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城法院。
法官脸上带着气愤,抓着法槌用力敲着桌面,大声地嚷道:
“肃静,被告人周易,詹妮弗先生手术的过程中,你为何没有缝合下腔静脉,导致詹妮弗先生死亡?”
顿时,一片哗然。
被告席上,站着一个瘦高的华裔男子,卷曲的头发扎在脑后,俊朗的脸上,显得有些激动,他的手用力抓着围挡的栅栏,指节泛白。
“不,我确信术中缝合了下腔静脉,詹妮弗的车祸外伤非常严重,手术中我切除破碎的脾脏,找到了破损的下腔静脉,去除了一部分,然后进行缝合,而且是双向缝合。
在关腹缝合前,仔细检查过是否有渗出。我是医生,我在救命,绝对不会这样做!再者下腔静脉如若没有缝合,詹妮弗不用几个小时,十几分钟就会失血休克死亡,这一切太不合理了,根本说不通!”
法官抬眼,透过花镜的缝隙,瞥了一眼激动的周易。
微微耷拉下眼皮,这番解释,似乎完全没有打动他。
更没有探究真相的意思,只是淡漠地说道。
“可是,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与你同台的护士和助手,并没有人看到你的缝合行为,你要怎样证明?”
周易看向,被告辩护席上坐着的那个非裔律师蔡斯,他仿佛睡着了,微微眯着眼,压根没想辩解什么。
周易一阵火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视频记录!我们手术全程都有视频记录的,我让我的辩护律师去调取了,这个足以证明我的清白!”
法官侧头,瞥了一眼被告辩护律师,满眼嘲讽地指着旁边的投影幕布说道。
“视频记录?案发当天,医院的所有手术视频记录,都被删除了,这是警方的调查结果和相关证据。”
在场的人哗然,不断纷纷议论。
法官示意一个书记员,将文件展示给陪审团观看,随后看向周易。
“警方调查发现,被告周易用家中的电脑,曾经入侵医院系统,删除了相关的视频记录,这是相关证据。”
周易愣在原地。
删除视频,还是用他家的电脑,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从天而降的医疗事故,从审理开始,竟然变成谋杀,曾经的同事朋友,竟然说没有看到自己缝合,这怎么可能?
如若是这样,这个患者不用离开手术台就会失血而亡,这样的常识难道没人懂?
可这些人并不听他的辩解,那个辩护律师,更像是完成流程,完全是按照有罪辩护进行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原告律师和被告律师都被法官叫到一侧,他们低语了一番。
之后,法官看向陪审团的位置,这些人似乎已经做出最后的陪审意见。
果然,第一排的一位妇人举起一张纸,一个男子快步过去,接过来交给法官,法官环顾一周。
“啪!”
随着法槌落下,所有人全体起立,法官推了一下眼镜说道。
“经过六天紧张的庭审,陪审团在今日最终达成一致,被告人手术中,未曾缝合詹妮弗的下腔静脉,致其失血死亡,手段残忍,拒不认罪,本院判定被告人周易,二级谋杀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周易傻愣楞地看向法官,还有旁边一脸冷漠的陪审团成员,每一个人仿佛蜡像一般,没有表情。
一个如此漏洞百出的案件,能给自己直接定性为二级谋杀,他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想要喊叫,想要请求上诉,想要反抗,想要辩解,想要跟陪审团再度解释。
可就在此时,周易的颈部被一记重击,他张大双眼,缓缓倒下。
法官、律师、陪审团、法警还有诸多面孔不断在周易身边飘荡,嘲笑的声音,忽远忽近,不绝于耳。
“呵呵!”
“你杀了人!”
“别费力气上诉!”
“你是杀人犯!”
“杀人犯!”
“该死!”
......
周易身子一颤,猛地坐起来。
张大口不断喘息着,身上的囚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几乎每天,都做着同一个噩梦,很多细节的记忆,都变得模糊,甚至周易一度觉得自己真的杀了人。
抬起头,靠在床边,尽力去平复慌乱的心跳。
铁门外,传来皮鞋踩在铁板上的声音,随后就是奥尔德森典狱长的吼声、咒骂、逼问、训诫,语速极快。
之后,伴随着吼声,以及橡胶棍抽打到肉体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子不断卑微的求饶。
周易呼出一口气,看来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就是因为外面这些声音的干扰。
彻夜睡不着,一旦入睡,就是噩梦萦绕,周易闭上眼,听着嘈杂的声音,这会儿可以放松一些,不用担心自己突然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周易缓缓张开眼,英俊的面庞,被凌乱的头发和胡子遮挡着,完全看不出曾经的面容,仿佛一个乞丐。
他所在的这个牢房,大约有十二平米,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床,北侧角落有半堵墙,那里是厕所,还有一个洗手盆,没有镜子,没有狱友,更没有利器。
厕所上方的那个小窗,是牢房唯一看到外面的地方。
此时,外面下着雨,雨水打在玻璃上,裹挟着沙土一滴滴炸开。
周易站起身,走到墙边,头顶着水泥墙壁,用左手的指甲,在水泥墙上划了一道印记。
五个印记一组,现在已经是八组零二个,四十二天,他已经进监狱四十二天。
做完这个动作,周易一顿,疑惑地举起左手。
每天划印记,都会下意识伸出左手,用右手时说不出的别扭,可他并非左撇子,怎么会如此感受,难道是监狱待久了?
双手撑着墙面,长出一口气,周易再度闭上眼睛,四十二天时间里,不知道最后那场手术回忆了多少遍。
那些助手和巡台护士,既然说他没有缝合,为何不让他们当庭出席当面对质?
这完全不符合米国法律程序,陪审团怎么就能够认同?
还有术后的八小时,到底自己做了什么?
为什么对那一段时间完全空白,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他家中的电脑,到底是谁去操控的,能够远程入侵医院的防御系统,直接将当日的所有手术记录全部删除,如若真是他做的,岂不是掩耳盗铃?
当然,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他的辩护律师,这个非洲裔的蔡司律师,是法庭指派的,案件审理的全程,他完全没有按照周易讲述的内容进行辩护,直接给他按照有罪辩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有人杀死詹妮弗,让自己顶罪?
周易扶着墙,手指微微颤抖,一瞬间脑海中闪现了轮椅上的一双金属腿,这样的画面一闪即逝,不过眩晕感让周易,似乎要窒息了一样。
他张开眼大口喘息着,仿佛只有这样喘息,才能缓解刚刚那个画面的恐惧,等他想要仔细回忆,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甩甩头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
二级谋杀罪,二十年的有期徒刑,难道自己就在这里等待死亡,等待老去?
从最初的不解,到后来的疑惑,甚至他一度认为自己真的杀了詹妮弗,不过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医生,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儿,这双手是用来救命的,怎么可能杀害患者。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诉的请求,已经被驳回,没有原因,没有书面文件,只是那位奥尔德森典狱长隔着铁门,口头通知了一句。
如此严肃的事,竟然被口头通知,别说人权,这就是敷衍。
同时也说明,有人借詹妮弗车祸后手术的时机,杀了詹妮弗,安排了医院里面的一切,销毁了所有证据,就是想让自己背这个锅。
如今,上诉的十五日时效期已经过了,这就代表周易认可了这个判决,二十年在这里面对四面墙。
不可以,绝对不能这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死也要出去!
一瞬间,周易的目光坚定了。
对,一定要逃离这里,至少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完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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