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道侣契察觉到你在哭了,说!你又为谁掉了眼泪?不是说只能被我弄哭吗?”
“你足足晚了四天才回来,你知道四天我们能双修多少次,修为精进多少吗?”
相重镜:“……”
相重镜唇角抽动,皮笑肉不笑道:“你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一样在这里看话本?”
顾从絮恶龙咆哮:“那能一样吗?我等你等得睡不着觉,只好拿话本来打发时间,难道你想我冲上云中州把你抢回来啊?”
恶龙看了太多话本,越来越伶牙俐齿,相重镜说不过他,只好先服了软:“对不住,云中州有急事。”
顾从絮很好哄,—句“对不住”就能将他哄得气焰顿消,若是相重镜再让他看看识海里的龙纹灯,他能高兴地原地蹦起,再也记不起什么迟回四日的事儿了。
他拨弄着话本,含糊道:“什么事儿?”
相重镜将溯一的事——告诉他。
顾从絮拨话本的手—愣:“所以,你是为溯一重逢哭的?!”
相重镜简直哭笑不得,顾从絮到底为什么总是执着自己为了谁掉泪?
“我只是替他高兴。”相重镜道,“你总不能什么都控制着我,血不让我流,泪也不让我掉吧。”
顾从絮“哦”了—声,他只是不想相重镜难过。
听到相重镜是喜极而泣后,顾从絮才松了—口气,善解人意道:“没有不让你掉,反正你补回来给我就好了。”
相重镜:“……”
相重镜匪夷所思,有些怀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
“你为他哭了多久,为我哭双倍就好了。”顾从絮严肃认真且抠搜,“我不要多,会伤了你的眼睛。”
相重镜:“……”
真是一条贴心又可恶的恶龙。
第117章 番外六
玉絮宗外的城池因琼廿一那扩大许多倍的赌坊而逐渐有了人烟,不过数年俨然成了小城池,且还有修士在此定居。
相重镜整日研究法阵、练剑、双修,长此以往也觉得无趣,索性提议收个徒弟带带。
正趴在窗棂上看话本的顾从絮大吃一惊,道:“不行。”
相重镜在院中练剑,白絮围绕周身,被剑风带得呼啸而去,悄然破碎。
听到顾从絮的拒绝,相重镜干净利落地收了剑,走到窗户旁,和顾从絮隔着窗棂,淡淡道:“怎么不行?”
顾从絮肃然地拿话本给他看,相重镜随意一瞥,就瞧见那上面偌大的“师徒旖情”。
相重镜:“……”
相重镜幽幽道:“劳烦,我已经是有道侣的男人了。”
再说了,偌大个九州,有谁敢对相剑尊生出古怪的念头,除非是想成为恶龙盘中餐。
顾从絮看话本看入了迷,总觉得有人觊觎他道侣。
不过最后顾从絮见相重镜无聊得总是往玉絮宗外跑,便只要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还顺道收了丰厚的报酬。
开春后,九州无数门派听说相剑尊要收徒入玉絮宗,纷纷将天赋极佳的弟子送入玉絮宗,妄图得到相剑尊青睐。
前来拜师的少年有数十人,一个个意气风发,全都是整个三界九州的天之骄子。
相重镜坐在高台上,眯着眼睛看着下方叽叽喳喳的活泼少年们,并不觉得厌烦。
当年若是没有三毒那档子事,自己或许也会像这些少年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不必背负什么,也不必费尽心机去寻自由。
相重镜轻轻叹了一口气,本能去寻顾从絮,只是从前两日起,顾从絮只说了句要出去玩就就不见了。
玉絮宗收徒之事传遍九州,宋有秋满秋狭自然也到了,这次铁海棠也撑着伞跟在后面,瞧见相重镜兴奋得满脸通红,开心地扑了过来。
“剑尊!”
铁海棠这些年已经修为大涨,不必被困在那棵槐树下,撑着伞隔绝日光也能走遍三界了。
相重镜含笑看着她,抬手招来一片云将暖阳遮挡住,省得晒伤了她。
铁海棠心暖得不行,只是她知晓相重镜已经合籍,对她的好也只是当友人,并未觉得难过,只是经常在槐树下大骂恶龙好狗命。
她只是鬼魂,从不会奢求太多温暖。
铁海棠站在相重镜身边,脆生生地道:“剑尊今日准备收几个徒弟呀?”
满秋狭慢悠悠坐在相重镜身边,道:“真龙大人还真得准你收徒,啧啧,他是吃错了药吗?”
相重镜失笑:“许是只收一个吧,其他的根骨极佳的想要留也能留在玉絮宗,我倒是会传授他们剑招和法阵。”
满秋狭挑眉:“就像是三门弟子相聚论道那般?”
相重镜点头。
满秋狭道:“倒也行。”
毕竟相重镜的阵法和剑招是九州最超绝的,哪怕只是指导指导也比这些少年在自己门派所悟出来的收获多。
下方的少年已经开始了切磋比试,这是个最能在相剑尊面前显露头角的时候,自然一个个都卯足了劲交手。
相重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这些弟子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错。”
只是……
相重镜将视线落在角落里一个黑衣少年的身上,眸子轻轻一颤。
角落里的黑衣少年并没有同人交手,反而抱着双臂用一种“在座诸位皆是不堪一击的蝼蚁”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眼底的倨傲和冷意掩都掩饰不住。
见相重镜的视线突然凝固,满秋狭疑惑道:“你是看中哪个了吗?”
少年们前来玉絮宗时,皆有玉石排号,方便剑尊一眼就能记住人。
相重镜轻轻抬手一指,挑眉道:“不是说来的人只有几十个吗,那个一二三是怎么回事?”
满秋狭看了过去,为他解答:“那是因为那个孩子最先到的,一人抢了前三的号牌,怎么劝都不听。”
相重镜:“……”
相重镜哭笑不得,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随手一指,道:“那就一二三吧。”
满秋狭诧异:“他不是还未动手吗,这么草率?”
相重镜没说话。
满秋狭只好让人将那个“一二三”给带上来。
见有人被相剑尊看中,其他的少年全都有些挫败,后又听到说可以留在玉絮宗受剑尊点拨一年,一个个的又开始开心起来。
玉絮宗灵力是整个九州最充足之处,加上相重镜的身份和流传在三界九州的传奇,见能留下受剑尊指导,哪里有人肯走,纷纷表示都要留下。
“一二三”快步走上高台,远远瞧见相重镜正端坐在主位上,隔着一条白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满秋狭仔细打量眼前的黑衣少年,却根本探不出什么,若不是这少年的眼睛冷厉又骇人,他都要以为这只是个凡人了。
相重镜朝他招招手,“一二三”快步跑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扑到了相重镜怀里。
众人:“……”
满秋狭和宋有秋满脸惊悚,眼神里写满了某些不可言喻的龌龊之词,比如真龙大人头顶长草、再比如我今晚就从高楼上跳下去祭奠我那真心实意写过的话本。
铁海棠更是吃惊,呆在原地都不会思考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相重镜的反应,就连带着“一二三”过来的小厮都满脸惊恐,唯恐已经有道侣的相重镜直接将此人给宰了。
谁知,在众人注视下,相重镜脸色都没变,甚至还抱了少年的腰一下,神色十分无奈:“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二三”——顾从絮换了张其貌不扬的脸,亲昵地勾着相重镜的脖子,撇撇嘴:“你收了我,就不能收其他人了。”
相重镜:“……”
相重镜忍着笑,彻底服气了,他道:“好。”
顾从絮得到承诺后,终于欢天喜地地变成小龙缠在相重镜身上。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个大变活龙给吓住了,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那黑衣少年“一二三”正是真龙大人。
满秋狭和宋有秋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心想这俩人在玩情趣,反倒让他们担惊受怕。
将那些少年们安顿好后,已经日落了,相重镜带着顾从絮回了玲珑墟。
才刚踏入门,相重镜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幽幽看向一旁欢喜着哼着小调的顾从絮。
“从絮。”
顾从絮心情很好,眸子弯着看他:“嗯啊?”
相重镜面无表情:“你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收徒,为何要答应?”
顾从絮道:“我怕你无聊,再说了那些小蝼蚁虽然没被你收为徒弟,但不也一样留在了玉絮宗,这样你就不会无趣了。”
相重镜冷冷道:“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何要收我报酬?”
顾从絮:“……”
顾从絮差点忘了这一茬,相重镜给恶龙松口收徒的报酬有点大——就是在榻上不许他求饶不许踹龙,但凡说一个“不”字就得作废。
相重镜只好默不作声咬牙许久,最后终于受不了,只能一边哭一边说一些破廉耻的话。
顾从絮听到那些口是心非的“弄死我”“还要再深”的荤话,明知故问:“你是说真的吗?”
相重镜呆愣了许久,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他这句话。
他被折腾了许久,才终于得到了一个收徒的机会。
然后今日收徒梦就破碎了。
顾从絮有些委屈地去抱他:“但,是你自己要收我的呀,我没阻止你去收其他人。”
相重镜被他气笑了:“你都在那了,我能去选别人吗?”
顾从絮眼睛缓缓睁大,好半天才闷咳一声,耳垂微红别扭地道:“我、我……你别生气。”
相重镜其实没太生气,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儿做,收不收徒的其实无所谓,只是他见到顾从絮这么费尽心机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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