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佳已经升级为奶奶三年了,日子过的云淡风轻。
老公每天钓鱼为业,装备一天天多,一天天高级;儿子不温不火的做他的程序员;儿媳妇兢兢业业的当她的老师;有一个三岁的小孙子,每天常伴。
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平安幸福。老耿也深以为然,每天看看中医,研究一下易经,读读西方哲学,完全看不出她曾经是一个画高楼的水泥工作者。
但她觉得这才是她梦想的生活。每天适量的逼逼小孙子背经络歌,汤头歌,或者背背节气歌。媳妇每每生气,这都教的啥,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学这些,难道要让他去当郎中。
一家子理工生,老太太教点什么不好,教他画画大楼房也行啊。
一天下班回家,八角桌了摆上饭菜,还冒着热气。
儿媳妇丛丽很高兴,问候了一声爸妈,坐下来看着儿子汝明在画画,一边画,一边碎碎念:“羊者,阳也。回头,回阳也。”
丛丽忙去看画的啥,一看,类似一种漫画,但画的不是小萝莉,而是羊啊,马啊,人啊在一起的画面。忙问:“明明,画的啥?”
汝明奶声奶气的说:“地水师,师出有贵人,可以战。”
丛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婆婆又开始教易经了,不好当面生气,忙说先吃饭,吃完再画。
吃过饭,丛丽把儿子带到房间,拉过冯泽西。
小冯同志知道又要在家里家长会了,一脑门的官司。
丛丽说:“我知道现在国学热,但妈整天让明明学这些,一会阴阳,一会占卜,孩子真学进去,你就该愁了,能不能让老太太也学学人家跳跳广场舞,别一门心思的培养孙子成易学大师好不好,她自己学学挺好的,我也觉得国学是好东西,但真不适合三岁的小孩子。他们学学弟子规啊,三字经啊都可以嘛。”
巴拉巴拉,宗旨就是以后不能学这些了,但不反对老太太学。
不然儿子好不容易成人了,结果遁世了,找谁哭去。
小冯同志没觉得儿子学这个有什么不好,这个高度是不是看的太严重了。
不过也怕将来儿子遁世。
你看老妈学了十年山医命卜相,现在一派风淡云清,世外高人范,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跑一趟远离都市的乡间,说是看星星,说看星空是一种修行。
这多亏是年轻不懂,早早结婚生子,不然,现在肯定找一个钟北山隐修去了。
现在也不象年轻时看老爸不顺眼就吵,而是神秘的看一眼,笑笑就过了,每每这时,老爸都发毛,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是他无法预料的,每每就能安分好几天,要买的钓鱼设备会推后再买。
听老婆的话,跟党走,至理名言。
小冯同志过了两天,看儿子又再画一幅又是马,又是虎的的画时,悄悄和老妈商量。
意思就是您老能不能别教这些了,小孩子学这些没用,将来还是要有一技之长傍身才能行四方。
耿文佳是什么人,一辈子讲礼的人,听儿子这样说就知道孙子这样教行不通了。得换样了。
做老的想要混个明白必须得察纳雅言啊,可以,不教这些了,教别的。于是,山海经、战国策、汉书、诗经、轮翻来,咱中华民族是易经的民族,哪里都有易相。
连儿媳妇最喜欢的诗人王维的诗里都是道法自然。所以姜还是老的辣啊,顺为风,无孔不入。
丛丽看儿子开始背清泉石上流,或者蝉噪林逾静,开心了。所以还是勾通最重要,有个通情达理的婆婆是人生之幸。
这一天周末,老耿同志拉着小孙子去公园溜弯,早上的空气好,附近的小公园有一个小广场,小汝明可以在那里溜溜辊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附近有个工地开了,从早上七点就有大卡车来回的运土方,虽然都遮了帷幔,但大卡车一趟趟的,总觉得不安全。
这一片工地据说要三年才能完工,老耿都想带小孙子到乡下生活了,但估计儿媳妇那通不过,还是不张嘴的好。
小广场上小朋友很多,玩辊轴的小朋友颇有那么几个,教练来回穿梭,注意着小朋友们的安全,还要兼顾小朋友们的姿势正确不。
一个多小时后,孩子们都一身的汗了,也到了回家的时候。老耿一边给小汝明擦汗,一边问他玩的开不开心,有没有觉得进步了。
小汝明眼睛亮亮的和奶奶说着话,还很开心的说今天终于学会脚刹了,鞋子后面的大盖子可以拿掉了。
这时,老耿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有一个黑呼呼的东西飞过来,出于本能,一把推开小孙子,一刹那,那块东西正中老耿胸部,老耿应声倒下,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一系列的事老耿是无法知道了,当她悠悠醒过来之际,就看到头顶明亮的灯,周围一片吵杂声。
她艰难的眨眨眼。这时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道:“阿姨醒过来了,回阳九针能抢的时间不多,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赶紧交待。”
就见老耿的老伴冯水根,儿子泽西,儿媳妇还有小孙子围了上来,一声声的喊着。
老耿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醒了,但她也没多少时候了。
但她没有一丝慌乱,生死一线间,谁都有这一遭,早晚而已。
她看围上来的老冯说:“对不住,先你一步了,别怨我。以后自己顾着点自己,他们工作忙,你自己吃饭时多用心些,天太冷太热就别去钓鱼了。”
又转了下脖子,看着儿子,她好看的笑着:“妈妈这辈子设计的最好的作品,就是我儿子。别伤心,妈没遗憾,挺好,不用生病,这也算一种好死了。”
这时候儿媳妇把小汝明推过来,红着眼睛对汝明讲:“快喊奶奶。”小汝明趴在床边,不太明白,用小手抓着老耿的小臂问:“奶奶,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老耿笑迷迷的看着小孙子,说:“一点不疼,小汝明吓到了吗,有没有伤到哪。疼不疼。”
丛丽忙把小汝明扶到她的腋下,哭着对老耿说:“妈,明明没事,您把他推的地方正好是一片草地。”
老耿没有力气了,没办法去拉丛丽,。她叹了口气,郑重的对着丛丽说:“小丽,妈谢谢你来当我的儿媳妇,给我们家生儿子育女,忍受我们的坏毛病,也不和我们闹。以后还得你受累啊,祖孙三代,都有些任性呢。”
丛丽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来,哽嗯道:“妈,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有时候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
老耿知道没多少时间了,她也学中医十年了,虽然没有行医资格,但不耽误她学的兴趣,有时候还自己给自己针灸,颇治了几次小病。
这回阳九针据说针完后只有二刻钟的时间。
她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要交待。看着老公、儿子说道:“丧事一律从简,把我运到乡下,停灵三天,三天后在乡下火葬。葬后骨灰运回我的老家,安葬在我妈妈的旁边,让我好好的陪陪她。儿子,做人要有乾纲正气,有担当,有节制,看顾好妻儿,给他们遮风挡雨。小汝明,还记得奶奶藏的东西吗,等你长大了拿出来看,那是奶奶留给你一个人的宝贝,只有你一个人能开启密码的宝贝。”
她又费劲的拉过老冯的手,带了一点调皮说:“我要自己先去一个好地方了,其实我早就预见了,只是一直不好跟你讲,累你伤心一场,是我的不是。我这一辈了,做人妻子,做人妈妈,自认做得还算及格。但我做人女儿做的不好,所以我死后,仅以皮囊之尘去陪陪我妈,可以吗?”
老冯一脸老泪,紧握着她的手哭道:“是我没用,让你一直为家操劳,无法看顾老太太,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去。”
儿子小冯挤了过来:“妈,您放心,我亲自送您回去。”
老耿看着儿子,还想说什么,但碍于很多话不便多讲,她也确实没力气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睛慢慢的阖上了。
老耿知道这一世她的路走完了。她觉得还行。
但她这最后二十年一直执念,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让妈妈在孤独寒冷中死去,那是她一生的痛,还没有任何机会弥补。
所以看似幸福美满,但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有叹息,她这一生是一定不会圆满了,这也是她后来执迷易经寻求答案的始端。
一步步的阴阳走来,她其实知道她今年会有一劫,也知道破解法,但她不想破,她有点异想天开,能不能因为这个,给她一个相陪的机会。
周遭有很多声音,老耿一点也不关心了,她想着,二十年,妈妈肯定早已投胎了吗,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还能做她妈妈的女儿。
这时候耳边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怎么办,她的执念太过强烈了,无法全神进入魁位。”
另一道声音响起:“没办法了,我无法控制她的七魂六魄,一直在往外溢。璇玑还是象以往一样,认准了的事就一直往前冲,她不知道她这一世的母亲是什么转世,这是她必经的路,她不能干涉的呀。常兄,这可怎么办啊?”
那道沙哑的声音道:“没办法,设轮回台次吧,让她重走一遍,不然魂魄不稳,不能就魁位。庭主那里我去说。无道兄,你安排她转轮回,尽量多给她一些信息吧,最好能尽早的就宫位。”
“这是自然,不知道璇玑想回到哪个时间节点啊,还是问一下吧,万一偏差太大,她又该有遗憾了,不能再耽搁了。”
沙哑声似乎就趴在老耿的耳边,轻声的问道:“你想回到多少年前,我安排你回,去陪你妈妈一世。”
老耿喜不自禁,要回到哪个时间段,最好能回到小时候,那一件事情还没发生时,妈妈这一世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她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我要回到我八岁的时候。”
沙哑声道:“安排你回到八岁,因为不是正常的走轮回,你拥有一些这世的记忆。”
另一道声音忙补充道:“还有璇玑,我们能给你争取的时间并不多,你要早些悟空明,就魁位,知道吗?不能太过流连人世,许一世的圆满,就早早归来吧。”
老耿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但至少知道自己能回到小时候,可以回到妈妈身边了,就一阵轻松,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阵疼痛,一阵黑暗,一片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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