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逢颜梦兮颜昭仪的生辰,宫里虽没有大力举办的意思,但作为后宫一份子的我,也多少需顾到些姐妹情。可身子这几天实在困乏,便差了小竹送了盒奕辰送来的熏香。颜昭仪的生日就这么过去,宫中毕竟不似相府,我无法再那么不顾礼节地无法无天,只在苑中弹弹琴听听侍女们讲一些后宫妃子的花边新闻,也纯粹是后宫八卦,不外乎是钩心斗角,无意间小竹提起颜昭仪自过了生日后身子越来越差,我也仅当是饭后谈资,这些消息真假难辨,所谓众口铄金,谁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料到这一个不经心,就如同身边放置了一个炸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蔓延到了我身上。
当我过着颇具小资情调的小日子时,银屏自然没闲着。颜昭仪的英兮宫便数??跑得最勤。颜昭仪身体抱恙后更是每天必到。整天与颜昭仪姐姐长妹妹短的,相处的甚是融洽。一日,银屏似不经心地问起:“咦,妹子,这熏香你从何而来啊?我只在御书房中见圣上有那么一盒。”
颜昭仪虽盛妆,却仍挡不住苍白的脸色,她随口回答:“这,是玉妃送的,我闻着味道还不差,便点了。”
“妹子啊,不是姐姐我爱在人背后嚼舌根,这东西………”银屏欲言又止,正好邹太医前来请脉,邹太医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口里不停:“娘娘,若下官没料错,您定是中了消魂散,好在症状还不严重,这熏香您还是别点了,下官给您开个清毒的方子,您好好调养,不会有事的。”
颜昭仪脸色愈发地差,眼中有不顾一切的暴劣,银屏心中暗自得意,忙让贴身侍女巧儿熄了香,一脸关切地拉着颜昭仪的手:“妹妹,这事还是别跟皇上说了,琳妹妹虽刚册封,但皇上对她的心思凡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这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眼眸中还恰当地流露出一份担心。
如银屏所料,颜昭仪自不愿善罢甘休,她语气坚定:“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我们便要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吗?哪天被那贱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银屏一把捂住她的嘴,假装慌乱道:“妹妹可别再说了,这宫里人多口杂的,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颜昭仪怒气不减:“姐姐你就是这样,不管她以后会册封成什么,现在都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修仪,我们怎么能让她这么欺负,来人,请玉妃。”颜昭仪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妹妹。”银屏拉拉颜昭仪的手,“那姐姐要不回避一下,毕竟这……”
“好了,姐姐,你暂且就在我房帘后避避,看妹妹怎么出这口恶气。”
正当我悠哉游哉地沐浴着大好的阳光时,侍卫传召我去英兮宫。那侍卫也是狗仗人势,嘴上说是请,神色却是极其地不屑,我心中一凛,觉得有些异样,好端端地颜梦兮召我作甚?我与她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自从在芈祈园对峙后再也没招惹过她。于是唤来蓝芯,那侍卫没好气道:“昭仪请娘娘独自走一趟。”
我知道蓝芯的隐忧,于是在她耳边轻语:“我若是半个时辰后还未归,你就去找皇上。”
英兮宫离我住的念琳苑不远,一路上右眼皮老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了后宫这场漩涡里了。心中暗暗叹口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缓步进入英兮宫主厅,颜昭仪在塌上坐着,旁边还立着个凶神恶煞的老嬷嬷,这架势看来不能善了了。我俯下身。向颜昭仪问安,心里再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低头,不能白白给人抓了把柄,落人口实。
保持这个半蹲姿势良久,颜昭仪还没有开口的意思,腿已经麻了,她要给我下马威也不用这么体谅我吧。在开始第三遍问候她祖宗时,颜昭仪仪态万千地走下来,扶了我一把,声音淡淡的:“姐妹一场,何必行此大礼呢?”
我顺势站起,勉强控制住自己不摇晃,假意笑了笑:“姐姐这么说便不对了,礼不可废。”
“妹妹说得是,到底是姐姐我的错,不过,就算姐姐我做错了,妹妹也该指出来才是啊。”颜昭仪笑得很是温柔最后还要加上一句:“妹妹你说是吧?”
抛了个炮弹给我,弄得我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勉强地笑笑。她见我没答话,似聊家常的语气继续开口:“妹妹,你上次送的熏香味道可真不错,姐姐闻着真是销魂不已啊。”
说着目光还似有若无地打量了我一眼,我顿时感到一阵凉意,终于说道正题了吗?熏香……出了什么问题?隐隐感到不安,谦虚地笑笑:“哪里哪里。”
颜昭仪的笑容面具终于戴不下去了,大步跨上主座,对身旁的嬷嬷喊:“萸嬷嬷,上刑具,今天本宫便要好好指点一下这位妹,妹……”她说得咬牙切齿,我却被那位嬷嬷的名字雷到了,脑海中出现了某电台八点档的经典影片,这一声嬷嬷成功将我雷翻,让我瞬间忘记了这水深火热的后宫,甚至连嘴角都带出了个微笑。
当然,颜昭仪自然不会了解我的想法,我嘴角的笑无疑给她已熊熊燃烧的怒火浇了一桶又一桶的金龙鱼调和油,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她头顶上的白烟,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掩藏着的烧焦的味道。
那位嬷嬷果然没有辜负她在我心中乃至成千上万琼瑶影迷中的光辉形象,办事效率可圈可点,也就没几分钟,就在我面前摆好了一套刑具,靠,要不是施刑对象是我,我真想把她挖到我那边当个搬运工,心里还有这搭没那搭地想着,颜昭仪已拿起一把匕首,在我眼前晃,看的出来,质量上乘,应该是个削铁如泥的主,颜昭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妹妹啊,这刀要是不小心碰到你就不好了……”顿时笑得更为得意。
算了,满足一下她,心里安慰着自己,眼睛一闭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姐……不,昭仪,我错了,饶了我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怕一个掩饰不好会笑出来,心里估摸着从念琳苑出来也快半个时辰了,那就,陪她玩点刺激的。
心里冷哼一声,眼角余光瞥到内室垂帘后有个可疑的人影。呵,人都齐了,咱们不来点真的,可就太对不起观众了。
看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似在哭泣,颜昭仪很配合地蹲下身,拿着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匕首,继续锲而不舍地在我眼前晃。
好了,就是现在,我咬咬牙,趁她不注意,抬起手,一阵刺痛自手臂传来,衣袖被染红了一块,可惜了这件好衣服,暗自哀叹,眼泪不由地漫上眼眶。颜昭仪看到这场景也慌了,手一颤,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滴血不沾。我无言地看着泛着冷冷白光的刀口,暗暗庆幸,还好没生锈,虽伤口比我预期的重,但不会感染破伤风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戏都做足了,接下来的,等待某人来收场就是了。我一手捂住伤口,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到地面,甚至我还看到了溅起的水花。室内一片寂静,连泪落地的声音都大的吓人。啪嗒啪嗒很有节奏感,我努力控制着节奏,正如某人步伐的频率。
不多久,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无限美妙的声音,弄得我都有些陶醉,一个不小心眼泪的节奏乱了,正如我被奕辰一把拉起抱入怀里时乱掉的心跳。
我轻轻靠在她胸口,皇袍上晕开了一片瀑色。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怒气,我连大气都不敢喘。颜昭仪颤抖的声音传来:“皇……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似无力地跪到地上。真是风水轮流转,心里冷哼一声,不过……好像还有一个人没出来吧,想免费看场戏?既然来了,当然不可能,又是一片安静,我微微抬头,撞进奕辰怜惜自责的眼眸,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奕辰一手搂着我,另一只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珠。受伤的手臂恰好被他压在了胸口,不由得抽了口气,奕辰敏锐地察觉到掩在衣色下的血迹,眼眸里瞬间涌起波涛,海啸般的凌厉,微转头,落到了颜昭仪身上她身体一抖。杀气,渐渐弥漫。
有丝内疚,又有些担心,于心不忍,我咬咬牙忍了下来,为了那个幕后之人,她,也该出场了吧。
“皇上息怒。”银屏从帘后走出来,姿态万千,她俯下身,重复道:“皇上息怒。”她头也不抬,跟颜昭仪站到一排。
果然是她!恩,效果差不多了,在奕辰心中,已然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今天我的血总算没白流。我拉了拉奕辰的袖子,哀求般地对他摇摇头。奕辰漂亮的眉毛微微皱了皱,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定要给你下猛药吗?恰好又一阵疼痛从神经末梢传来,于是,我恰到好处地,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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