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巨响,闻秋时吓得一抖,赶忙往前跑了两步。 不料脚底踩水打滑,他抱着绿油油的狗尾草连滚带爬跌出书案。 啪嗒!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流畅的弧线后,闻秋时摔在了顾末泽腿间衣袍,他抱着狗尾草,晕头转向之际,胸前贴着的小灵符突然暗了暗。 他摔飞出去得猝不及防,顾末泽方才心神震动,反应慢了半拍。 “师叔你怎么样?” 顾末泽神色微紧,手正朝衣袍间轻如鸿毛的小身影伸去,余光落在地面,看到烛光映照下,投落在地的人影忽然多了个。 顾末泽伸去的手转了方向,下意识扶住青年纤腰,宽大衣摆下,修长的双腿微微一重。 闻秋时坐在他腿上,怀里抱着个不小心同样变大的狗尾草。 室内一片寂静,隔着毛茸茸的草尖。 烛火摇曳,四目相对。第48章 绿油油的大型狗尾草,横在两人之间。 顾末泽露出错愕表情。 他俊眉锋锐,眸光充满人的冷戾时,叫人不敢直视,但面对闻秋时却甚少露出这些,眼神多透着柔和,浑身上下所有凶戾收敛得干干净净。 以致于他怔愣神色,落入闻秋时眼中,有些呆。 闻秋时两手抱着硕大的狗尾草,松软的草尖往前一倾,触上顾末泽脸颊,拂去灰尘似地扫了扫。 “回神了回神了。” 顾末泽脸颊泛起痒意,从愕然中清醒,扶在闻秋时腰侧的手紧了紧,反应过来后,又像被烫了似地松开。 师叔正坐在他腿上。 饶是他抱过人,摁过腰,比这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 但蓄谋已久,想达成目的的强硬举止,与猝不及防,尚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惊愕巧合,终究有差别。 顾末泽耳根微不可察红了红,侧过脸,被一招软草拂脸,弄得心神不定,好似心头被挠了下。 “不喜欢?”闻秋时挑了下眉。 以为顾末泽不乐意这般,他遗憾地收回草尖。 闻秋时将白皙脸颊埋入毛茸茸的狗尾草,深吸一口,整个人被自然的清新气息包裹,脑袋享受地左右晃动,身后披散的细软乌发轻荡。 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狗尾草。 闻秋时都惊了,迫不及待将脸颊凑去,柔绒感比想象中感觉更美妙。 他兀自吸了会,忽地想起一事。 还坐在顾末泽腿上呢...... 闻秋时沉迷于草色的意识,骤然清醒,他将抱在怀里的狗尾塞给顾末泽,膝盖微动,打算从对方腿上下来。 砰 这时,门一下开了。 “闻郁,我明日便启程......”负手跨入门槛的景无涯视线往内一望,嘴里的话止住,呆滞了瞬,被眼前一幕冲击得五雷轰顶。 “?” 这是在做什么! 室内灯火明亮,这混账顾末泽,竟然敢箍住他师叔腰身,强迫人坐在腿上。 身前那不知从哪找来的什么东西,离闻秋时挨得极近,看其红润脸颊,好似刚被这毛绒东西逗弄过。 场面荒唐至极,气得景无涯暴跳如雷。 “放肆!放肆!还不放开你师叔!!一方符主都敢肆意轻薄,我今日非要一剑劈了你这个不肖徒!” 凛冽剑气顺至。 顾末泽神色不变,对于景无涯下意识以最恶劣的行径揣测他毫不意外,他抬起一掌,以灵力汇成的结界将他与闻秋时笼罩起来,拦住这一击。 轰! 景无涯怒下一剑非同小可,即便被结界阻拦吸收了大半威力,仍波及了周围,睡梦中的天宗弟子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出门。 “发生何事!难不成魔殿来袭?!” “呜,我房子塌了!” “天呐,是宗主......” 漫天尘土飞扬,闻秋时两手抱着狗尾草,在景无涯无比复杂的注视下,不紧不慢拐入另个房间。 原本屋里的牧清元和张简简被赶了出来。 “发生何事,师父如此震怒?”牧清元出门行礼道。 见门扉合上,景无涯收回视线,知道刚才一幕有误会,但他心情并不放松,反而越发沉重,将牧清元叫到一旁:“我且问你,你七师叔何时与顾末泽这般亲近的。” 牧清元稍作回忆,道:“鬼哭涯,顾师弟对七师叔的态度变了。” 景无涯道:“你可知为何?” 牧清元迟疑地点点头:“后来我见七师叔画符,与符主......” “既然知晓他是谁,你这些天在做什么?”景无涯原本以为爱徒并不知晓,原来比他知道的早,登时感到不可思议,“你不是从小把符主当作信仰吗?信仰近在咫尺,成了你名正言顺的七师叔,你这些天不去亲近,去做什么了?” 牧清元一愣,老实回道:“徒儿这些天,即便忙于招收新弟子,但修行之事未曾懈怠。” “你说什么东西?” 景无涯怒瞪双目,“来揽月城这么久,闻郁近在眼前,顾末泽费尽心思缠着他的时候,你不上前争风,天天在独自修行?” 牧清元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微红,踌躇道:“可是师父,符主以前对我说,要想变强就得努力修行,如今他在眼前,我必须比之前还要勤勉才行。” “你!好个蠢蛋!”景无涯气得无话可说,甩袖疾走,大步流星离开了。 牧清元见状,不知他因何生怒,赶忙追了上去,“师父息怒!” 景无涯一听,离去的脚步更快了。待人离去后,顾末泽合上轩窗,四周布下了结界,放下心房内打坐。 室内光线昏暗,顾末泽闭眼,进入飘浮着血雾的识海。 闻秋时问伏魂珠,多半景无涯将往事之事尽数告知了他,顾末泽盯着识海中央,密密麻麻的咒纹封印下,忽明忽暗的伏魂珠,脸上阴晴不定。 师叔在等他的答案。 拿不拿? 虽然问完后闻秋时神色平静,但顾末泽知晓只是暂时的。 他很早就发现,即便没有天礼的记忆,但许是他十年锲而不舍修补神魂的缘故,闻秋时潜意识里对他十分亲近,容忍度与耐心也远超对待其他人,以致于之前所作所为,都能被谅解。 但这次,不一样。 闻秋时不只是天礼,还是符主闻郁。 当意识到他并非一直以来想像的那般好时,许多东西就变了。 四面浮起血雾,将顾末泽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他抬起手,若有任何人在此,都会被眼前一幕惊到说不出来话。 一个宛如混沌之初,散着星辰光芒的珠子出现在顾末泽掌上。 与之相对,是被层层封印下的血珠。 两者若忽略光亮,简直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之处。同时出现时,好似针锋相对般,一个释放出浩瀚的柔和灵力,一个爆发出无穷的凶戾魂力。 顾末泽攥紧手中的珠子,心脏立即像被揪住,他脸色微白地咳嗽了声,退出识海。 本意再留些时日,以防万一,但想来...... 他如今确实不需要了。 既然如此,留着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因此徒增间隙。 顾末泽起身出门。 隔壁房内透着烛光,他抬手敲了敲,“师叔。” * 闻秋时回房后,将狗尾草插进盛满水的木桶里,略一调整,让草儿倚着面墙壁,他拆开楚柏月的信件。 平整的纸面上,字如其人,端正得一丝不苟。 看起来赏心悦目。 内容不多,闻秋时很快看完。 里面两句表达事发突然,没法亲自与他告别的歉意,两句概括鬼楼里发生了何事,森罗殿主短时间不会来找他麻烦,还有句,提醒他小心森罗门中的一个堂主。 最后,南岭一池青莲盛开,常有鸟影穿梭其间,邀他前往。“有花有鸟?”闻秋时收起信封,放回储物戒里。 说实话,这两样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尚没有景无涯说的葡萄山大。 且他以原主的身份前往南岭,怕不是半路就被南绮罗的仰慕者暗杀了,简直自投罗网。 闻秋时摇摇头,沐浴后,打着哈欠边解衣边准备上榻,突然间,他察觉到一丝不对,白日睡了一整天,醒来不到半个时辰,脑海竟然又充满倦意。 都说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眼下不过由夏转秋,他为何要提前冬眠了。 闻秋时踌躇着上了榻,没着急睡,忍着倦意拿出话本,借着摇曳烛光翻阅。 但没多久,“啪”的一声,话本从他手中滑落。 “师叔,” 室内无人回应,顾末泽推门而入。 拐过屏风,里面景象尽收眼底,闻秋时身子横斜在床上,未盖被褥,仅着了件单薄里衣,几缕乌发贴着似雪衣物,互相映衬,黑白都格外分明。 他半截小臂探出床沿,垂下的手指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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