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骑着小摩绕了北海岸一圈，一路上吃尽了“低等人”的小吃，但范仲阳却像个大胃王对任何食物都来者不拒，看得楚欣瞳啧啧称奇。
“在美国……食物取得很困难吗？”她故意调侃他。
照理说，他们这些“上流人”应该对这些路边小吃不屑一顾才对，哪像他好似饿了许久……
“嗯……我这辈子第一次发现‘低等人’比我还享受咧！”塞了一大口基隆庙口的营养三明治，范仲阳努力挤出这句话。“这个不错……比任何一家高级餐厅的三明治还过瘾！”
“怪胎！”楚欣瞳以为他讲反话，手一挥便不再理他，迳自在知名的猪脚摊前坐下。老板和周围的客人以为她是哪个明星，纷纷投以好奇和欣赏的目光，犹如将她当成比猪脚还美味的食物垂涎着。
楚欣瞳丝毫没有察觉旁人的眼光，自顾自低下头啃着猪脚，毫不在意深豁的乳沟无意间搔动着过路男人的目光。她对自己的美丽是不自觉的，有时甚至还忘记外表已经改变，她的内心常常还是那个对自己脸蛋没信心的楚欣瞳，但那样的她可以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例如坐在路边啃猪脚。
她的穿着不算暴露，范仲阳在l。范仲阳。也享受惯了这样的视觉福利，但他此刻却忽然有种想脱下衣服盖住她上身的冲动。
他在她面前坐下，以挡住不怀好意的目光。“你……平常不唱歌时都穿这样吗？”他问得漫不经心。
“啊？”楚欣瞳停下啃猪脚的动作，抬头不解地看着他，连口红都没抹的红唇却是一片油亮。
经常浓妆艳抹很伤皮肤，所以没上工的时间里她几乎不化妆，只是涂层防晒面霜和浅浅的粉底霜。
范仲阳再重复一遍问题，一边指着沾在她唇边的屑屑，打从心里想帮她舔去附着物。
“穿这样不对吗？”楚欣瞳抽出卫生纸擦了擦嘴，低下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身上的紧身polo衫，然后不以意地扣上蹦开的第二个扣子，因为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她的举止让范仲阳稍感安心，但也无预期地激起被压抑的欲念。他试着以舌尖湿润干涩的唇，却对上她好奇的眼神。
“想吃吗？我最喜欢吃这家猪脚，超q的……”以为他的举动是因为嘴馋，她大方地递给他一块猪脚，不经意地舔舐着唇边的油渍显示她的意犹未尽。
“不用了……”范仲阳对那白白的猪蹄子真的不感兴趣，他真正想啃的是她的唇，记忆中那两片饱满是多么柔软多汁……
“呵呵……你终于有吃不下的时候了！”她也不勉强他，不在意他的眼光又迳自啃起猪脚。
范仲阳笑看着她，再漂亮的女人这样当街啃猪脚当然不可能有多优雅，但至少她的举动不致让人反感，反倒觉得可爱不做作。
“接下来去哪里？”已近黄昏，范仲阳忽然有种时光飞逝的怅然，直想把握最后的机会。
楚欣瞳看了看手表，惊呼一声。“已经四点多啦？我晚上有班耶！”她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忽然想起必须说再见的事实，这让她的心情稍稍低落。
“你几点的班？”他问得有些急切，似乎想把握最后的分分秒秒。
“我都唱十点那场，但要早点到……”
“那还有时间……晚上换我请你吃饭。”他赶紧订下她的时间，以朋友的口吻邀约着，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再次放下心防。
“可是……我很饱耶！”她不习惯他这种“上流人”的用餐气氛，那会让自己胃口尽失。装优雅她或许在行，却不想勉强自己。
“我们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走走，七点用餐时应该把刚刚吃的消化光了吧？”他就是有本事化解她的推托之词，理由充分得让她无法拒绝。“这时候刚好可以去淡水看夕阳，我至今仍未见识过‘淡水夕照’，听说很特别……”
“哦……”楚欣瞳果真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那要快一点，不然赶不上日落……”
“那还等什么？”她没有拒绝他的邀约，让范仲阳精神大为振奋。他也没想到有什么目的，只想多留住她一点时间。
趁她去洗手间时，范仲阳打了电话回饭店安排了一些事。
他今晚只想取悦她，想看她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笑容，露出矫正后的白牙，让那双漂亮的眼眸笑成两道弯月，完全没有想到其他的事，真的！
在前往淡水的路上，他竟然将强壮的胸膛靠在她背上，手臂环着二十四寸的纤腰，好像抱着心爱的大玩偶。
这么做的同时，他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直。在她指责他之前，他将头倚靠在她肩上，轻轻说了一句：“好困……让我睡一下好吗？”
楚欣瞳没说话地继续骑着车，但他感觉她的背脊慢慢地放松……变得好柔软、好温暖。
“车子先停好。”观赏淡水日落后，楚欣瞳便载范仲阳回到晶华酒店，他却不让她走。
“可是……我今天有班。”她拒绝得不十分肯定，脸上显露的离愁让范仲阳看出她的口是心非。
她其实也不想这么早说再见，下次见面不知又是几年以后……虽然对这两年的痴恋释怀，决定把他当成朋友，但她一向不喜欢离别，即使是个“普通朋友”。
“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你陪了我一天，晚上我请你吃顿饭不为过吧？而且我还想送你一样礼物以表达我的谢意。”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他极力的邀约显现前所未见的认真。
抬起眼睫望进那双真切的眸子，楚欣瞳彷彿被催眠了。“不……不用送我礼物啦！吃个饭就好……”
他看来这么有诚意，再推辞就显得矫揉造作，但礼物就没这个必要了——她又不是什么伴游小姐，还得收取报偿。
“这份礼物你一定要收，那只是我的小小心意……”停好机车后，范仲阳便拉着她的手臂往晶华酒店地下二楼走去，那里有着全世界知名的时尚品牌。
“来这是干嘛呀……不是要吃饭吗？”穿过重重美丽优雅的橱窗，楚欣瞳感觉来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牛仔裤和t恤的轻便装扮并不适合这个地方，肩上的大包包也只是一千元出头的五分埔货。
她的装扮一向很时尚，但并非走这种高级路线，衣架子的她就是有办法将五分埔的衣服穿得很有型。
“待会儿你就知道！”范仲阳露出卖关子的微笑，此时两人来到以高级订制服出名的时尚品牌门口，里头也有男装，她以为他要买衣服。
岂料范仲阳一踏进去，销售员立即迎上前，以亲切的口吻问着：“请问是范先生吗？”
范仲阳笑着点头，但神情已非之前的爽朗模样，而是带着成功人士惯有的态度，亲切却有距离。
“你吩咐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销售员以手势示意着，楚欣瞳有些犹豫，但范仲阳却忽然牵起她的手，跟着销售员走进宽敞的试衣间。
“就是这件……我想一定很适合这位小姐！”试衣间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美得目眩神迷的小礼服。
那说不出的色彩介于艳红和玫瑰红之间，如火鹤般耀眼，却潜藏着玫瑰的神秘气息：希腊武高腰垂坠剪裁宛若女神的衣衫般高贵优雅，但那绝对不是一般女人敢轻易尝试的款式，因为胸部要够坚挺饱满才能撑起胸前交叉的纤薄布料；小礼服的下摆短得大概只及膝上，是专为拥有一双美腿的高挑身材所设计。
这件衣服彷彿专为楚欣瞳而生！范仲阳不禁想像她穿上这件衣服将有多性感……想到这儿，他悄悄吞了口口水。
“要不要试试看？”转过头问着她，声调变得略为低沉粗哑。
“我？！”楚欣瞳也被这美丽的衣裳给迷住了，但她绝对没想过有机会穿上它，那应该是明星们参加颁奖典礼或跑趴的竞艳行头，她不是那样的身分，一点都不适合这件昂贵的衣服。
“不用啦，这不适合我……我还是习惯穿牛仔裤啦！”对于不适合的人事物不再有非分之想，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试试看嘛……”范仲阳取下衣架在她面前比画，眼神充满了鼓励和催促，销售员也加入鼓吹的行列。
“很少有人能撑得起这件衣服，小姐身材这么棒，穿起来一定会让这件衣服活起来……”
“可是……这不适合我呀！”楚欣瞳显得犹豫，但脸上却藏不住跃跃欲试的神态，那是女人看到喜爱衣服的神情。
“适不适合穿了才知道……”她的推托更激起范仲阳的兴致，他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着，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喃，“我想看你穿起来的模样，只穿给我看好吗？”
耳际传来一阵麻痒，让她不自觉退后一步，捂着耳朵不敢直视着他。“可是……”
只穿给他看……这邀约听来如此地诱人而私密！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范仲阳将衣服递到她手中便将犹如木头人的楚欣瞳推入试衣间。“管它适不适合，人总要尝试点不一样的东西！”
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试衣间的门被关上了，楚欣瞳望着镜子发呆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敌不过衣服的诱惑。
反正试了也不用钱……她给自己一个很好的理由，并以最快速度换上礼服。最后她拿出发夹随意盘起蓬松卷发，然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忽然有种脱胎换骨的错觉。
镜子里那个女人是她吗？盘上去的头发露出雪白细长的颈子，没抓牢的发丝任意垂坠而下，一身的红更衬托肌肤的晶莹剔透，那模样连自己都觉得好性感……
她忍不住转身看着各个角度的自己，欣赏不同于平时的风情。
“小姐，换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敲门声打断她的揽镜自盼，楚欣瞳一挺胸，这才注意薄薄布料下的激凸，参差的裙摆几乎遮不住大腿。
“等等……”她不是那种保守的女人，平常也很敢穿衣服，但此刻竟感到害羞。“好像……不适合，太短了……”
“先出来看看，要搭配鞋子才知道……”范仲阳的声音跟着响起，听来很有说服力，至少对楚欣瞳而言。
“哦……”她轻轻回了一声，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胸前的饱满更加突出，她于是微微拱起背努力遮掩若隐若现的小圆点。
一打开门锁，等候一旁的女销售员便等不及推开门，让楚欣瞳毫无退缩的余地。“哇……跟我想像的一样！这件衣服好像是专为小姐订制的！”
楚欣瞳无心理会这样的赞美是销售手法还是衷心的，她一眼就瞧见范仲阳坐在对面的天鹅绒沙发上，他已经换上一套正式的西装，正以勾魂般的眼神看着她，帅气中带着吸血鬼般的魅惑。
“好像……有点紧，又太短了……”她以手遮住胸口显得扭捏，对女销售员露出不知所措的笑容，却不敢直视范仲阳投射过来的眸光，那会让她感觉自己是赤裸的。
“不会呀，你先穿上这双高跟鞋……”女店员将缀满水晶的细跟系带高跟鞋放在楚欣瞳脚前，光着脚丫的楚欣瞳只好弯下腰套上约莫九寸高的鞋子，忘了遮掩的胸前风光不经意地落入范仲阳目不转睛的眸光里。
他忽然觉得不该让她穿上这件衣服！
“你看，配上这双鞋是不是很美？小姐，你的身材好好哦！腿又长又漂亮，比那些走秀的模特儿还适合这件衣服哦！”女店员将楚欣瞳带到落地镜前，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件衣服宛若为楚欣瞳而生。
楚欣瞳抬起视线看着镜里的自己，却直接对上范仲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只能朝他笑得尴尬。
“范先生，您认为怎样？”女店员深知该朝谁推销，她嗅得出钱的味道。
“很适合呀！”范仲阳起身直接掏出皮夹里的美国运通黑卡，“把换下来的衣服鞋子打包，送进我房里就好。”
“不用了，我……”楚欣瞳来不及推却，女店员已经接下黑卡，另一位店员赶紧抓起换下的衣物，快速得令她目瞪口呆。
范仲阳则牵起呆若木鸡的楚欣瞳走出试衣间，“走吧，去吃晚餐，不然会来不及。”
恍如一场不切实际的梦，脚步虚浮的楚欣瞳只能任由范仲阳牵着，一脚踏入他所营造的浪漫世界，虽然她早已知道那里不属于自己。
范仲阳包下法国餐厅的一个包厢，有名侍者在一旁负责上菜和倒酒。
楚欣瞳感觉自己像个公主被伺候着，与她的王子在城堡里编织着美梦。从小就知道只有公主配得上王子，也明白自己从来不是公主，但此刻她只想抓住这短暂梦境。
席间，一道道精致料理被送上桌，精选的美酒不断被斟酒，两人之间的话题也没间断。
范仲阳很懂得松懈女人的心防，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专注听楚欣瞳说话，让她不知不觉陷入他所营造的美好气氛里。他们虽来自不同世界，却对彼此的童年和世界充满好奇，热络的程度好像第一次把酒言欢时的畅快。
只是，一身昂贵的行头让楚欣瞳收敛了以往的爽朗笑容，用餐时也是战战兢兢生怕弄脏衣服，她发觉自己还是适合啤酒屋或热炒店那种吵杂气氛。
范仲阳却像是城堡里的国王般自在。“来，我敬你，首先谢谢你今天的陪伴……”
楚欣瞳也举起酒杯，笑得很谦虚。“那真的没什么，你不需要这么客气，这件衣服和鞋子我会付你钱，我承受不起这份大礼。”
她刚刚一直盘算着存款，剩下的十二万应该足够付了吧……
“别跟我客气！送你衣服和鞋子一方面也是为了答谢你帮我的俱乐部代言，因为你的代言，我们才能成功招揽近八成的会员。”范仲阳这才点出今晚的主要目的。“而且，我想郑重邀请你继续担任我们俱乐部的代言人，包括半年后即将开幕的台中馆和明年初的上海馆……”
其实，打从知道她就是ivy之后，他心里便一直盘算着这件事。当然，重新对她感兴趣也是今天会缠着她的原因，只是没想到收获比他预期的还要丰富。当然公事还是得公办，或许透过两人的“交情”会让事情更加顺利。
范仲阳很聪明地在这时提出合作的邀约，因他感觉楚欣瞳的心防慢慢松懈，甚至回到两年前相遇时的状态。如果没经过一整天的相处，她的答案肯定是“no”！
“是这样呀……”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失落感，楚欣瞳的笑容有些僵。
人家说猫咪永远学不会教训，她甚至比猫咪还逊呢！原来他今天的目的是为了谈公事，还以为他重新对她展开“攻势”……
“如果你答应继续代言，条件由你开，我们全力配合！这次的广告也替你提升了不少知名度，如果你想进一步进入演艺圈，这会是个很好的机会。”范仲阳以一般女孩子的心态切入，他不相信女人可能抗拒成名的诱惑；但他却错估形势，因为楚欣瞳并非一般女孩。
她曾经也想成名、进入演艺圈，但现在的她渐渐放弃了这个虚幻的梦想，因为她知道那只是表象，犹如爱情。整型后她的机会多如雪片，但太多了反倒让她退却，她只想当单纯的自己。
“这个机会是很诱人啦，但是我自认还没准备好。”她以拒绝其他邀约的一贯方式当作藉口，不在乎地耸肩，“我目前只想过简单的生活，没有想太多。”
范仲阳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有任何女人会推掉这样的机会。“但是……这不是很多女人的梦想吗？我听说语迁之前也是很想当歌星……”
楚欣瞳不怪他的先入为主，以前她也是同样的想法。“我曾经以为那是适合我的生活，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太不聪明，甚至有些白目，往往无法猜透别人的心，这样的我还是乖乖留在‘凯诺’唱歌就好，反正赚的钱也够我一个人生活，还可以寄回老家。”
看她表情似乎不是推托之词，范仲阳对她的淡泊心态慢慢有了改观。“没关系，你先别急着给我回答，好好考虑好吗？我会一直等你直到点头那一天……”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好感性，彷彿诉说的是一句誓书，而非生意上的客套话。楚欣瞳只能笑着点头。
“我会考虑啦！”她同样回以客套话，却不知如何继续生意上的对谈。
她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时而赖皮得像个大男孩，还会对她撒娇；有时又露出那种挑逗的眼神，彷彿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正经时却像生意人满口利益，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这让她无所适从，因为楚欣瞳的面貌只有一种。
“那就静候佳音啰！”范仲阳再次举起酒杯，对她的拒绝并不失望，反而多了层异样感受。
以前长相平凡的她有着爽朗的气息，而现在美艳动人的楚欣瞳却仍保留不随波逐流的个性，在现代社会中算是稀有动物。
如他以前所说——她随时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心因为这项发现再次产生莫名的悸动。
“嗯！”楚欣瞳举起酒杯小心翼翼地碰撞范仲阳的杯子，对他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她把机会往外推就是为了杜绝内心不该有的期盼，否则她会傻傻地记不起教训。
接下来的餐点再精致美味，楚欣瞳已失去品尝的兴致，只是客气地回应范仲阳的闲话家常，显得魂不守舍。
范仲阳当然感觉到她态度的改变，却不知道她心里的转折。“你……还好吗？”
“呵呵……很好呀！这里的东西很好吃，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来这里吃饭，谢谢你的招待！”她赶紧举起酒杯掩饰down到谷底的心情，并乘机转移话题。“还有，这件衣服似乎不太适合我的身分，穿起来超不自在的……”
“我认为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的气质，狂野中带着些许的纯真，这颜色也很衬你的皮肤，显得更白、更有光泽。”范仲阳敛起玩笑的心情直盯着她，似乎正以眼神爱抚着她，楚欣瞳顿时浑身起了疙瘩。
“没啦！真的很不习惯……”她赶紧放下酒杯扭捏地拉拉衣领，感觉袒露的胸口阵阵发烫。“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一共多少钱？我明天再领钱还你。”
虽然心疼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但她宁愿不欠任何人。
“别再跟我说钱的事，都说这件衣服要送你，如果不想要就把它丢掉好了！”范仲阳第一次见识到楚欣瞳的固执，不禁假装微愠。别的女人只会嫌他给得太少，只有她一直将他的好意往外推，真不知她在想什么。
“哦！”见他板起一张脸，楚欣瞳也不再推辞，但并不代表她接受这样的馈赠。正想用什么方法推辞时，她这才想起差点忘记了时间。
“现在几点了？”她的大手表连同自己的衣物都脱下来了，整晚满脑子心思都在这男人身上，压根忘了上班的事。
范仲阳看了一下昂贵的名表，“九点四十五分。”
“糟糕！来不及了……我的衣服呢？”从未迟到的她开始心急，倏地起身，差点撞翻眼前的酒杯，“我必须先换衣服，还好这里离公司很近……”
正当她像个无头苍蝇干着急时，范仲阳却好整以暇地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侍者，他立即离开包厢。
范仲阳牵起正要跟着往外冲的楚欣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急，我已经吩咐了车子载你去上班。”
“可是我还要换衣服！”她总不能穿这身华贵的衣服到那种烟雾弥漫的场合吧？
“直接穿去呀！”他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只是便宜了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这让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穿这样去上班？！”她又不是去开演唱会或参加金钟奖！
“没时间换衣服了！”没给她反悔的机会，他便拉起她往外走，直到饭店大门。那儿正停着一部金色劳斯莱斯，后座的门已经打开。
“进去呀！”范仲阳边催促着边将楚欣瞳推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这……”这是南瓜马车吗？但她并不想当灰姑娘呀！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直到车子驶离车道，楚欣瞳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自己骑车过去就好啦！”
“没关系啦！偶尔以不一样的方式出场也挺鲜的，你就把自己当作是大明星，即将在个人演唱会现身。”范仲阳倒是一派悠哉，反正他很习惯这样的排场，而且他是认真地想宠她。
“哦……”一切都太虚浮了，楚欣瞳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和她的生活方式差别太大了，“我并不是大明星，这样的方式不适合我啦！”
“在我心目中，你是无与伦比的。”范仲阳不禁脱口而出这句话，漆黑的眸子在车厢中耀动着。
拜托，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不要再说些让她心慌意乱的话！楚欣瞳的心因为这句话颤了一下，但她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排除其他不必要的联想。“我很平凡啦……”
“但我不这么认为。”范仲阳低喃了一句英文，她却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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