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掐住了铁木脱脱的脖子摁死在地上,手?背青筋直绽,掐得铁木脱脱脸通红无比。
林如昭一见这架势,像是?要出人命,忙上去拦着陆劲:“好了,陆劲,给他点教训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老迈的声音也从屋边回廊疾传出来:大?将?军,王子殿下?为和谈而来,他打也被打了,大?将?军就高抬贵手?,莫要伤了和气。”
陆劲认得这声音,这是?鞑靼的国师,算是?智囊,怪不得一门?心?思试探陆劲底细,还想和大?周真刀真枪干的铁木脱脱能同?意
来和谈,估计是?他说服了鞑靼王,铁木脱脱才不得不来。
这也解释了为何刚刚那生死状迟迟不来。
陆劲冷笑:“他辱我妻女,老子要是?放过他了还是?个男人吗?”
说完梆梆两拳,铁木脱脱的脸顿时红肿得像个猪头。
林如昭知道?打到这地步,铁木脱脱不可能再怀疑陆劲身体不行?了,因此忙抱着陆劲的腰:“你当然是?了!他连牙齿都被打掉了,以后回了草原,一张嘴门?牙就漏风,比换牙齿的奶娃娃都还不如,别人想忘记他这次的失败都没办法,看他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草原的勇士。”
林如昭将?那丢脸的场面形容得过于具体且形象,铁木脱脱就算被掐的脖子粗红也不耽误他想象出那丢脸的情形,他气得发出呜啦啦的乱叫。
陆劲吼道?:“闭嘴!老子媳妇说话,你听着就是?,有你说话的份吗?”
国师也觉得丢脸,但也只能说好话。
大?周地大?物博,经得起折腾,可是?鞑靼资产薄弱,打了这么多?年,不仅国土被陆劲削得只剩了三?分之一,就是?最要紧的人口和牛羊马群都锐减,他们被迫北牵,却还要遭遇其他游牧民族的骚扰,已经很难生存了,大?周开放的边关互市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明明来之前他三?令五申地和铁木脱脱强调过,可是?年轻气盛的王子忍受不了做大?周的手?下?败将?,每天还想着抢掠,不仅没听进去,还劫持武安侯夫人,放狼狗咬陆劲,大?周完全可以因此翻脸。
国师的声音听着聒噪,陆劲根本不想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如昭扯着他的袖子上。
陆劲不是?很情愿,他说:“你真打算放过他了?”
林如昭点点头。
其实论起来铁木脱脱也没把她?怎样,虽然她?为此呕吐得厉害,但也吐在他身上了,陆劲还把他揍得那么惨,其实都补偿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耽误大?局。
林如昭道?:“如果你还不解气,再打掉他两颗牙齿好了。”她?凑上去,抱着陆劲的腰,“大?周人最重要的尊严,你已经替我挣回来了,不是?吗?”
陆劲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给了铁木脱脱两拳:“给你凑出六颗牙齿了,麻烦殿下?把这串狼牙耳环换下?来,挂上自己的,才显威风不是?。”
第59章
铁木脱脱被打掉了六颗牙齿, 却只能吃哑巴亏,将此事定性为私人恩怨,绝不?上升为两个国家的事。
虽然这件事怎么看, 都是陆劲赚了?, 可是这位大爷临走前还骂骂咧咧,让铁木脱脱的脸色如七彩般难看。
走到驿站门口,陆劲看到了?白先,直接一脚踹过去?,白先自知没有护住林如昭有过失, 因此低着头承受了?这一脚。
倒是林如昭拦了拦陆劲:“白先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料鞑靼人不?敢对我怎样,他才没有?冲动行事,何况他也立刻命人去唤你了,没耽误什么。”
林如昭也是做了?那些梦才知道打仗究竟有?多费银子,到了?后期, 陆劲一直打到了?鞑靼老巢,那已是草原极深的腹地,为了?行军顺利,军中每人就是连战马都要配备两匹,更不?论那些粮草辎重。
可以说, 后期打鞑靼的战事都是靠银钱烧起?来的,而鞑靼的牛羊马资产早在最初就被?大周人虏回去?了?泰半, 战争的回报直线下跌, 为了?不?再增加百姓的税收压力,陆劲才选择用比较温和的方式争取和平, 同化那些鞑靼蛮族。
林如昭一点也不?觉得她的些许小事重要到需要动摇事关民生国本?的朝政大事。
陆劲道:“该踹的还是要踹,否则再有?要事他就真的分不?清轻重了?。白先, 夫人替你求情?是夫人的善心,但你得认罚。”
白先哭丧着脸:“那属下每日再加五十圈?”
林如昭疑惑:“再加?”
陆劲低声咳嗽道:“原来那些是基础日常训练哈哈。”
林如昭哦了?声,便不?作理会了?。
陆劲治军有?方,她不?会在他的下属面?前拆他的台,不?给他面?子。
至于其他的,回去?关上门再说。
陆劲小心翼翼扶着林如昭上了?马车,又要叫大夫,林如昭这几?日看大夫看得有?些麻木,并不?想又要给大夫诊脉,便道:“哪里又需要看大夫了??”
陆劲坚持道:“你刚才从那么高的窗台上跳下来,很危险。”
林如昭道:“放心,你闺女结实着,只是这样跳一跳伤不?到她,她还好端端地在我肚子里待着。”
陆劲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林如昭,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关心孩子吧?当?然,不?是说不?关心孩子,爹爹还是很爱闺女的。”
他对着林如昭的肚子找补完,又抬起?头道:“我关心的是你,孩子在你肚子里,她要出个三长两短,受罪的还是你。”
林如昭微讶:“那我就更没有?事了?。”
陆劲在这种事上倒很有?说一不?二的气势:“不?行,这事你说了?不?算。”
林如昭与他说不?通,便只好随他去?了?,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陆劲见她想休息,便将她的脑袋拨到他的肩膀上,让她轻轻枕靠着,同时手搂着她的腰,轻轻摸着她的小腹,像是在安抚她们母女。
林如昭闭了?会儿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陆劲,你是不?是可以见血了??”
陆劲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林如昭直起?身:“你杀那头狼狗时,那狼狗不?是流一地的鲜血吗?你好像丝毫没有?反应。”
陆劲完全没有?注意这件事,他是记得狼狗流血了?,但那些血似乎很普通,他当?时的心都挂在林如昭的身上,也就没在意,现在被?林如昭提出来,倒很像是不?在意鲜血了?。
陆劲迟疑道:“可能?”
林如昭道:“以防万一,让厨房送碗鸡血过来。”
陆劲没有?拒绝,于是当?林如昭诊脉时,陆劲端着那碗鸡血在外间?吐得天昏地暗。
林如昭:……
大夫正是坐镇侯府的大夫,自然清楚陆劲孕吐之事,他一边听着陆劲那边地动山摇的响声,一边摇头:“年轻人啊,不?要仗着年轻,身体?强健,不?遵守医嘱,苦头总要自己吃。”
林如昭尴尬极了?,只好让春玉去?厨房煮点陈皮水给陆劲送去?。
陆劲提前解脱失败。
他漱完口,喝掉那碗陈皮水,才向林如昭走来。
陆劲的下巴上还挂着水滴,林如昭捏着帕子替他擦干净了?,他神色有?点恹:“看来我并没有?好,只是当?时太担心你了?,所以顾不?上反胃,只想揍了?铁木脱脱那个鳖孙再说。”
林如昭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只有?四?个月了?,再坚持一下。”
她凑上去?,在陆劲的脸颊上亲了?下:“辛苦郎君了?。”
郎君心花怒发:“不?辛苦,不?辛苦。”
一下子就从蔫巴的小青菜被?哄成了?太阳花。
托陆劲的福,鞑靼的威风都被?铁木脱脱六颗漏风的门牙挫败,全上京上下一扫鞑靼留下的余威阴影,狠狠笑话了?几?日,鞑靼终于承受不?住此等?压力,纳贡完后便灰溜溜回家。
而也因为这件事,陆劲孕吐的事终于瞒不?住了?,其他人尚可,照顾陆劲的面?子,都不?曾到他面?前说话,唯独修史的翰林编修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特?意在某个下朝后的时刻,把陆劲拦住,非要他细谈孕吐的感受。
陆劲虽然很高兴他能为林如昭分担去?此等?痛苦,但不?代表他愿意被?人知道这倒霉事迹。
于是他露出白牙,很友善地说道:“可能有?点想打人?”
能做翰林编修的就没个傻子,瞬间?领会到了?陆劲的威胁,忙抱着纸笔跑了?。
但这件事仍旧给陆劲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知道这事将随着他战□□号,千秋万代地传下去?了?。
好丢脸啊。
与陆劲那边丢死人的反应不?同,林如昭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招来一群人的羡慕。
这些大多是已经出阁且生育过的妇女,她们也都听说了?陆劲孕吐的事,起?初还暗地里偷偷笑话着林如昭嫁的这夫君,怎么这么女气,但后来得知男子孕吐系过于担心孕妇而致,她们就笑不?出来。
虽然是双方的孩子,但因为怀在女子身上,那些男人基本?对于怀孕没有?实质性感受,也不?觉得这种‘大家都这样过来’的事,值得付出多大的关切,因此哪怕娘子怀着孕,照样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出去?吃酒。
见惯了?冷漠的郎君,因此女子一怀孕,婆婆和娘家都没想过指望男人,自去?找产婆,奶娘,有?育儿经验的娘子照顾孩子不?说,还要安排通房、侍妾伺候男子。
因为大家一直都这么做,都有?些习以为常,哪里想到原来也有?男子肯担心女子,也愿意感同身受。
结果现在出了?个陆劲,由他做对照,顿时让那些娘子醒悟,从前她们过得究竟有?多么卑微。
于是渐渐的,就有?人找上了?林如昭,也没什么事,家长里短扯一堆,在林如昭坐不?住准备送客时,方才道出实情?——她们希望由陆劲出面?,委婉地告知那些男子怀孕的艰辛。
这些娘子也不?是为了?邀功,纯粹只是想要下次孕期时可以过得舒心些。
林如昭同情?她们,便应下了?这事,但也不?保证什么,只说会跟陆劲提一下,那些娘子立刻感恩戴德起?来,过了?会儿,又小声问道:“现在你们屋里,还有?其他人吗?”
林如昭脑子没转过弯:“还有?伺候我的丫鬟。”
娘子道:“我说的是通房那些。”
林如昭恍然大悟,道:“没有?。”
“没有??”林如昭有?个孕吐的夫君已经够招人羡慕的,现在她竟然说陆劲连通房都没有??
原本?只是想求些平衡的娘子顿时觉得五味杂陈起?来:“你应该早些时候安排下去?,若任着他去?外头寻人,外头女人不?正经,迟早要把他迷得五迷三道,连家都不?要了?。”
林如昭眨眨眼?:“可是他下了?值,就立刻回府来见我,从不?曾在外耽搁,他要出门了?,也会与我报备,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过去?检查。”
死寂。
令人难受的死寂。
娘子苦笑:“与侯爷相比,我的夫君像是变成了?鬼,来索我的命,每天变着法子折腾我,巴不?得我早死。”
她不?死心,又问:“夫人,可有?御夫之道传授?”
林如昭是真没有?这东西,他们之间?感情?经历独特?,难以被?旁人效仿。当?下也多是盲婚哑嫁,鲜少有?人能培养出多深厚的感情?,因此无解,何况在林如昭看来,这事与他们的感情?如何没有?干系,要紧的是陆劲这个人愿意管住自己,也管得住自己。
君不?见男子最擅长的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喜欢一个人不?代表着他们愿意守身如玉。
她说得极有?道理,娘子无法反驳,只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陆劲的劝服上,但陆劲不?想管这件事,他不?信住在同一屋檐上,那些男子还看不?见娘子怀孕的辛苦,他们之所以我行我素,心安理得接受辛苦怀孕的妻子送来的女人,不?过是因为他们自私自利罢了?。
这话也有?道理,至少林如昭没有?反驳。
倒是陆劲美滋滋的:“都有?人求到你面?前来了?,看来许多人都知道你我恩爱,招人艳羡得不?得了?。”
陆劲每回露出这种得意的笑容时,就意味着他又在预备用他的厚脸皮拉着林如昭丢脸了?,林如昭为此深吸了?三口气,方才道:“你想做什么?”
陆劲打了?个响指:“知我者娇娇也。我想请人写?个话本?,以你我为原型,传唱歌颂你我之间?的爱情?故事。”
林如昭一言难尽的沉默。
陆劲道:“娇娇,你知道的,那些梦里的事不?叫人知道我不?甘心,我们明明在一起?快十一年了?,却总被?人当?小夫妻,哪怕被?人夸恩爱了?,还会有?煞风景的说‘兴头上总是如此,你且等?一年后再看’,一年后怎么了??我们都快十一年了?,感情?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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