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我回来了。”
林峰推开传达室的门,走了进去,端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加了点热水,喝了几口。
颜真清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打了个哈欠,“小峰子,回来啦,徐扬老师,没回来?”
林峰把水缸子放下,“一起回来了,徐扬姐回宿舍休息了。”
“哦!”颜真清又歪倒在床上,眯着眼,“小峰子,现在几点啦?”
林峰抬头看了看钟表,“姥爷,快三点半了。”
话音刚落,钟表发出,当的一声。
颜真清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脑袋下枕着,“中午,和老李喝了一杯,又睡了个午觉,解了解乏。”
林峰坐在椅子上,问道:“姥爷,这两天,他们都带你去哪了?”
颜真清回道:“去的地方可不少,博物馆、退休活动中心,昨晚,还找了几个同年当兵的,一起吃了顿饭。”
林峰又问道:“咱这还有您的战友?”
“算是吧,能全乎着身子,回来的,都是战友。”
颜真清起了身,走出传达室,去放水。
林峰则拿着搪瓷缸子,盘算着计划。
颜真清回了屋,“小峰子,在想什么呢?”
林峰站起来,把椅子让给颜真清,“姥爷,我记得咱们公社有个售煤站。”
颜真清拿起自己的搪瓷缸子,林峰提起暖水壶,给他倒了半杯热水。
“有,就在公社西南一里地,挨着铁路线。”
林峰来了兴趣,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用胳膊肘支撑着身子,“那地方大吗?”
颜真清仰起头,想了想,“地方不小,早年间,咱们这的煤炭,都是从西边充州煤矿运来的煤炭,连市里都去那边买煤。后来有了小南庄煤矿,大部分都不来了,也就咱们公社,和南边几个建设新村,来买煤。”
林峰站直了身体,“这样啊,那现在售煤站从哪里进的煤炭?”
颜真清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喝了一口热水,“小南庄煤矿,现在的矿长叫雷大山。昨晚上饭局,他也去了。还说要是家里用煤,让我找他。”
啪!
林峰忍不住高兴地拍了下桌子,吓了颜真清一跳。
“这孩子!激动什么。”颜真清砸着嘴说道。
林峰喜上眉梢,“姥爷,您去找找他?”
颜真清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外孙,这一惊一乍的想干嘛?
“找他?”
林峰点点头,“对,找他!”
“找他干嘛?”颜真清问道。
“买煤啊!”林峰回道。
“买煤?”颜真清又吹了吹杯子中的热气,不是很理解,“买个几百斤煤炭,还用去找一个矿长?”
“姥爷,不是几百斤,我想买几百吨!”林峰回道。
“什么!几百吨!”
颜真清张大了嘴,不敢相信,抬起头看了看林峰,确认他不是再开玩笑。
林峰笑着说道:“姥爷,我准备把售煤站盘下来!当个煤老板!”
“就那个售煤站,一整个冬天也卖不了几百吨煤,顶多算个煤贩子!”
颜真清摇着头,不是很看好那个售煤站的前景。
“姥爷,明天,您去找一下雷矿长?”林峰笑着问道。
“真去?你确定?”颜真清反问道。
林峰走到颜真清身后,给他捏着肩膀,“真的,姥爷!我打算上大学之前,给您换个宽敞点的办公室。”
颜真清笑着,点点头,“小峰子,我怕你接了那个售煤站,我连个喝茶的地方,都没有喽!”
林峰继续给颜真清揉着肩膀,“行了,姥爷,趁着您还年轻,再帮外孙撑两年场面,以后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行!就你一个宝贝孙子,只要不把我这一身老骨头折腾散了,就行!”颜真清也算给了林峰一个准话。
“好了,姥爷,我先去那个售煤站实地考察一下。”
林峰又喝了一口热水,就跑了出去,骑上自行车就出去了。
颜真清站了起来,看着林峰骑着自行车,从校门离开的身影,“哎!真是长大了,都开始想着干点事了。”
林峰骑着自行车,向西南方向骑去。
这条路年久失修,坑连着坑。
没一会,屁股颠成八瓣了,林峰实在受不了,下了车,推着自行车走了起来。
大金鹿自行车吊簧鞍座,都不能起到缓冲,这路实在是,太烂了。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来到一个大院子前。
林峰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地方的确是大,得有二十几亩地,还有一节专门的卸煤铁轨伸入到售煤站。
地面上到处是煤渣子,现在仅有西北角堆着一堆煤。
“有人吗?”
林峰推着车子,向着一个小屋走去。
小屋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买煤啊?”
“嗯,买煤。”林峰回道。
“你这连个篓子、麻袋都没带,怎么把煤装回去!”中年人扶着门框,看着林峰空空的自行车后座。
“老叔,能不能给送家里吗?”林峰问道。
“小同志,哪有送上门的,煤都这么便宜了。”中年人回道。
“老叔,那,今年的煤现在什么价?”林峰又问道。
“十九元七角一吨,这一堆煤,还是上个月运来了,也就卖出去两吨多一点。”中年人回道。
“一个月就卖了这一点?”林峰想着卖得少,但也不能这么少啊。
“今年进了十二月,天一直这么暖和,加上老百姓手里没几个钱,烧点柴禾,对付一下。”
中年人说话很实在,也很在理。
林峰点点头,民用还是少啊。
“老叔,您是这里的领导?”林峰问道。
“不是,我以前在这里做帮工。有了小南庄煤矿,来这买煤的也少了,这里的领导,就换成公社其他领导兼任了,一般都不过来,就月底过来查一下账目。”中年人回道。
“老叔,您贵姓?”林峰问着。
“贵啥贵,我姓牛。”中年人回道。
“牛叔,我看那边有一截铁轨,这还有火车运来的煤?”林峰问道。
“嗯,有,以前,每十天就有一趟专门的火车给运煤过来。”牛叔一脸的怀念。
“那,火车卸煤是不是很麻烦?”林峰又问道。
“不麻烦,火车车厢是专门的煤斗,用铁杆子捅开煤斗的门锁,很简单的。”牛叔笑着,说道。
“牛叔,您操作过?”林峰继续问道。
“操作过,捅开了,一定要快跑,不然煤渣子会撒一头。”牛叔笑得很得意。
“牛叔,我明天带着工具再来,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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