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伊非常确信，艾维斯早就知道了当初那颗子弹的特别之处。

如今，想必也是死撑着虚弱的身体，强忍着痛苦罢了。

要想活命，除非有神迹降临。

不过，银发男人说出口的话，却是令他一顿。

艾维斯：“要不要合作？”

话落，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合作？”

法伊轻声呢喃，重复了一次，眼眸幽沉，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这个词汇，竟然能从被他视为宿敌的艾维斯口中说出来。

真是……令人惊讶。

法伊来了兴趣，“你要合作什么？”

艾维斯定定地与他对视，答非所问，“童宛宛离开了。”

法伊一怔，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眸底压抑着近乎喷薄而出的怒意。

“什么意思？离开？她去了哪里。”

艾维斯蹙了蹙眉，“你从另一个时空将她带过来的，她回去哪里，你会不知道？”

“……不可能。”

否定的话说出口时，法伊其实已经相信了大半。

如果艾维斯说的是谎话，那他又是如何得知“平行时空”的？

法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从研究时空转换器到现在，身体已经积攒下了“穿越时空”带来的无法消除的副作用。

一开始，他所实验的并不是穿越“平行时空”。

“平行时空”，是他后来才发现的神秘通道。

他当初研究的，是如何“逆转时空”。

即……如何穿越回十年前，还未见过童宛宛，一切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试验过几次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他所在的时空的所有事情，幂幂之中早有定局。即使改变了小细节，亦或是某个大节点，最后……依旧会通过诡谲的发展，将原先的结局扭转回来。

当他失魂落魄的抽出身来，才发现他的头发多出了银丝，精神海也莫名枯竭了许多。

虽然从身体表面看不出变化，但法伊有预感——

再试下去，他这具身体会迅速衰竭而亡。

上一趟旅程，是他第一次去往平行时空。

成功带着童宛宛的灵魂归返之后，法伊自己的灵魂却莫名地与身体出现了排斥反应。

若不是法伊利用搜集到的超新级材料，制造了大量能够温养灵魂的辅具，或许……他的身体会成为真真正正的空壳，而他的灵魂将会因为找不到寄居地，逐渐消散。

这种空茫的、灵魂与身体半分半连的感觉，任何人体验过一次之后，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似是想到了什么，法伊挑起了眉，“所以，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穿越时空’的方法，将童宛宛带回来？”

“不错。”艾维斯面色微凝，“我需要你之前所用的仪器。”

法伊眸光微动，“那么，既然是合作，你要用什么东西来换呢？”

艾维斯淡淡道：“你的命。”

法伊：“……？”

银灰发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闷闷的笑了一会，“先不说，你这具身体可以支撑多久，你以为……你身后那几艘渔船能追得上我的游艇？那上面，可都是炸弹呢。”

艾维斯眼眸一沉，没有废话，直接用行动去证明。

猝不及防的，银发男人闪身出现在法伊身前，一把掐住他苍白的脆弱的脖颈，手掌中附着的赤金色精神力甚至冒出了半透明的烈烈火焰。

好快！

法伊一惊，完全看不清他瞬移过来的动作，只觉得脖颈被掐住的地方传来一阵无法容忍的剧痛。

不消片刻，法伊的额头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精神力等级之间的沟壑与差距，永远难以跨越。

他能从对方收紧的动作中，感觉出隐忍又死死克制着的力道。

艾维斯是真的想立刻杀死他，又因为有求于他，不得不忍耐住这份猎杀的冲动。

这个发现，竟让法伊惊骇之余，又有些兴奋。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艾维斯对于周身颤颤巍巍且不知所措的枪口熟视无睹，他靠近法伊，不满道，“你以为那些炸弹，可以挡住我的属下？”

法伊眼眸闪了闪。

“而且……谁和你说，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的？”他扯了扯嘴角，“单凭你，还没有资格引起我的精神暴动。”

话落，他手掌那抹赤金色的火焰，“哗”地一下，从手臂一路延伸，包围了整具身躯。

太阳底下，就好似发着光，周身围绕着熊熊火焰的俊美战神。

不止是法伊，就连他身后的部下也齐齐瞪大了眼睛。

他们也是能力者，也能实体化出部分精神力，但……从来没有见过这副光景，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将精神力实体出如此逼真又猛烈的火焰。

甚至……由精神力变化的神秘火焰，沿着地板迅速蔓开，银发男人身后的扶栏全都烧起了火。

那股逼人的热气与温度，令他们抖了几抖，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明明不属于可燃的材料范围，竟然一沾就着，这是多么强大恐怖的精神力！

法伊这才真正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偏移了他布置好的轨道。

“你的精神力没有受损？！”

这怎么可能？

他的特制子弹，连精神力等级为s级的能力者都能迅速杀死，即使艾维斯是双s级，也只能延缓死亡时间而已。

突然想到了什么，法伊眸中寒芒闪动。

他将最主要的转换仪器搬进了自己的储物戒，至于大部分搜刮到的特殊材料……他交给了其他几艘游艇的下属。

即使从他这里取得了转化器，不使用特殊材料制作的灵魂温养辅具保护自己，便贸贸然地穿越平行时空，只会有去无回。

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艾维斯沉声道，“拖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你其他几艘船的部下已经被抓捕了。”

法伊：“……”

留了后手？

被死死掐着脖子，进气多出气少的银灰发男人沉默半晌，才低低咳了一声。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说话，“可以，我帮你过去。”

艾维斯没有松开手，“口说无凭，现在立刻调头回岛屿，将所有东西交给我。”

法伊眼眸暗沉，突然闻到了脖颈被烧焦了外皮的气味。

“……回去。”他声音低哑的下令道。

法伊并不是不懂得妥协的人。

相反，他更享受被抓捕后逆风翻盘的乐趣。

而且……

是艾维斯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再次抢回来。

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为何不愿意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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