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暮笙苦笑,“是我心思太杂了。”
余轻川又将茶水往前送去,“无妨,你修行之路还长,如今领悟不算晚。”
暮笙端起茶杯,小口酌饮,室内一时无言,她心思却活络起来:掌门对自己的特殊照顾,仅仅是出于惜才之心吗?
如今情绪稍稍平静,暮笙对刚才一口回绝小童的做法颇感后悔,先生明显是在给自己递离开的路,也不知消息传回去后,他会怎么想…
想到白辞,她心下泛酸,虽说推衍之境看到的景象不一定会发生,可那几率极小,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
“本座希望你能想清楚…”余轻川适时开口。
“我知道。”暮笙抢话,轻声道,“掌门,我不会犯傻的。”
他点点头,“本座此番告诫也不全然是为了你,白辞与其亡妻情谊深厚,当时几度也要随着去了,万不得已,本座才只好封锁他的记忆。”
“所以,本座更不愿他陷入另一段感情纠纷…”
暮笙攥紧手指,皮肤被滚热的茶水烫红也浑然未觉。余轻川的未尽之言她明白的,她早都明白的。
先生那么好,她怎么会不意动,血城朝夕相处的日子历历在目,她又如何能不倾心?
清鸿君已有爱人这件事,原书里曾提到过,可暮笙一直不敢,也不愿细想,如今余轻川的当头一棒,倒是给她个认清现实的机会。
自己必须要斩断不该有的妄想,否则,若是有朝一日白辞记起亡妻,那他们又当如何相处?
余轻川“审视”暮笙的反应,知晓她已把话听进去,施然起身道,“这几日你便在此好好修行,不足筑基修为不许离开。”
暮笙刚要反驳,只听得那人冷冷道,“若是在拥有噬魂和琉璃华盏的情况下,你还达不到本座的要求,那便趁早歇了修行的心思,免得浪费时间。”
余轻川什么都知道……她霎时间绷紧后背,脸上的血色一丝一丝被抽尽。
“只要你安分守己,好好修行,本座自然不会发难。”
“是…”
余轻川起身离去,顺手布下结界。
暮笙按按额角,一边叹气一边在脑子里梳理杂乱的信息。
怀虚君可真是恐怖的存在啊,知过去明未来,还能看透别人的秘密…幸好他如今对自己的态度算是友善…
暮笙揉揉脸,忽略内心一丝不安的焦虑,抓紧时间打坐修行,引灵气入体。
如今这样,倒是一朝梦回拼命通宵只为考试及格的时光。
她之前在血城修炼时颇为艰难,要先把魔石里的魔气转化为灵力,而后才能在体内运行,过程中还得遮掩一番,以免被魔发现。
故暮笙主修的是剑术和法诀,原先的实力满打满算应当是金丹修为,血海重塑躯体后,体内的筋脉关窍并未打通,故需得重新修炼。
离开魔界后修炼之路本应更加顺畅些,可噬魂不稳定的情况下,暮笙只能缓慢修行,目前也不过是练气三层。
当然,手持噬魂的她比之全盛时期也不遑多让,是可以把陈敛容按在地上锤的那种程度。
还有一点让暮笙颇为困惑:不知为何,断渊崖后,体内的噬魂好似已被封印,是先生吗?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而噬魂稳定,琉璃华盏中取之不尽的充沛灵力便可用来修炼,可谓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如今修仙者境界的划分,大方向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渡劫六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为九小层。
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摸不到修仙的门槛,就算用天才地宝强行砸进去,之后修为的提升也会耗费比旁人多出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精力。
故天赋就显得尤为重要,有人三月筑基,就有人几十年也难以达到同样的成就。
暮笙脑内思绪万千,难以静心,她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掌心叹气:七日筑基,掌门可真敢想。幸好琉璃华盏灵力充沛,而自己原本的修为也不低,可以少走些弯路,否则真的是天方夜谭啊。
不过这其中,该吃的苦,该耗费的精力,是一丝一毫都不会减少的。
**
七日,不过弹指一瞬间。
初秋时节有不少草木飘零,银杏却长得正盛。
沐绮雪嚼着一块酥油饼,沿着石阶小路边走边比划上早课时刚学会的剑术。
她将乌发高高束起,在身后勾起摆尾,忽而间,周围金灿的银杏叶哗哗作响,沐绮雪耳尖微动,翻身躲过攻击,手中的酥油饼却不慎被甩落,就在快要碰到地面时,又被一只纤细的手稳稳接住。
“好香啊。”暮笙接过酥饼,顺势跳到粗壮的枝干上,簌簌的银杏叶落满于身,她随意而坐,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轻轻摇晃。
“你那招‘白蛇反首’,左剑指手心时要向上移至右肩前,否则使出的劲力不足十分之一。”
暮笙好整以暇点评完,又闻着酥饼食指大动,索性两三口吃尽,而后拍拍手上的残渣,挑眉道,“好久不见。”
沐绮雪也跃到枝干上,与她挤作一团,嗤笑道,“本姑娘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平白担心许久。”
“你也真是的,在星云阁生生待了七日,那个妖族少主破口大骂你许久,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唉…”暮笙叹气,“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刚刚出来,那个星云阁啊,真是能把人闷死。”
“你不想说,本姑娘自然也不会逼你…等等!”沐绮雪睁圆媚色的眼睛,声音拔高,“你不会一出来先找的是我吧?”
“啊?”暮笙捏捏她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在星云阁待了多久,清鸿君就在绝古峰外等了多久…都快成望妻石了…”她狠狠瞪暮笙一眼,又道,“结果你绕过他,直接从小路离开?”
暮笙沉默不语,她伸伸懒腰,而后跳下枝干。
“你倒是说话啊!”
“绮雪,如今这样就挺好的,我不想耽误先生了,以免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是因为清鸿君的亡妻?”
“你怎么也知道???”暮笙震惊开口。
沐绮雪一时无语,“有关这些修仙之人的情爱往事,民间的话本要多少有多少,本姑娘还以为是假的呢…不过如今看你这反应,想来是真的了。”
暮笙揉揉自己的脸,郁闷道,“不只是这样,掌门将他对亡妻的记忆封锁…可总有一天他是会想起来的…”
“你就因为这个疏远清鸿君?”沐绮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轻巧跳下树枝,凑近戳戳暮笙的脑袋,“你修行时天赋异禀,怎么到了情爱一事如此愚钝?”
“啊…”暮笙琉璃眼中浮现疑惑。
“噗!”瞧见她这幅样子,沐绮雪不由发笑,“且问你,清鸿君可是闭目耳塞之人?”
“自然不是。”暮笙摇摇头,“先生目达耳通,内藏乾坤。”
“那就是了,既然清鸿君什么都知道,那他自然也清楚亡妻和封锁记忆的事情…所以,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见暮笙眉目似有悲色,沐绮雪放柔声音:
“还不如顺其自然,时光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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