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三十年》全本免费阅读
自从徽月得了诰命,在各种席面上她就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隐身了。
这日定远侯府的长孙百日宴,徽月和婆母孔夫人一同去道贺。入席前各家夫人娘子都在后头花园的水榭里坐着吃果盘聊天。一边是年轻媳妇姑娘,一道竹帘隔开,另外一边是长辈们。
对于这种宴席,徽月向来是不去交际,她天性不爱这些,因此从来都是默默坐着吃果盘,碰到好吃的还拿些给栀子百合吃。从前她一个寒门出身的姑娘,倒也没人注意她。可如今她成了汴京城交际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再想隐身就不能了。
这次她吃到侯府准备的生腌水木瓜,很是香甜可口,就用小碟子装了两块儿给栀子百合吃。
不知道是被哪位姑娘看见了,她突然冷笑一声,大声说道:“都说这许大娘子如今是诰命夫人了,我当是什么人呢。公然拿宴席上的果品给下人,我看呐,这去了几天益州那穷山恶水的地方,确实是忘了豪门贵族的规矩,成了野人了。”
她出言不善,说得又极大声。徽月倒是不当什么,懒得理她。栀子只好把刚送到嘴边的木瓜放下,很是尴尬。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徽月正要反驳。突然有一个女子,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地说:“这大宋天下万民都是陛下的子民,受官家的教化。不知道沈姑娘说这野人,是什么意思啊。”
“野人你都不知道,野人就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竹帘那边就传来了一句呵斥:“芳舒,住口。”
那位沈芳舒姑娘立刻住了口。徽月心里暗叹这后一位女子真是又聪慧又敢说。她一句“官家教化”就是挖了个巨大的坑给沈芳舒。
可让徽月没想到的是,这沈姑娘不仅要往坑里跳,还要把坑挖得再深些。徽月朝那位替她说话的姑娘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那位姑娘回了一个笑容,点了一下头,随即气定神闲喝起茶来。
在去吃席面的路上,徽月故意走得慢些,与那位姑娘走到一起:“深谢姐姐方才替我解围,不知姐姐如何尊称?”
那位姑娘莞尔一笑,面庞尽显端庄大气,她穿着一身缃叶色绸衫,梅花纹的暗纹,金线绣的玫瑰一路铺展开来,气势逼人。这位姑娘是圆圆的脸,额头脸颊都很饱满,一双杏眼圆润含光,眉目间有些英气。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又看着很可亲。
她开口道:“不必谢我,我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曹达的女儿,东平王儿媳曹绮元。”
嚯!原来是这么高的出身,宰相之女,王室儿媳,果然有气场。那自己这个姐姐叫得属实高攀了。
徽月又道了一回谢,曹绮元突然站住,拉住了她说:“你要小心沈芳舒。”
徽月摆摆手说:“无妨无妨,曹夫人,我从不在乎这些。她若喜欢取笑,就让她取笑去算了。”
曹绮元微微叹了口气,露出些无奈的表情:“若只是取笑自然不必担心。不过,你知道她是何人吗?有没有查过她的底细?”
“这……”徽月心说我也不认识这个沈姑娘,就为她一句得罪就要查个底朝天未免太大动干戈,况且她少时因为出身受到的嘲笑还少吗?比这难听的还有许多,只怕这位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曹姑娘,连想都想不出来那么难听的话。
“她是卫国公的女儿沈芳舒。”曹绮元停了停,“先前一直缠着孔清淮要嫁给人家,孔家唯恐避之不及,都快成了贵妇圈里的笑话了。你那婆母沈夫人,最厌恶这样蠢笨的女子,死活不肯让她进门。你连这些也不知道吗?唉……日后多提防着她吧,她今年快二十了还未嫁,打的什么主意,谁知道呢。”
徽月一来震惊于孔清淮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二来诧异这位曹姑娘为什么肯向她透露这些。她只是暗暗记下,却不敢完全相信,道了谢,就匆匆走了。
晚上回去主仆三人说起今日宴席上的事,栀子给她拆着头发,还抱怨了一句:“到嘴的木瓜飞了,姑娘,你得再给我一块儿。”徽月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腰:“今日晚了,你这馋嘴的丫头可别想了,明日再叫人买两大筐回来,给你吃个够。”
栀子嘟哝道:“那奴婢可不敢吃这么多,怕是要吃坏肚子,吃得木瓜中毒呢。那沈姑娘也太讨厌了。希望下次别再碰见她了。”
这话正好被刚进来的孔清淮听见,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沈姑娘”,问栀子:“哪个沈姑娘?”
徽月撇了他一眼,自顾自去取耳环:“还有哪个沈姑娘,卫国公的女儿沈芳舒。”
孔清淮以为徽月这态度是不高兴,坐到圈椅上准备去泡脚,小心地说:“她今日在席上得罪你啦?”
“她就是得罪了我,我也不敢和国公家的女儿较劲啊。”徽月边梳头发边走到床边去,“不过我听说她对你颇有情意,如今我一个寒门出身,没根基的,倒越过她,嫁进孔家来,她不乐意也是应该的。我就当是羡慕我能得一个这样的好夫君了。”
孔清淮看她也并没生气,还跟自己开玩笑,擦了脚也凑到床上,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替她梳起头发来。他怕弄疼徽月,梳得很小心,一手拖住头发,一手轻轻梳下来。徽月的头发又密又黑,在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时不时还有桂花香气钻进他的鼻子。
“我和她可没有私情。”孔清淮一边梳一边说,“她先前老来烦我,我躲都躲不及。她还找人跟踪我,我在外面写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冒出来了。她上门几次,母亲本来是没什么意见,谁知道她说话太蠢笨,把母亲也给得罪了。”
果然和曹姑娘说的是一样的。
徽月又问他认不认识曹绮元曹姑娘。
孔清淮愣了一下,说:“曹姑娘?东平王独子的媳妇?她可是个手腕硬的人物。怎么,她也欺负你?”
徽月转过身来:“曹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今日在席上替我解围,恐怕得罪了沈姑娘。不过好在她出身高贵,夫家也有权有势,沈姑娘应该不能把她怎么样。这我就放心多了。”
孔清淮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侧坐着:“让你受委屈了。我明日就去国公府把她给骂一顿,再让云冉做个小人贴上她的名字给你扎一扎出出气。”
徽月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在益州看他做事像个大人,还以为真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淘气的样子。她轻轻靠在孔清淮的肩膀上:“我并没有生气。只不过有些好奇。”
孔清淮嗯了一声,问有什么好好奇的?
徽月说好奇这沈姑娘怎么把婆母这么好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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