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以为,成天像只慵懒的猫咪窝在道观里的殷荼,应该是不耐烦下厨的。
尤其是殷荼做饭时将她和流溪都赶了出来,沈知言心里还有些担心。
虽然她也不擅长做饭,可要是殷荼搞砸了,她在旁边盯着还能点个外卖找补一下。
不过很快沈知言便知道她是白担心了。
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仅是流溪,就连她这个吃惯了各大餐厅名菜的影后,也食欲大振。
殷荼做的菜都很家常,难得的是配色和食材都搭配得特别好,基本上还原了食材本来的模样,而不是用各种高级调料堆砌出来的味道。
流溪夸完,率先搬了椅子乖乖坐好。
而殷荼则解了围裙,洗手后从餐厅一个橱柜里拿出个坛子,约莫是古法炮制的,酒坛子也是古色古香。
在遵循古时习俗这块,殷荼刻板得像是不属于这个喧嚣的世界。
不过,这也是她身上极为吸引人的地方。
永远沉静平和,与世无争却像个扫地僧一样,拥有旁人企及不到的实力。
加上那股慵懒劲,抬抬眼便能迷倒一大片。
沈知言眼睛亮了起来。
殷荼瞧见了,笑了:“采的今春的桃花,月份不太足,却也有些度数,大影后能喝吗?”
沈知言点头,满眼都是期待。
殷荼便每人斟了一大杯,玻璃杯里清亮的酒液散发着独特的芬芳,和桌上的菜一样诱人。
只不过在沈知言眼里,坐在她身边的家伙,才是最诱人的那个。
对面,流溪已经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好喝!”
说完对着喜欢的菜肴大快朵颐。
殷荼举杯,朝沈知言抬了抬杯子:“大影后,试试?”
沈知言便不客气的举杯回敬,小小的喝了口。
甘甜中带了些白酒独有的辛辣,馥郁醇厚,回味悠长,一小口下肚,胃里暖暖的。
沈知言因为常年奔波在演戏和追剿异魔的路上,参加的酒局其实不多,更别说喝酒了。
但她可以肯定,殷荼酿的酒,比她以往喝过的都要香甜。
也或许是加了层喜欢的滤镜,她才觉得今日的酒分外好喝。
总之,沈知言抿完那小口后,也学流溪的样子饮了一大口。
旁边,殷荼安静的喝着酒,斯斯文文的,偶尔夹点菜慢慢咀嚼,一举一动赏心悦目的很,和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模样又有些不同,见沈知言大口喝酒的样子,她轻轻笑了一下。
酒液入口,薄薄的红唇似乎被润得更昳丽了些,殷荼嘴角微弯,露出好看的弧度。
坐在她边上的沈知言瞧见了,觉得她喝的酒度数似乎过于高了。
不然怎么会有些醉意呢?
而且这酒越喝越渴,偏偏沈知言压根不想去找别的饮品解渴,只专注的和杯里的酒死磕。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醉了,醉得让酒精放大了埋藏在心底想冒头却不能的欲望。
否则,脑子里怎么会有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去揉一揉旁边那个安静吃饭的家伙呢?
这念头放在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殷荼丝毫没有察觉沈知言的不对劲,依旧慢悠悠吃着饭,偶尔瞥见大影后光顾着喝酒没吃菜了,她还会顺手夹上一筷子送过去。
然后,就看到大影后喝酒喝得更猛了。
殷荼有些疑惑,只以为大影后喜欢喝她酿的酒,趁对方歇了口气的空档,提醒道:“我那还有几坛,你要是喜欢,可以带一坛回去,不用喝这么急,多吃点菜。我这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大,你小心点别醉了。”
别回头节目组那边传知名影后深夜酒醉归组的话,再招来一帮人围着她的道观不走。
那样殷荼会烦躁得想揍人。
沈知言轻轻嗯了声,白皙的脸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她听话的吃菜,偶尔才喝一口。
但有些迷离的眼神没有焦点的落在满桌菜肴上,显然已经醉了。
殷荼不知道大影后的酒量,耐着性子陪人慢慢吃着喝着,等一坛酒下肚,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流溪早就吃饱喝足离席去洗漱了,餐厅里只剩端坐着的沈知言,和撑着手肘随意歪着的殷荼。
桌上杯盘狼藉,几乎没剩什么菜。
殷荼扫了眼,很是满意。
身为厨子最喜欢的就是乖乖吃饭的食客了,就跟老师最喜欢又聪明又好学的学生一样。
满满都是成就感。
她等沈知言缓了一会,屈指敲了敲桌子:“大影后,很晚了,该回节目组那边了。”
沈知言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见对方没反应,殷荼候了几秒加重力道又敲了一次。
“笃笃”的声音终于唤醒走神的沈知言。
她有些迟钝的抬头看过来,平日里一双沉静的清眸此刻含了懵懂和迷离,没有焦点的在殷荼脸上扫了下,瞳孔不易察觉的缩了缩,那张被头发遮住的脸,越发的红了。
然后视线开始乱飘,就是不敢和殷荼对视。
殷荼:“……”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沈知言竟然醉了。
而且对方心里此刻肯定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然怎么会躲着她的目光?
殷荼轻哼了一声,看在对方喝醉了还这么乖的份上,大方的没有深究大影后在想什么。
反正以她不怎么用的脑子来推断,喜欢着她的大影后,这表现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
做贼心虚。
殷荼起身,一坨异能丢给屋子里候着的纸人,指挥它们善后,又戳了戳默默跟着她起身的沈知言:“自己能回去吗?”
沈知言点头,抬脚便往外走。
只是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让她走出了赛车漂移的既视感,没有一步是按照直线来的。
跨过门槛时,沈知言没预估好高度,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殷荼心跳漏了一拍。
她赶紧跟上去将人扶稳,生怕大影后在自己这里摔毁容了,回头惹来更大的麻烦。
沈知言抓着殷荼的手,眼神终于聚焦,她定定看了好几秒,笑意自然绽放,从那双清眸里流淌出来,蔓延到眼角眉梢,而后是慢慢翘起来的嘴角。
和笑意一起流淌的,还有沈知言的体温。
如果说平日里的沈知言如同高山上的清冷雪莲,那么这会醉酒了的大影后,就是一朵春日里盛放在枝头的艳丽桃花。
殷荼第一次见这般模样的沈知言,她怔了片刻。
恍惚间,她仿佛见到刚来这个世界时,在林子里发现的那株桃树。
春日里盛放,冠如华盖,灼灼其华,将周围满目的萧索都压了下去,世界只剩一片绯红。
美好得让人沉醉。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发酵让沈知言的火系异能活跃起来,殷荼只觉得此时身边架了个小太阳。
林子里吹来的夜风都不凉了。
连带着她的心也热了起来,还蔓延到耳朵上,微微发烫。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带了股酒香,闻着让人思维集中不了。
殷荼空白着脑子,想抽回手,偏偏沈知言抓着不放,刚刚坐着安分得像乖学生的醉鬼,这会后知后觉的开始耍酒疯了。
殷荼睨着抱了她胳膊便想靠过来的醉鬼,毫不客气将人推了回去。
然后手比脑子快的将人抱起来,打算以实际行动杜绝沈知言想借酒醉占她便宜的意图。
只不过上手前,殷荼到底顾着大影后的面子,没有扛麻袋似的将人扛走。
但抱着人的她,也不见得多客气。
端菜一般将还在怀里闹腾的家伙光速送到前院节目组下榻的院门口,人放下后顺手敲了敲对方脑门,训斥着:“站好,别真的摔了。”
沈知言清眸带笑:“嗯!”
真的笔直立好,站起了军姿。
殷荼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十分怀疑大影后是不是在装醉套路她。
但那家伙眼神确实有些迷离,不像是假醉的样子,殷荼便决定不追究了,反正大影后也没真的占到便宜。
说起来,她还趁抱人家,好好的摸了把大影后的纤腰。
那穿着衬衫的纤瘦腰肢,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惦记上了。
自觉有些好色过头的殷荼摸了摸鼻子,用精神力拍了拍坐在屋里发呆的小方:【大影后在院子外边,喝醉了。】
小方正愁她家艺人的行踪,耳边突然出现声音,吓得她从椅子上摔下来,而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观主的声音。
于是慌慌忙忙迎出来,果然瞧见倚着墙的观主,还有依旧乖乖站军姿的老板。
“言姐,你……”小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谢过殷荼后,扶着沈知言进院。
殷荼挥手和回头望过来的沈知言道别。
朦胧的灯光里,沈知言唇瓣翕动,似乎说了什么。
殷荼辨别了下,好像是一句“晚安”。
于是她笑着轻声回了一句:“晚安,大影后。”
回去路上,她还在回想酒醉后的沈知言,与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家伙,到底是不一样的。
好像是更可爱了一些。
直到她整理好后院的事情,去淋浴间洗漱时,发现今天穿的浅色t恤上,左肩有了两个不是很明显的唇印,才恍然明白过来。
她挑眉,开了花洒,站在热水下。
许久,水幕里传出一声轻笑。
这一波,也不知道是谁占了谁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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