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照耀着苏省的大地,为它驱散着浓浓的黑暗。
一轮皎月高挂空中,引起多少游子诗人怀乡恋家……
而在苏省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刘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就在那静静的看着披头散发的裴长睿。
“裴大人,没想到只是区区几日没见面,你我的身份地位转换的如此之快。”
裴长睿吐了一口血水,然后冷笑道:“刘昊,你还真是把小人得志这几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我这个案子还用审吗?直接判裴某人满门抄斩不就行了。我的画押和口供,你们只需要把我打昏过去,怎么着也能弄来。何必在这冷眼嘲讽,这不是有失你的身份?”
刘昊呵呵一笑道:“裴大人啊!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落得个这么个下场呢?你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大庭广众之下的就敢抗旨不遵?您和内阁的那位有那么多牵扯。说什么他也会保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可是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从你公开抗旨不遵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你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了。现在就算是那位大人想要捞你,恐怕也有心无力吧?说不定现在正在竭力和你撇清关系呢。”
裴长睿冷哼道:“我自己什么处境我能不知道?就算我接受朝廷的安排任命,左右还能逃得了一个死字?我后面的那位大人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旦他他发现我不能再为他产生价值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我踢开。再说了,我不死,你们那些人能睡得着觉?相国大人杀了多少人?你总不会以为他当了陛下之后,就改性子了吧?左右不过一个死字,那我何不拼一拼,搏一搏呢?”
刘昊继续笑道:“也多亏了你这拼一拼和搏一搏,不然哪有我的今天啊?我在这里倒是要好好谢谢你,一己之力竟然将整个苏省的高官全部带入坑中。让本官莫名其妙的就成为这苏省的主人,这是泼天的富贵砸到头上,不想接也得接啊!”
裴长睿反而冷静的不屑道:“你不会真觉得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吧?你不会真觉得上面给了道圣旨,你就能掌管一省吧。你知道咱们省的水有多么深吗?你知道咱们省的那些官员谁是谁的人?他是哪个派系的?又是谁的门生?又是谁的故旧?又是谁的亲朋好友?又是谁托关系塞进来的?这些你都清楚吗?”
“醒醒吧,这官儿要是这么好当的话,我们派系也不可能在这里蹉跎了这么多的岁月,才把我推上位。”
“我花了多少时间去培养嫡系,我又花了多少时间去排除异己?你知道我又花了多少时间去理顺抚平这些关系?你不会真的以为这道圣旨是我执掌一省的关键吧?”
刘昊收敛了笑意,冷冷的看着裴长睿。
裴长睿虽然此刻生死全都在刘昊一念之间,但他此刻仿佛开悟了一般的说道:“你们给我安排了那么多条罪名,左右无非是让我死个干净。可我要是真的供出了我背后的靠山是谁,你真的敢查下去吗?说白了,我就算是把后面的靠山供出来,你们也只会说我是胡乱攀咬罢了。”
“别把自己搞得跟个圣人一样,内斗就内斗。干什么要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啊,真是让人恶心。我虽然对不起百姓,但也自认为做了不少利国惠民的好事,金陵府的发展难道能没有我一丝一毫的功劳吗?”
刘昊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确实是不敢查你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你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的这个事实。”
裴长睿啐了一口道:“小子,哪怕是你现在捏着全省官员的把柄,也不就代表着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咱们省的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一些,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平衡那些势力所做的努力。你不会真以为我一个本土派官员,无缘无故的会投靠京都的大人物吧?”
“苏省,自古就是富庶之地,而富庶之地自然就牵动了万千人的利益。百姓,商人,世家,朝廷,洋人……哪一个势力不是靠着我周旋?我倒要看看。苏省没了我以后,你刘昊又凭着什么来治理着偌大的苏省?啊哈哈哈……”
刘昊冷哼道:“冥顽不灵,无可救药。来人,让他把这份供词签了,然后咱们好结案。”
听到这,裴长睿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仿佛他的声音有些刺耳,刘昊直接吩咐锦衣卫给他弄哑……
而这桩牵动万千人心神的大明第一案,也在裴长睿的认罪中暂时告终……
一份份奏折,一份份状纸,一份份证据,全部整理成册,然后打包送往京都的刑部以及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备案。
而在案件的背后,两党的碰撞才刚刚拉开帷幕。
沈括平白无故的折损了一员大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翻篇?
虽然说这员大将是自己作死的,但着实严重影响了他的布局。
幸亏他反应敏捷,借此事直接将李春芳拖拉下水。
只要把党争的一面呈现给陛下看,那弱势的一方就一定会得到陛下的支持。
沈括在苏省可谓是损失惨重,那么相应的李春芳的派系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调整黄立吉,这其实不仅仅是徐天华的私怨,更多的是出于平衡朝堂势力的需要。
而裴长睿在狱中留下的绝命信,则再一次成为两党角逐的导火索。
而其他与此事无关的党派,此刻也变得虎视眈眈起来,毕竟苏省这块肥肉,那可是谁都想咬上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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