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郢州富水》

135.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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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祁连山下,千里雪原,远处起伏的连绵山线与天际汇成一道白线。

虽然有风洗着这片荒凉山河,但金阳照顶,骑马在前的郑郁笼着狐裘并不觉有多冷。林怀治御马过来,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说:“冷不冷?”

郑郁摇头:“不冷,这西北大地我还没来过呢。”

“我也没有,袁相或许已经在凉州城等我们。”林怀治笑道,“得快些,否则年前可到不了。”

来时路上,林怀治就已与他说过,西北战事动荡,吐蕃与羌、回纥联军侵扰阿史那莫,这自然也会危及大雍的领土。现任河西节度使王台鹤于月前接过节度使大权,已领兵三千兵马前去瓜州、玉门关一带助战。

此刻的凉州事务皆由袁纮赶来领着,幸而鄯州与凉州相邻不远,来往也方便。两处皆是边关要塞,镇将多为帝王亲信。

西北大地升起夕阳,郑郁似是瞧见远处的城墙,挥鞭大喝:“驾——!”

回头看向后面的林怀治,大笑:“咱们比一比,谁先到凉州城!”

林怀治朗声道:“好!输了的人罚酒。”

马蹄声夹着喝彩笑声远传至祁连山,凉州城门下,旌旗顶风而立。袁纮负手来回踱步,遥望远方的平原大地,见没有预想中的黑点袭来,问斥候:“还有多久?”

“袁相放心,夜幕时分准到。”斥候答道。

袁纮点点头,又开始焦急的来回。心想这两人,一个是郑厚礼的儿子,一个是德元帝的儿子,怎么一下子全丢到西北来了!

这让袁相公十分不理解。

日落西山时,郑郁一行人才风尘仆仆的赶到。

林怀治与郑郁率先下马,身后侍从亲兵递来验明二人身份的鱼符、告身,袁纮身后的将领也照样子走了一遍流程。

于是三人才开始寒暄,期间林怀治道:“师傅你怎么亲自来此?”

“到底是朝廷亲派来的官员,王瑶光不在城内,我自然得来迎接。”袁纮笑着说,“毕竟殿下你是君,这尊卑礼仪不可废。”

林怀治说:“王君不在城内?是回纥与吐蕃有异吗?”

“回纥与吐蕃联手,逼得阿史那莫部族溃军。”袁纮答道,“瑶光带兵追去了,若有不妥,会有斥候来报。殿下不必担心,风霜雪大,我们快些进城吧。”

路上袁纮还拉着郑郁说话,问他长安如何?宁王谋反一案的消息还没传到凉州,但郑郁也还是给袁纮说了两句,袁纮听后点点头没有说话。

三人进了凉州城,日子还长,一切可等王台鹤回来再说。

西北塞外,不比长安繁华,也不及江南的水乡那般温柔。塞外风沙大,一眼望去,尽是巍峨山脉与平原相接的山丛。

凉州城内,家家户户的房屋也与永州相差不大,彼时胡汉都居住在一起,屋梁错落参差别致。汉人房屋多为木瓦砖房,胡人则是以白石、夯土与木料所磊。

凉州城是边塞要路,又处在安西四镇与丝绸之路上,来往商客频繁。城内回纥、突厥、吐蕃、戎狄、羌、氐等塞外游牧民族多在此杂居。

更莫说还有来自大食、吐火罗等西域诸国的胡人。

进了河西节度使的府衙,军士、文武幕僚、官员都前来拜会。郑郁和林怀治一一见过,袁纮在旁协助着认人,接风宴开场,不免美酒相陪。

郑郁说着这些年的新政局势,以及朝廷事情,林怀治则在一旁坐着有人敬酒便喝,无人就坐着。但郑郁讲话时,他的眼神就停留在厅中那侃侃而谈的人身上。

众人喝到夜半才散,袁纮早为两人安排好府衙。他给林怀治这样的皇子,找了个原是西域商人的住宅,而想郑郁就随自己一起住,师徒两人也好秉烛夜谈。

趁着郑郁去更衣时,袁纮说起两人安排。

可谁知,林怀治道:“砚卿能否与我同住?”

从长安到凉州的一路上,两人可谓是就差连上茅房都在一起腻着。树下小如厕时,林怀治还时不时伸头过来看,羞得郑郁系好腰带就是一顿揍。

“为何?”袁纮喝了些酒,满身酒气但人也算清醒,听见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怀治答道:“北阳王将他托付于我,让我好生照顾他。”

于风中凌乱的袁相公:“???”

此时此刻的托付和照顾绝不是简单的托付与照顾,袁纮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何况皇家不是一直都有这爱好吗?

袁纮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看林怀治神情异常坚定,最后不太确定:“成王殿下,圣上知晓吗?”

林怀治垂眸道:“知道,所以他让我们来这里。”

此刻他就像是个上门求娶新妇的儿郎,面上多是不安,他渴望得到这个郑郁视父的人的认可。但此刻袁纮内心五味杂陈,他快速思索两人曾经的交集。

却发现这两人的过去似乎没有重叠过很多,但自德元十九年后,两人经历过许多事,可后来德元二十年。郑郁下江南,两人分开,但德元二十一年,林怀治去江南巡政,不久又返回长安。

“那我也不说什么,圣上与北阳王都同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袁纮点头答应,毕竟这双方主君都答应他也不好阻。

话才说完,郑郁便回来了。

郑郁问及今夜的宿寝后,袁纮让他与林怀治住一起就是,随后指使身后人上前说府中有事,先行离开。

走时还望月长叹:“现在的儿郎啊——!”

旋即问侍从近日袁亭宜可有来信,知晓小儿子近两月没来信后,疑惑这小子在长安忙什么。

廊下的郑郁一头雾水,看向林怀治,说:“你是不是与师傅说我们的事了?”

“很明显吗?”林怀治道,“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雪花随风飘进廊下,落在林怀治的肩上化作水湿了一片衣衫,郑郁沉吟不语,他继续道:“砚卿,边塞事瞬息万变,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时日还长,你一时半刻都不想分开?”郑郁嘴角勾起一抹笑。

林怀治快速地看他一眼,垂眸看向庭院里的积雪,低声答道:“不想。”

郑郁实在拿林怀治没办法,说:“殿下的话,实在让我无法拒绝啊。”

夤夜,月色轻盈,院里的雪似是小了些。

郑郁伏在林怀治身上,任由他梳着自己的长发,酥痒和散去的颤栗连着头皮。屋内只有两人的呼吸,他故意对着林怀治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才历了场情事,林怀治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他一掌拍在郑郁屁股上,浅笑道:“还想来?”

“难道御医没对你说,让你稍稍克制一下吗?”郑郁真是没了力气,身上仿若散架。

适才那情事带起的汗早被林怀治揩去,他一手梳发一手摸着郑郁的腰,说:“没有。父皇倒是让御医给我开了不少补药。”

“开补药做什么?”郑郁听着林怀治似鼓声的心跳,觉着这御医怎么对症下药下歪了,“你不是挺好的吗?”

床帐里的气息只能让他们闻见彼此身上的淡香,林怀治觉得这一刻恍若人间极乐,他舒服地闭上眼,慢悠悠道:“觉得.....我不行,想多开点医我。”

“......”郑郁放在林怀治胸膛上的手轻锤他一下,“这定是你骗圣上的。”

林怀治笑了下:“否则他就给我赐婚了,我爹真是,最喜欢给人赐婚。但每次都是乱点鸳鸯谱,他曾经还想把阳昭长公主尚于刘相。”

这次的郑郁是真的忍不住笑出声,细想两人没有最后没有成婚,好奇地问:“那为什么没成?”

林怀治很享受这温玉在怀的感觉,语气不免有些慵懒:“因为那时姑母府上有一堆面首,英明睿智的圣上思来想去觉得,姑母的面首定会与刘相的小君们发生一些事,随即作罢。”

郑郁万万没想到,最后让德元帝改变主意的竟是这个,可又想德元帝对她的宠爱,说:“阳昭长公主是圣上的孩子吗?”

“前尘旧事,多是冤孽。”林怀治长叹一气,“苏昭容未进宫前曾在长安城外见过圣上,二人相谈甚欢,圣上对她情根深种。后来苏昭容不知为何就入宫了,这在后面的事,就如话本上的一样。”

文宗病重,德元帝侍奉汤药于床前,多与苏昭容来往。

良久郑郁说:“一念之差,却能影响这么多事情的结果。”

“原本解药刘九安原本说他有办法。”林怀治想起故人,于是说起迷回天的解药和这段日子的变化,“可额尔达说他手里有解药,他找到了刘九安合作,现目前禁军都在掌控之中。”

“额尔达?”郑郁疑惑看着林怀治,说,“她随宜阳公主归降,是想做什么吗?”

郑郁细想额尔达是禁军统领,所以那次宁王谋反才会大败,因为他并未将禁军完全握在手里。

察觉视线,林怀治睁眼凝视郑郁,拍拍他的背,淡淡道:“复国。刘九安让王瑶光去戎狄深处寻了多年,已经确定他是崇德王最小的儿子,刘九安的母亲乃是他姑母。”

郑郁一愣,想起额尔达当年是与宜阳公主一同回长安。宜阳公主上书请求归朝,同时降将额尔达也献其城池一同归大雍。

那他寻找刘从祁怕是认为其背后的太子登基,或许就会借兵让他复国。

“戎狄内部动乱,刘九安与他若是族人,还站在我们这边吗?”郑郁觉得这事不是刘从祁能选择的,而是林怀治有没有答应。

林怀治道:“大局当前,他上了我的船,就得听我的。否则宁王的事不会那么顺利,砚卿,在凉州我们什么事都不要担心。风雪未来前,我一直都陪着你。”

一切事情都还有转机,郑郁觉得这些年林怀治一直站在他身后,为他忙碌着所有事情。长安的风云都掩在不见人处,那些由史书带过的事情皆是诸多势力交错导致的结果。

郑郁笑了声,抱紧林怀治。

由于河西节度使王台鹤还在外扫荡敌军,这凉州的一切事务都由河西节度副使管。

至于林怀治则是只管民政,只自然就算王台鹤在,那这两人也是各管各的,必要时两人还会为了某些小事吵一架,这是各地许多皇子与节度使共理州县事务的常态。

林怀治一切都按着王台鹤的部署走,并且郑郁发现河西节度使的幕僚到府衙处理政务居然是辰时,他惊讶须臾后很快入乡随俗,清晨他与林怀治也有足够时间磨蹭起床。

期间郑郁还打趣肯定是王台鹤自己起不来所以定的,毕竟这时辰都是各地节度使自己规定。

这般通理人性让郑郁想起曾经的平卢节度使仆固雷,要求幕僚丑时就至府衙处理政务,那简直不是一个惨绝人寰就能形容的人间哀嚎大狱。

林怀治熟悉事务后,每日起床处理了州县公文就去校场看兵士操练,下午又带着郑郁去城外巡视边防。郑郁任凉州长史,主要事务就是听候凉州都督的差遣以及处理手底下的参军递上来的事务,索性有杭州刺史的经验在前,凉州事也很快上手。

而袁纮则是同时处理凉州和鄯州事务,还要抵御吐蕃早就忙得不可开交,见两人来后,就把手上的凉州事务交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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