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栀娘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你为什么要阻拦!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女儿活!”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你们这些富贵人,能不能放过我的栀儿啊!”
光是听听声音就知道场面有多么的混乱。
秦太守看了看沈翊绪的脸色,赶忙快走了几步冲了进去:“干什么呢这是!嚷嚷成这样,成何体统!”
任夫人一见到秦太守,双眼一亮,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但是用脚指头想,他也一定会向着任家。
登时说话就更有底气,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太守大人可算是来了!你瞧瞧,这些身份不明的外乡人,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安栀的娘,这不,正要一分钱不花地将安栀带走,我是怕她受了骗啊!”
说着,养尊处优的纤细手指指向了安栀娘:“可谁知,安栀娘就像猪油蒙了心一般,就这么相信他们!”
安栀娘没有想到这世上有人能这么淡然地颠倒黑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见秦太守脸色难看地瞪着自己,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要为自己撑腰的意思,任夫人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迟疑。
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从迟疑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惊喜。
因为她看到了穿着盔甲的沈翊绪也跟着走了过来。
沈翊绪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身上战功赫赫,手握重权,是整个北境说一不二的人物。
又加上家世相貌不凡,燕州城中不少富贵人家削尖了脑袋也想把女儿嫁给他。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任家。
当初她也想过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沈翊绪,奈何小女儿性子腼腆不争气。
不过没关系,她二女儿可还没有定亲,若是说貌美,她二女儿敢说第二,城中的其他小姐没人敢说第一。
若是能借此和沈将军拉拢一下关系,自家二女儿又生得极为美貌,还怕入不了沈将军的眼吗?
见到沈翊绪,任夫人瞬间收敛了自己的嘴脸,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迎了上去,也没有注意到在后面不断使眼色的管家妈妈。
“哟,沈将军怎么也亲自过来了?可是……”
没等她话说完,沈翊绪竟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了过去。
不是他沈翊绪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目中无人。
而是这任家,他实在是忍了许久了。
这任家是燕州城的首富,在京都也打点了不少关系,仗着自己有钱又在京都有点人脉,在整个燕州城都横行霸道。
他们家的大公子,不过二十五六就已经娶了四房小妾,最近更是和秦太守结了亲,越发地飞扬跋扈了起来。
再加上今日仗势欺人竟欺负到了他沈翊绪亲妹妹的头上,更加不愿理会他们。
任夫人热脸贴冷屁股,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安家的门口,李舟正抱着安栀有些进退两难地站在原地。
沈翊绪的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安栀身上,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女子我见过。”
沈玉宜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从沈翊绪身后探出来一个脑袋:“你什么时候见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缩在母亲身边的任三小姐,对沈玉宜说道:“那年在城外的含山寺,我曾遇到过任三小姐。”
“对任三小姐的印象倒是不深了,她身边那个机灵爱笑的丫鬟倒还记得几分。”
话音刚落,那边任家的母女二人就齐齐变了脸色,就连方才还一脸羞怯的任三小姐,脸色也变得晦暗了起来。
沈翊绪轻叹了口气:“想不到,当时那么活泼的姑娘,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
沈玉宜在一旁说道:“安栀姑娘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豆蔻一样的年纪,如今这样我怀疑并不是单纯的生病,这才想让李舟把人接走仔细查看一下,想不到,安栀的母亲没有阻拦,这将人撵了出来的前主家倒是急得跳了脚。”
任夫人见这话直冲着自己而来,也顾不上去细想沈玉宜怎么敢如此说话,只当她在挑弄是非。
斜睨了她一眼,怪声怪气地说道:“说得好听,我倒是怀疑你的居心呢。”
“人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居心?”沈翊绪看了任夫人一眼冷声说道。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拦着不让人将安栀姑娘带走,又是何居心?”
安栀娘一听,登时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沈将军,他们任家在这燕州城中为所欲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说要买我们安栀就非买不可,如今将她撵出来还不算,还想要她的命啊!”
“你!胡说八道!当真是没见识的小门小户!”任夫人指着安栀娘,咬牙切齿地骂道。
秦太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没想到任夫人这次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连沈玉宜和沈翊绪的关系都看不出来。
若真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外乡人,能在沈将军面前这么放松自在吗!
管家妈妈也悄悄走到了自家主人身边,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夫人,夫人别说了。”
直到这一刻,任夫人才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她身子一僵,止住了口中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太守见状,赶忙借着话提醒她:“唉哟,沈大小姐菩萨心肠,见安栀姑娘如此,发了善心要救,你们拦着做什么?知道的是夫人不放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故意和沈大小姐过不去呢。”
沈大小姐……任夫人心中一惊,下意识抬眼去站在一起的沈翊绪和沈玉宜。
这才惊觉,二人的五官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微上挑,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大小姐……那不就是沈将军嫡亲的妹妹,怎么会?
她分明打扮的如此上不了台面,怎么会是沈大将军的妹妹?
趁着她呆住的功夫,李舟抱着安栀大步走了过去,将人放在了马车上。
见安栀已经被安排妥当,沈玉宜也不愿意再多浪费时间,她看了一眼任夫人,笑道:“任夫人既然这么担心安栀姑娘,不如一同前去?”
任夫人讪讪一笑:“不了不了,既然是沈大小姐,我自然再放心不过。”
沈玉宜轻笑一声,不再理会她们,扶着安栀的母亲一起上了马车,往沈翊绪的宅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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