗?”
钟泽下意识的抹了把自己的脸,发现光秃秃的,十分平滑,并没有任何五官存在,“可是,我分明能看见……也能呼吸……”
“你为什么总是被表象所迷惑?为什么需要有形的身体?”
此时,钟泽就见景辛的脸正在碎裂,从裂缝中渗出了黑色的岩浆一样的物质,凡是被触及到的地面全都变成了黑色,不,变成了虚无。
“放开我!”
景辛的身体正在融化为这黑色的黏稠物质,并释放了一部分到了钟泽身上,这也使得钟泽的部分身体消失了,留下黑洞一般的虚空。
“你是我的!我拥有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景辛的声音低沉的宣布。
“……我……我……去你妈的吧!我就算属于汽水冰淇淋,也不属于任何人!”钟泽愤怒的大喊:“就算是神,也无权支配我!我就是我,我有感知,我有五官。”钟泽的双手还在,在脸上乱摸,“这里是眼睛的位置对不对?我自己扣俩窟窿一样用!”说罢,手指刺入了皮肤,并用力撑开。
疼!疼死了!
但也在这一瞬间,钟泽能彻底看清周围的一切了,他还在祭祀场地,火把正在夜风中跳跃,他周围是满地的散发血腥味的尸体残肢,而景辛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仰着头,浑身颤抖,正从眼角流出血泪。
“景辛,景辛!”钟泽扳住他的肩膀,大声呼唤:“我是钟泽!”
景辛痛苦的呜咽一声,一个趔趄,呕出一大口血来。
钟泽一把扶住他,而令他惊喜的是,景辛原本迷蒙的眼神有了聚焦,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钟泽看着他,只觉得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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