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方九小离开北京,直奔四川,在路上心似油烹,恨不能助生双翅,一下飞回胜家庄。因为离开四川日子不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得而知。这一路之上,饥餐渴饮,日行夜住,好不容易来到胜家庄。张方把眼睛揉揉往胜家庄的寨门一看,一切正常,他这心才放下。又走了一会儿,等进了寨门,被守门的军兵发现了:
“张少侠客,回来啦?哎呀!谢天谢地,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张方就问这军兵:“我且问你,连日来都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哎,别提了!事是不少,不过没有大事。诸位英雄就等着你们回来呢!童侠客急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昨天还商量着派人去找你们呢。”
张方带着小弟兄来到胜裕的家里。一进门,院里就开了锅,一群人呼啦啦跑上来迎接他们。
刘俊喊:“各位老英雄们!师父!张方他们回来了!”
大家就像多少年没见着似的,老少英雄团团把他们围住问长问短。张方先给童林施了礼,又见过其他人,到了厅堂大家团团围坐。
张方问:“年大人呢?”
童林说:“因为成都公务甚忙,头十天年大人回了公馆。”
“噢,那我就跟你们说吧!”这张方就把在北京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了张方的讲述,惊喜交加。惊是惊在天子脚下,堂堂的太师居然要背叛朝廷,几乎要了皇帝的命;喜是喜幸亏张方九小进京,这才化险为夷,四次救驾。童林马上传话,排摆酒宴给九小贺功。时间不长,酒菜做好,大家围坐,张方一边吃一边问:
“师叔啊!这个三庄擂打没打呀?输赢胜败如何呀?万龙长风岛那伙贼正干什么呢?”
童林打了个咳声:“孩子!那个擂台仍然未撤,至今尚未分出输赢。你走了之后,我们曾经派人到昆仑山空空寺聘请金腮罗汉,可惜空去白回,没把他老人家请来。咱们心里没底,故此没敢开擂。也不知道为什么,万龙长风岛的贼寇也没主儿叫嚷开摇。”
“噢,我明白啦!一定是他们等着北京的消息呢。结果他们的阴谋整个破产,可能为这件事把他们给拖住了。”
众人闻听点头,认为张方分析得有理。大伙又谈到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办呢?张方把筷子放下说:
“各位!我看没有金腮罗汉袁大化,这仗没法儿打。我也不是小瞧在坐的高人,哪一个是张明志、赵明真的对手?咱们还得请人,不把袁老剑客搬出来,咱们是准输无赢。”
童林一皱眉:“张方,我们三番五次请不出来,你看怎么办呢?”
“师叔!我说这话您可别不爱听,您派的那些请人的人都是饭桶。我就不信请不来袁老剑客。他是人不?能听进人话不?懂不懂人情……”
刚说到这,董化一老剑客给张方来了一巴掌,把张方打得一哆嗦:“我说老人家,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满嘴不会说人话。刚才你说的什么?难道我师父连人话都不懂吗?”
“哎呀,我说老爷子!您别挑字眼,我就这么个人。您爱听我也是这么说,不爱听我也是这么讲。就拿袁老剑客来说,明明知道咱们在三庄擂上吃了亏,明明知道他这些弟子徒孙不是人家的对手,你看这老头多可气?一回请不来,二回请不来,三四五六回请还是不来,这不是听不进人话去吗?这不是人情不透四六不懂吗?”
童化一晃晃头:“孩子,你嘴下留点德。要说我师父连这点都不懂,你太屈枉人啦!可能其中有隐情,将来你一问就知道了。”
张洪钧听了张方的话挺生气:“张方!刚才你还说我们都是饭桶,这不是你回来了,你辛苦一趟请请怎么样?”
“哎呀,我的师爷爷!您老真会钻空子。我这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稳,您就给我找了新差事!”
“小子,能者多劳嘛!既然别人都是饭桶,自然你是英雄喽!”
“不行!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
最后童林跟张方商议:“孩子,你先歇几天,然后再去。看这样,没有你请不来袁老剑客。”
童林这一发话,张方没的说了:“好吧!师叔,看在您的分上,我就走一趟。不过不用等两天,明天就走。”
大伙儿一听挺高兴。这次张方仍然带着孔秀,这俩人是枣木棒锤,一对儿。第二天,张方他们就起身。一路之上张方和孔秀就捏好了点子:
“我说坏事包,这次到了空空寺,见不着太师爷那就算了,要见着的话,咱们仍然采取从前的办法。我这说,你就给我打帮腔;我要哭,你也哭。听没听见?”
“哎,听见啦!”
简短捷说,这天就到了空空寺。这俩小子没走正门。心说,这把门儿的都是奸细,备不住跟他一说,他不是说没在家,就是说拜客去了,或者到里边儿一送信儿,袁大化躲了,让我们俩白跑一趟。咱们不上这个当。二小不走正门,也不走后门,从东大墙飘身而过,绕过钟鼓楼直奔禅堂。好在他们俩来了不是一回了,挑帘儿就进了屋,正好把袁老剑客堵到里边儿。金腮罗汉正在莲台打坐,眼皮低垂,双眉紧皱,若有所思。徒弟徒孙们都不在眼前。这可把张方乐坏了。一见面儿他就知道是袁大化。袁大化脸上有记号。他这绰号叫金腮罗汉,腮指的是腮帮子。袁大化是个红脸儿,惟独这两腮是黄的,故此得名。张方进来一相面,一看一点儿不差。从这个气派、衣裳打扮、个头,也断定是袁大化,因为素日他没少听人们讲过。他用手一捅孔秀,二人跪倒在莲台之前:
“师太爷!太师爷!一向可好?小孙孙,耷拉孙儿给您磕头了。”
金腮罗汉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睛低头观看。一瞅,在莲台前跪着两个年轻人儿,一个长得挺俊,一个长得挺丑。袁老剑客急忙从莲台上下来,用手相搀:
“起来,起来,二位施主,你们是谁呀?”
“我说太师爷,您怎么连您的耷拉孙儿都不认得?什么施主不施主的,他叫坏事包孔秀,是童林的徒弟,您的耷拉孙儿;我是童林的徒侄,姓张叫张方,人送绰号叫病太岁,我爹就是铁扇仙风流侠张子美,我师父就是三教的圣主欧阳修。”
“噢!阿弥陀佛!原来是你们两个。为何未经通报就进了禅堂?”
“我的师太爷爷,要一通报,您老人家就躲了,我们又白跑一趟。所以我们越墙而过,偷着来的。”
一句话把袁老剑客给气乐了,拍拍张方的肩头:“小子,真有你的!咱爷儿俩虽然没见过,听别人说,你这小子诡计多端,比坏的都坏!”
“我的太师爷,别这么棒我呀!您要说我坏,我还好得了吗?”
“你们两个坐下,有话慢慢说。来人,献茶。”
小和尚进来一看,哟!什么时候来的客人?老当家的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我们把头层院儿、二层院儿、三层院儿直到第七层院儿,都派人把守。这二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地下长起来的?小和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好把茶沏好端进禅堂。袁大化非常喜欢孩子。别看张方和孔秀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可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子。
袁大化问:“你们这是从三庄擂来的吧?”
“老人家,您这真说对啦。”
“但不知三庄擂战况如何?”
张方把茶杯一放,鼻子一抽,嘴一撇,跟那瓢似的,往茶几上一趴就哭上了。孔秀一看,他把茶杯放下,趴在张方脊背上也哭开了。
袁大化见此情景,心里就一翻个儿:“孩子!你们哭什么?不管有什么事情,要据实讲来。”
可怎么问他俩也不说,越问哭得越凶。后来袁大化急了,把他们俩拉起来再三相问,张方把鼻涕眼泪擦干净,这才说:
“我说太师爷爷,您要问实情,我们可说实的,不过您可要忍耐点儿,不要伤心。您跟我们不一样,您是上了年岁的人了,有今天没明天,要把您急个好歹的,我们可就作了孽了。”
张方越这么说,袁大化越着急:“孩子!怎么这么啰嗦,快快讲来。”
“哎!三庄擂我们打得不好,伤兵损将,倒了大霉了。自从英王和十四皇子占据万龙长风岛以来,招兵买马,积草屯粮,搜罗了剑山的残兵败将,实力雄厚。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推倒当今圣祖康熙皇帝,独吞天下。我们跟随年大人奉旨查办,主要是捉拿英王富昌和十四皇子,扫平匪患。哪知道遇上这帮贼人的顽抗,软的硬的我们都使了,都无济于事。后来英王出了一个诡计,在大佛寺立下三庄擂,斗将不斗兵,十阵赌输赢。我们双方协商好,签字画了押,不管是哪一方,要一口气儿连胜十阵就算赢,达不到十阵就算输。如果输了就得投降,如果赢了怎么说怎么有理。结果这一打,我们双方都没有连胜十阵,可是人可死了不少!您知道云南八卦山九宫八卦连环堡的大庄主混元侠李昆李太极怎样?死啦!活活儿地叫人家打死了。您知道知明侠石昆石老侠客和光明侠明灯明照远这二人怎样?死啦!您知道乾坤八大剑侠第八位老洒海金元吗?”
“他又怎样?”
“死啦!让人家一掌打得口吐鲜血,绝气身亡。”
“啊呀!什么人胆大包天,能把金元给打死?这个人是谁?”
“太师爷!这个人叫一声长鸣震九霄阴阳大剑包纯宇。”
“噢,包纯宇也归了万龙长风岛?”
“啊!您可不要小看了万龙长风岛啊!他们请来数百名高人,这包纯字也不是最高的,人家压轴的大将可不少。”
“接着往下说,还有谁死啦?”
“不能再说,怕您伤心。”
“讲!我不伤心就是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说,您几个徒弟?”
“谁不知道我有四个弟子?镇古侠董化一,碧目金睛佛姜本初,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珍珠佛董瑞,这大清国的四大剑侠都是我的弟子。”
“是呀!跟您这么说吧,这四位一个也没剩哎!”
孔秀一听,张方这小子损透了,可也不敢笑,还得在旁边儿紧跟着打帮腔:“唔呀,这四位老剑客死的太惨啦!”
“啊!”袁大化闻听,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两眼发直,把张方的衣服抓住,“孩子,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您听我说,这要怪呀得怪您。本来这老四位不想麻烦您,就凭着自己的身份大闹三庄擂,帮助我童师叔剿平匪患,可惜心有余力不足。面对张明志、赵明真、包纯宇等人,实在是力不能敌。三番五次来请您,不是见不着就是您不去,这四位一怒之间跟包纯宇、张明志、赵明真动了手。结果镇古侠董化一死在张明志的掌下,碧目金睛佛姜本初死在赵明真的腿下,珍珠佛董瑞和八卦太极庶士张洪钧都被包纯宇的穿心掌给打死了!”
张方没别的能耐,就会说瞎话,你看他哭得那个伤心,一行鼻涕一行眼泪,简直比真的还真,不容袁大化不信。老剑客“啊哟”一声,身子晃了几晃,摇了几摇,好悬没背过气去。进来一帮小和尚把他给扶住,捶打后背,抚摸前胸,趴到耳根呼唤,好半天袁大化才缓过这口气来。
“啊呀!阿弥陀佛!造孽造孽!我把毕生精力传授在四个孩子身上,没想到死了两对儿!张方,你接着往下说,还有谁受伤啦?”
“受伤的人太多啦!您不有个师弟叫赛达摩齐智吗?左腿叫包纯宇给掰折了;您那宝贝徒孙孙,我的童师叔,左胳膊叫人家拧断,现在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怎么?童林也受伤啦?”
“可不是,老人家,我们是事出无奈啦。如果照这样下去,您的弟子徒孙都得死光,让人家收庄包圆儿。因此,我们小哥俩不远千里来到空空寺,面见您老人家,诉说真情。意思不是非请您老人家打擂,而是告诉您一声,您心中有数。依我们小哥俩的意思,您最好找个地方躲一躲。”
“为什么叫我躲?”
“不躲不行。包纯宇说了,打童林,打董化一都是小事儿,主要斗的是您。如果您要不上三座擂,他们就可能找到昆仑山空空专,烧你的庙,砸你的神像。把您给逮住的话,要砸您一百掌,非砸得心肝五脏碎了不可!哎呀,那张明志、赵明真更玄乎了。怎么说的来?孔秀你说说!”
“啊!他们两个人说,不知是在云南还是在海外,曾和您老人家动过手,后来把您打得跪在地上直管他们俩叫祖宗,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他们才把您放了。不然的话,就要了您的命啦!他们还说,吓死您也不敢赶奔三庄擂。他们把我们的人打死之后,趁得胜之势,就要来昆仑山空空寺找您。老人家,赶紧躲一躲吧,还是藏起来保险!”
张方跟孔秀一唱一和,表演得像真的一样。袁大化听后痛断肝肠,老泪纵横,把眼睛一闭,不住地念佛。二小偷眼一看,心里这个高兴就甭提了:
“老人家,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别顾死的先顾活的吧!您还是赶紧躲躲为好!”
“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莫非以为老僧惧怕他等不成?”
“不是说您怕他们,是您一个人势孤力单。您别忘了,强狼难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那帮小子什么坏事儿都干得出来,您不能不加防备。我们临来的时候,我童师叔在病榻之上说的清楚,让您赶紧躲躲!”
“废话少说,我不但不躲,我还要赶奔三庄擂看个究竟,一定要给我的徒儿以及死难者报仇雪恨!”
二小一听乐得好悬没蹦起来,但是尽量控制着,两个人还紧皱眉头直晃脑袋,意思是不大相信。
袁大化把眼泪擦干:“孩儿啊!你们不必说别的,咱们说走就走!来人。”
小和尚进来了:“请问老方丈,有何训示?”
“去抬我的兵刃,给我打点包裹!”
小和尚去不多时,给拿来一个包裹,里边包的什么,张方和孔秀不知道。袁大化把它围在身上,而后取过兵刃。他这兵刃也不特殊,是三尺长一条哨棒。这条哨棒一节长一节短,有环子连着,就好像三节棍少了一节,油黑锃亮,是什么东西制造的,不得而知。袁大化把哨棒背在身上,带着张方、孔秀就走。等离开空空寺这一走,张方、孔秀咧嘴了。别看袁大化那么大的岁数,脚下生风,眨眼就是几十里地。凭着他们俩的脚力,哪跟得上。
张方眼珠一转说:“我说太师爷,您等等!哎呀,您就不想一想,我们哥俩连日疲劳,把腿都跑肿了,哪能跟得上您!您得慢点儿走。”
“张方!救兵如救火,我心里头着急,焉能慢得了!”
“可您走得这么快,我们也跟不上。”
“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的主意,您背着一个,抱着一个,把我们捎着得啦。”
袁大化一听,我背一个抱一个,这不是找累赘吗!可又一想,张方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一手拎着一个,便快速赶奔胜家庄。
来到胜家庄门前,把他们俩放下。张方一想,我跟孔秀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不然的话,说了一大堆瞎话,袁大化一急眼非把我们摔死不可。便说:“老人家!到了。您先稍候片刻,我们到里边儿送个信儿,让大伙儿出来迎接。”
“哎!自家人,不接也罢。”
“那哪能呢!来者为客,您这么高的身份,怎么也得接一接。”俩人说完像兔子似地跑没影儿了。回到胜裕的家里,一进门他俩就吵吵:“来啦!袁老剑客来啦!”
童林问:“老剑客现在何处?”
“在东庄子外头,快点儿列队迎接。”
大伙儿一听,一百多人列队到了东庄上。董化一、张洪钧一看是师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请老师出头真不容易呀!二人带着队来到师父面前,跪倒就磕头:
“师父!弟子有礼了。”
袁大化一看,啊!这不是董化一、张洪钧吗?没死?
这时童林也跪下了:“参见师太!”
哎?童林这腿也没折呀!袁大化愣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时众人一齐跪倒给袁大化施礼。老剑客一摆手让众人站起身来,问董化一:
“孩子,张方和孔秀说,你们哥儿四个都让人家打死了,海川的腿也折了。这,这,这不都挺好吗?”
大伙儿一听全乐了。这一乐把袁大化乐蒙了,问董化一是怎么回事。董化一说:“师父!您别生气。您怎么听他们俩的话呢?他们俩满嘴胡说八道,您让他们骗了。”
袁大化一听,我终日打雁叫雁把眼给啄了。就凭我这么高的身份,叫俩小娃娃给骗了。把老剑客给气乐了:“好哇,你们都平安就好!”
众星捧月一般,把袁大化接到里边。赛达摩齐智过来给师兄施了礼,袁大化一看也没事儿。进了屋,袁老剑客就问:
“张方、孔秀何在?叫他们俩来见我。”
大伙一找,连影子都没有。泥腿僧张旺说:“老人家,您要想找他们不难,他们俩躲厕所去了。”
袁大化乐了:“让他们俩来吧!我不怪就是。”
童林亲自去找,从厕所里把他俩掏出来了。张方和孔秀问:“老剑客还生气不?还怪我们不?”
童林一瞪眼:“都是你们俩信口胡说!”
“我的师叔!不说瞎话他来得了吗?一路酒席对待一路宾朋,这是逼得我们实在没办法,只好如此。”
童林也同情他们的苦心,把张方、孔秀带到屋里。他俩一进屋就跪下磕头往前爬:“师爷爷,老祖宗!耷拉孙儿磕头了。我们俩罪该万死!”
袁大化不但不生气,相反把他俩搀起来说:“好孩子,有出息。要讲这方面儿,我不如你们两个,应当拜你们俩为师。”
“哎哟,老人家!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呢!因为我们实在没办法,逼得相说八道。老人家高抬贵手,就当个屁把我们放了得啦!”
一句话把大伙儿都逗乐了。胜陶然命人排备荤素酒宴,款待众人,给袁老剑客接风。在酒席宴前,袁老剑客详细问了三庄擂的情况。由童林介绍,当然这都是真的。袁大化一听,张方他们讲的不都是瞎话,有真也有假。像死者金元、李昆、石昆、明灯,这都是真的。受伤的人也不在少数。而且对方那些人儿,张方说的都是实话。
袁老剑客紧皱双眉:“海川,既然我来了,不能耽搁,快把此事儿解决了,我还要赶快回寺。你马上命人去万龙长风岛下书,约定明日就开擂。”
童林命穿云白玉虎刘俊拿着一封信赶奔万龙长风岛。当天晚上刘俊回来,说书信已经送到。
夜晚无话,到了次日,各位英雄早早的就起来,梳洗已毕,吃饱饭,列队赶奔大佛寺。这一回大伙可都抖起精神来了。因为袁大化来了有了靠山。各位英雄来到大佛寺,坐在东廊之下。时间不长,万龙长风岛的人也到了。袁大化一看,足有四五百人,拉着队伍坐在西廊之下。因为两方面儿离得不远,袁大化一眼就看见了张明志、赵明真、泥小鬼陆恒和那个老东西包纯宇、燕普、谭天等众人。袁大化心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几个当头的打服了,余者碌碌之辈,何足挂齿!
单说谭天众人坐好之后,一抬头,哟!怪不得童林派人下战书,他们把金腮罗汉袁大化给请来了。这位是当今独一无二的武林高手,哪一个都得往下排。谭天心里就有点儿没底,问张明志、赵明真、包纯字这事儿应当怎么办。不说旁人,单说恶道张明志,一看是袁大化,眼睛都红了,头一个儿就要登台,谭天拦阻不住。
张明志跳上擂台高声喊喝:“呀呔,无量天尊!袁大化,你别在下面儿给我装大瓣儿蒜,我等候你数日,可把你给盼来了。你还不登台受死!”
袁老剑客一看,人家点名指姓叫自己,他站起身来,回头告诉童林和张方:“你等在此少候,我到台上看看。”说罢之后,稳稳当当来到擂台上,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二弟一向可好?愚兄有礼了。”
“袁大化!你卖什么狗皮膏药?谁是你二弟?咱俩是仇人,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是解不开的仇疙瘩!我们一直找你,没找着,今天咱们是仇人见面,我们哥儿俩要报数载的冤仇。休走,接掌!”
说着话张明志就是一掌。袁老剑客往旁边一闪,左手一抬,啪!把张明志的巴掌给接住了:
“二弟且慢!方才你说咱们是仇人,但不知此话怎讲?咱们仇从哪儿来的?”
“哈哈哈哈!袁大化,你还叫我给你兜兜老底不成?各路英雄都在这儿,我要一兜,你的脸可没处搁呀!”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就请吧!”
“好-!大伙听着!别看袁大化他身为今世的圣人,武林之中的高人,可是他心怀叵测。想当年我们住在一个庄子,是一块儿长大的。不瞒各位,我们是光屁股的娃。长大之后我们磕头拜了把兄弟,几家合资还开了个饭馆儿,我们是形影不离,我和赵明真拿他当亲哥哥。哪知道这袁大化人面兽心,外表是君子,内里是小人。后来遇上两位高僧,要收我们三个人为徒,我们就拜二高僧为师。在学艺期间,袁大化耍阴谋,施暗箭,抛除共同学之外,偷着找老师学。老师告诉,让他传授我们哥儿俩,结果,十招他顶多教给我们两招。教气功的时候,他也不教给我们正路,成心把我们哥儿俩给甩开。到了后来,他跑到昆仑山空空寺落发为僧,把我们哥儿俩一脚登开。众位想想,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对这样的人,我们哪有不气之理!我们再三找他辩理,他要承认个错儿也就算了,可是他咬住牙关就是不认错儿,一再欺负我们弟兄,这个冤仇至今没有报。袁大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二弟呀!你方才说的这一套,不值一驳!我没有必要当众耽误工夫,嘴长在你脑袋上,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讲就怎么讲,我袁某于心无愧!”
“这么说我不对啦?”
“那是你自己说的。对与不对,自有公论。”
“好-!袁大化,咱们这般年纪,不宜动口。这是三庄擂,是比武的地方,既然你来啦,就赶紧动手。哪里走!”
张明志使用阴阳太极掌,一见面儿就连攻十八掌,恨不能把袁大化打死。就是袁老剑客身形闪躲,快似闪电,慢说打到身上,连衣服的边儿都没沾上。这时惊动了恶道赵明真,他知道一个人胜不了袁大化,这家伙飞身上擂,俩人双战袁老剑客。一前一后像两条恶狼一样下了绝情。袁大化毫不畏惧,与他们二人打了个棋逢对手,不分上下。张方和童林一看,老剑客这功夫实在是太高了,无论如何也练不到人家这种地步。那么大岁数,胳膊腿儿那个灵活,动作那个敏捷,真是盖世无双!张明志、赵明真也不是一般的人,今儿这两个恶道把压箱底儿的招数都拿出来了。除了袁老剑客,谁能抵挡得住!
打到八十多个回合,就听袁大化喊了一声:“二位兄弟,哥哥得罪了!”
大伙儿定睛一看,不知道袁大化用的什么招,把张明志、赵明真的腰带子给抓住了。就见袁老剑客把两臂一晃,说了一声“着!”把张明志、赵明真从台上给扔下来了。俩老道仗着腰眼灵活,没摔着,都使了个云里翻,双足落地。虽然没摔着,可是得承认输了。张明志、赵明真脸跟大红布一样,说了声“袁大化,我们跟你拼了!”这俩老道没皮没脸又上来了。三十几个回合,袁大化把他俩抓住又扔到擂台下。这俩家伙厚着脸皮又上来了。袁老剑客把他们扔下三次,上来三次。
袁大化一急,只见他慈悲眉倒竖,方便服圆翻:“阿弥陀佛!张明志、赵明真!有道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我念你我兄弟之情,一再容让,可是你们得寸进尺,实在欺人太甚。如若再伸手,可休怪愚兄不客气了!”
“无量天尊!谁让你给留情来?你哪里走!”俩老道往上一冲又下了毒手。
袁大化忍无可忍,十几个照面儿,喊了一声“着!”他这掌离张明志还有三尺多远,掌力就打在张明志身上了。就见张明志“哎哟”一声一头摔下擂台,躺到地上昏迷不醒。袁老剑客一转身,往下一哈腰,把掌一立,喊了一声“着!”离着赵明真四尺多远,这掌力就打上了。把赵明真击下擂台,人事不省。谭天急忙命人把俩人抢救回去,这才发现,袁老剑客打到他们穴道上,闭住气了。等把穴道给破了,他们才缓过气儿来,疼得直咬牙,气得哇哇乱叫:
“袁大化!你等着,只要我们有三寸气在,跟你完不了!”
老师挨了打,徒弟急了。谁呀?泥小鬼陆恒。这小子像秃尾巴狗似的,蹦上擂台,抡双棒就砸。
袁老剑客往旁边一闪:“你是什么人?”
“泥小鬼陆恒。张明志、赵明真是我师父。老匹夫!你把我师父都欺负苦了,我要替我师父出气。接棒!”
泥小鬼连着就是八棒。袁大化早就听说过这陆恒。能跟他伸手吗?跟他伸手,有份,穿新鞋不能踩狗屎。你说不伸手,这小子破裤子缠腿,功夫还挺高,一旦把自己伤着怎么办?正在这时,黄眉童子苗吉庆手提压把拦龙锤,“嗷”的一声上来了:
“袁老剑客,老圣人,您到下面儿歇歇。他这种人就得我来对付!”
袁大化点头,下擂台回归本队。张方赶紧给倒了杯水:“太师爷,您赶紧喝点儿水,润润嗓子。方才您这几招,我看得清清楚楚。实不相瞒,要不咱怎么是爷儿俩呢!咱爷儿俩这掌力、动作、套路都相差不多。”
一句话把大伙儿都气乐了。心说,张方张方,你那脸皮有多厚?真是恬不知耻!
按下他们不说,单说黄眉童子苗吉庆,把双锤抡开大战泥小鬼。他们俩第七次交手了,谁也不说话,双棒对双锤,简直就到了铁匠炉,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叮当直响,震得两旁的人耳膜都疼。俩人打到一百多个回合没分上下,正好泥小鬼陆恒的单棒往下一砸,苗吉庆使了个海底捞月往上一接,把陆恒左手的棒给崩飞了。这只棒飞向空中十几丈高,翻着个儿落到天井当院,把泥小鬼陆恒气得嗷嗷直叫:
“好小子,你等着,我去捡家伙!”
苗吉庆手提双锤等着,陆恒跳下擂台。病太岁张方一看,还叫他捡家伙,捡回家伙接茬儿打,哪有那便宜事儿,这显著我们的人也太傻啦。张方在底下就喊上了:“苗老剑客,别让他捡棒,快点儿打!离着远,你不好用飞锤吗?用撒手锤给我打!”
张方出的这主意把苗吉庆给提醒了。黄眉童子一想,也对。像泥小鬼陆恒这种人是感化不过来的。你对他多好也不行,他是翻脸不认人。留他在世上活着,迟早是一大祸害。黄眉童子想到这儿,把左手锤一抡,使了个撒手锤,奔泥小鬼陆恒就抛去了。陆恒光顾捡棒,未加注意,听得脑后有惊风响动,甩脸一看大吃了一惊!
要知泥小鬼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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