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小钰十九岁那一年,给刘三儿家生了个男娃。这可把刘三儿母亲高兴坏了,左一句宝贝蛋,右一句宝贝蛋,逢人便说男娃的眉清目秀。说也奇怪,刘三儿母亲越看这男娃越像刘三儿他爹,都是一脸斯文相,没有遗传刘三儿的痞性。刘三儿也说:“这孩子日后指定是要上大学的。”
自从刘三儿学了厨子之后,几乎每天很晚才回家,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喷着烟味儿一脸疑惑的问严小钰说:“你在瞎忙些什么呢?为了等我啊?”严小钰扶他坐在床上,给他脱鞋洗脚。刘三儿迷迷糊糊的嘟囔着说:“怎么会变个人呢?哎!小钰,女人是不是都这样?”严小钰顾自端了水出去泼了,也没回他。
刘三乜斜着眼躺在床上,自顾自的又说:“都怎样?都有母性。就是说,都挺会照顾人。哎!我说,你咋还不睡?一天到晚缝缝补补个啥?等我发工资了,咱缺啥买啥不就行了。孩子的奶粉是不是又不够吃了?赶明儿我先预支点钱先买它几袋儿回来。不结婚,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紧跟着是如山峦起伏的呼噜声。
寂静的夜,寂静的人。
严小钰透过灯光看着手中的针线,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似海浪一样拍过她那柔弱的脊背。房子外面的虫鸣有规律的叩击着她的心房。
直到有一天,在刘三儿醉醺醺的推开房门时,发现空无一人。他使劲摇了摇头,心底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他赶紧敲响母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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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关了灯的房门,舌头打着结说:“妈……你快开门啊,小钰和孩子……不见了。开门啊,妈……”
刘母眼角湿润的让儿子进屋,平静的说:“小钰只说她要去外面看看,把孩子留给了我……”
话没说完,刘三儿一拍脑门,蹲在地上,心底凉了半截儿,连声说:“坏了,坏了,她不会是走了吧?”
刘母偷抹一把泪,说:“儿啊!你也甭难过,该是咱的就是咱的,跑也跑不掉。她临走前说了,叫你不要满世界找她,安心的工作,等过段时间她就会回来的。”
刘三儿一想,说:“那她也没说去哪儿?”
刘母叹了口气,说:“没,说不定她回娘家了吧。”
刘三儿紧忙接着说:“对,对,我咋没想到呢!”
刘母听了听鸡叫,说:“三儿,你赶忙睡你的吧,明儿还得去工作不是?”
刘三儿走到母亲床头,看了看自己熟睡的孩子,才转身回房里去了。
严小钰平生第一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看着窗外由阡陌纵横的田野变作成排的树林,再变作层层的山峦,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她捧着一堆婴孩衣服稳稳的放在刘母床头的木箱子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刘母身前,唬得刘母忙放下孩子,拉她起来时,她死活不肯,泪光闪闪的说:“妈,请恕儿媳不孝,儿媳先给您磕头,以报您容我之恩……”
刘母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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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说:“钰儿,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三儿又在外面鬼混不着家惹了你了?”
她摇了摇头,立了起来,说:“不,不是,是我,我想去外面看看……”
刘母才明白过来,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又何其让她胆寒啊!
严小钰抱起儿子,说:“妈,您也别难过,就答允我吧,我在外面看够了,厌了,就会回来的,行吗?”
刘母泪水早一倾如故,只无奈的说:“那你在外面可一定得注意身子,要时时刻刻惦念着你还在吃奶的孩子啊。”
小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的说:“让三儿好好工作,不要满世界找我,到时候,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满车厢的人乱糟糟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人声像知了一样在耳际永不停歇的喧闹着,孩童的哭闹声、妇人的窃窃私语、男人的高谈阔论、无休止的争吵声……
列车售卖员一会儿推小车叫喊:“瓜子花生烧鸡腿啦!啤酒饮料矿泉水啦!来,腿收一下。”又来来回回两三遍才罢休。
约莫黄昏时候,那售卖员推着小车又来了,“各种盒饭小炒啦!价格实惠管饱啦!胳膊腿儿往里靠啦!”一路走一路叫卖的。
小钰发现车上的人买的居少,大多都是自己储备有的。人们陆陆续续的打开随身包裹,吃起了干粮。严小钰闻着散发出来的各种食物的味道,只觉喉际有如小火山要喷发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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