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坂西如此严肃，玉尺俊很谨慎的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毕竟这事儿说好了没啥问题，说坏了可得罪人。

“机关长最近一段时间还算勤勉，每日都会去特高课待几个小时，有时候还会到各个站点走一圈，遇见抓捕的敌特审讯困难时，他也会亲自审一审，我所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敌特小组被我们告破，是因为机关长的突击审讯审出来的信息才行动成功...”

听见秦天在工作上还算负责，坂西皱着的眉头也被抚平了不少，等玉尺俊说完，又问道：“除了工作，生活上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情？”

玉尺俊犹豫了一下，很客观的说道：“除了正常工作，机关长基本上住在飞仙楼里，最近飞仙楼来了不少戏班子，在哈尔滨炒一票难求，我不太懂这些，但听说来了不少名角，在市面上引起不小的轰动，机关长对那些名角好像格外的关心...”

“关心？应该是亲密才对吧？”坂西轻哼一声，纠正了玉尺俊的用词。

有些尴尬的玉尺俊哈衣道：“是的，将军，机关长和那些戏子之间过于暧昧了。”

“他的私生活你不用管，但这些戏班子里的人，不管是那些所谓的名角也好，还是下面打杂的人也罢，全部给我查一遍，还有，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飞仙楼里面，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不仅要查，还得查的十分仔细才行，明白吗？”

“明白，将军！”

坂西点头挥了下手，开始查看桌子上的文件和资料，玉尺俊很识趣的离开办公室，安排九目野等人按照坂西的要求和命令去执行。

办公室里只剩下坂西一个人的时候，他透过百叶帘的缝隙看向玻璃窗外的工作大厅，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从事一辈子谍情工作，大大小小的事件经历或主导了不少，这次的泄密情况异常的诡异。

与张鼓峰战役的泄密有些相似，又明显的有些不同，张鼓峰的事情错综复杂，牵扯到朝鲜司令部和本土参谋部，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问题他也说不清。

这次不一样，塔小组的信息几乎没有被泄露出去，他们的计划是直接递给了内阁和天皇，参谋本部并不知晓具体细节，如果是这方面出问题，就一定时候内阁这个层面，可内阁又怎么会泄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塔小组基地这边出了问题，当然，也不绝对就一定是基地这边的问题，前线兵员调动，动静那么大，附近的农民行商也都能看见，但是看见归看见，只能推测某一个地点或者一两个可能性，不可能如此精准的进行战略性轰炸。

何况前线封锁的那么厉害，也没有发现私用电台频率的出现，即便当地村落里有苏俄的间谍，他们如何在短时间内将信息送去赤塔？

坂西不认为这次泄密事件问题出在前线，更倾向于哈尔滨这边，这个范围还能够缩到更小的范围，唯一的问题，是塔小组的计划细节关东军司令部是知道的，这个环节很可能出现问题。

拿起笔，坂西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圈，一个是塔小组基地，一个是关东军司令部。

思来想去，他认为只有这两种可能，塔小组内部他已经有了计划，秦天所提出的连环计，他进行了改良，只要泄密者在塔小组基地，多露的了两次头，就一定会被发现。

可关东军司令部那边怎么办？知晓塔计划的人只有那么多，总司令官植田谦吉，总参谋长矶谷廉介，第三军司令多田骏，第四军司令中岛今朝吾，以及总参谋处，加上总参的几个战略参谋，一共也就十个人，难道问题会出现在这十个人里？

作为关东军最高权力核心，坂西不认为那里会藏着敌特，这不是他盲目自信和自大，而是有事实根据的，这些人的履历也好，身世也好，思想也罢，全都是经历过无数次考验的合格人员，如果立场和意志不坚定，是不可能进入到核心圈的。

这和北部战区这种地区性二级司令部不同，朝鲜军、台湾军、关东军在规格上实际上是平级的，只不过关东军势力最盛，给人的感觉会力压其他地区一头。

地区性司令部出现问题，概率也不大，整个满洲到现在为止，似乎也就之前的小松原一个例子，不能因为出了个小松原，关东军总司令部就有问题，这种推断明显毫无根据。

这么一斟酌，坂西又在塔小组的圆圈外面用红笔圈了好几下，最大的可能还是出自基地的内部。

随后坂西又在旁边写上“战锤”两个字，重重的画上好几个圈，这算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红圈里的苏俄间谍战锤。

直觉告诉坂西，这次泄密的始作俑者，大概率就是这个家伙干的。

从机密文件袋里拿出之前猎熊计划后的总结报告，战锤和镰刀，一个在满洲，一个在本土，这次应该和镰刀无关，那就一定是战锤。

最关键的是，战锤和镰刀分别获得了两枚勋章奖励，且因为不是本国国籍，在委员会讨论这件事的事情有过分歧，最后还是苏俄最高长官亲自做了批复，这件事才破例实施。

也就是说，战锤不是苏俄人，可能是蒙人、朝鲜人、犹太人、汉人，也可能是日本人。

而能够接触到如此机密的情报，只能是日本人，想到这里，坂西又陷入了复杂的矛盾之中。

日本人怎么可能成为苏俄的格别乌成员呢？这也太荒谬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事情推演到这里，只有这一个可能，恰恰这个可能性，在实际情况中又最不可能。

要么，是战锤泄露了这个秘密，而战锤不是日本人，而是其他国籍的人，这么去想，整个塔小组只有一个人能对得上。

秦彦龙一，当坂西写上这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虽然怀疑秦天，但这件事秦天根本就没参与，他如何能够知晓的如此清楚？

要么，不是战锤所为，而是觉醒会的人泄露了秘密，但从立场上来讲，觉醒会不应该直接给苏俄提供机密情报，让苏俄派飞机轰炸自己的同胞，这和觉醒会的初衷不符，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将情报传递了出去，然后被其他间谍获取，从而出现在赤塔司令部的案头。

草稿纸上现在有四个圈，塔小组、关东军司令部、秦彦龙一、觉醒会。

放下笔，坂西揉了揉鼻梁，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思路，只不过，一切都得看接下来各方面的表现。

他得拿到足够的证据，坐实了某个猜想和推论，才能真正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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