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南安王又唤了他一声。
秦氏在一旁用手肘轻撞了他一下,安远侯才晃过神来。
南安王再次举杯示意,接着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安远侯定了定神,也将杯中酒饮下,而后再微不可查地拭干额角的冷汗。
「锦衣卫大人?」暮语认真细看了许久,确定之后才敢开口打招呼。
女儿啊,别乱叫,安远侯心如擂鼓,才刚拭干的汗水又不可控制的渗了出来。
南安王低低「嗯」了一声,声音不大,惊吓性却极大。
安远侯不可自制地手震起来,「嘭」地一声,酒杯落地,发出清脆响声,旁人纷纷侧目。
众人观此皆是一惊,安远侯府怕是要完。犹记得一个月前,安远侯奏本尚书,称南安王滥用私刑、杀戮过重、不合礼法,当时是何等的意气奋发,这不报复来了。
暮语虽然得了回应,但她刚才在旁听得清楚,那位锦衣卫大人自称本王,且父亲好像挺怕他的,难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安王殿下?
暮语盯着那道黑色背影注视良久,时过境迁,她已然不记得当年救她之人的音容样貌了,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和这道背影很像。
宫宴后半场,南安王倒是没再搭话,安远侯却仍然战战兢兢,一直挨到宫宴末,众人移步到御花园赏月,安远侯才觉呼吸顺畅了些。
空中一轮圆月高悬,伴着裊裊云烟在旁散开。
借夜色遮掩,暮语壮着胆子走至谢承允面前道:「你是,南安王殿下?」
谢承允微微颔首。
「哪个南安王?」
「……」
难不成还有好几个南安王?
「云州的南安王吗?」
「正是。」
「那你左臂上可有一条长疤,从关节出一直延伸到肩部?」
「……」
虽说两人有婚约在身,不过这般询问是否太过直接了些,谢承允没有应声。
「到底有没有?」暮语追问道,带着点言行逼供的架势。
「有。」
暮语长舒一口气,接着脸上绽放出一个明艷灿烂的笑容。
此时一道亮光划过夜空,天边中忽然烟火盛放,绚烂闪耀,伴着此起彼伏地轰隆声,彩光忽明忽暗,照映在暮语一尘不染的脸蛋上,叫人分不清哪个更美。
她的眼里有星星,比那漫天烟火还亮。
不远处,安远侯和夫人秦氏看见这一幕,心跳不止,幸而两人身体都还康健,并无心疾,不然这会儿非吓昏过去不可。
没想到暮语和南安王竟是一早相识,看样子还挺喜欢他,且还大胆地唤王爷为「锦衣卫大人」,更可怕的是南安王还应声了。
串联起前因后果,安远侯似乎想明白了,前几日王府管家送来的请柬,以及刚才宫宴上南安王反常的举止,怕都是因为暮语吧。
安远侯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既欣喜于暮语与南安王融洽的关系,又担心娇憨乖巧的女儿可能真的要嫁给那煞神了。
人心往往就是这般复杂,作为安远侯,他自是希望女儿能与南安王联姻,巩固自己的朝中地位,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又忍不住担忧女儿的性命安危。
烟花盛放之后,宫宴就正式结束了,暮语上了侯府的马车,和父母亲同乘。
「你老实告诉爹,你和南安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安远侯语重心长地问道。
「应该是半个月前,」暮语想了想,又道「不对,应该是那日在阳山寺上香。」
暮远志和秦氏听得心跳一阵快过一阵。
「啊不对,应该是女儿在云州之时。」暮语又补充道。
马车颠簸晃荡,暮远志和秦氏闻言两个都没坐稳,身子晃了晃,堪堪撞上了车厢:「什么?!」
「当年女儿年仅十岁,南蛮入侵云州边境,屠杀村庄,是南安王殿下救了女儿,还将女儿送入云山寺中避难。」
此言一出,车厢内又恢复寂静。
原来女儿幼时吃了那么多苦,甚至有性命之忧,却从未抱怨过。如今才从云州回京没多久,却因为侯府嫡女的身份,又要深入另一个龙潭虎穴。
确实是为人父母的失职。
「那你可愿嫁给南安王殿下?」安远侯问道。
暮语默不作声。
「若是不愿,父亲就是效仿那崔太傅一般告老还乡……」
「女儿愿意。」暮语赶紧打断。
安远侯暗松一口气,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没再说出口。
他其实想说:「效仿崔太傅一般告老还乡,就太对不起暮家列祖列宗了。」
还好女儿贴心打断了。
第9章 把那只猎鹰犬送到侯府去……
翌日一早,尚在病中的暮遥听说了昨日宫宴一事,病就奇蹟般的好了。她的这个妹妹真是给人惊喜不断,激动欣喜交加之下,暮遥又拉着暮语去了一趟西市,甚至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银票家当。
暮语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上次姐姐给自己买的那些珠宝首饰都进了方圆当铺,这次姐姐又带自己来了首饰铺子,她真怕自己买了之后会忍不住又去当了下注,毕竟现在对下注一事的把握更加大了。
首饰铺掌柜的一见姐妹二人,热情迎上,安远侯府的大客户,两人来一次,他们小店的收益能顶上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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