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只有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小天鹅看到一颗炮弹越过高耸的白墙，落在了炮台最集中的区域。坚固的炮台在剧烈的爆炸中碎裂，金属铸成的炮管在热浪中通红液化。操控炮台的守卫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为了飞灰，随着爆炸产生的热浪翩然起舞。

威斯克淡漠地俯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些。他转过身凝视着远方那座燃烧的高楼：“我没有想到你还有别的同伙。”

小天鹅抿了抿嘴巴，下意识的按在了胸口的暗袋上。那个坚硬的小物体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带着自己的体温。

“我接到了消息，有人闯进了关押大选帝侯的地方。而我放出你将会在这里处决的消息则是为了逼出彗星。但这又出自谁之手呢？”

小天鹅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无需回答。既然她来了，那么一切就没有失控。亲爱的市长大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看好小天鹅。放心她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很了解她。”威斯克说罢，走到了墙体的边缘，纵身跃下。

彗星！虽然这一切如此突然，但小天鹅很快便明白了威斯克的目的。在那次无果的谈话后，威斯克恐怕便已经酝酿着这一切。www.panguxs.org 盘古小说网

彗星你真傻。小天鹅低声嘟哝着，按在胸口的手用力握紧。她知道在陆地上指挥官的实力要强于舰娘，更不要说身为总指挥官的威斯克。

只要将哨子交出去，也许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不要辜负了你们女王陛下的期待。”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可是彗星她…”小天鹅握着哨子的手更紧了，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威斯克借助我们科研机构的力量成为了总指挥官，却背弃了曾经的诺言。你真的认为他可以信任吗？老师曾经这么跟我说过，威斯克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他将权力摆在了高于一切的位置上，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你想想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够牺牲的人会怎么对待你和彗星？

都会死。但咱真的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吗？小天鹅松开了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枚漆黑的哨子。

火焰仍然在远方燃烧，高墙上的人已然无暇顾及自己。幸存的守卫有些在仓皇逃窜，有些则守在完好的炮台前。没有人注意到她手中的哨子，他们的意识已经被那位科学家篡改。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你可以将咱救出去。”小天鹅握住了哨子。“但之后呢？我是科学家，我不会关注凡尘的琐事。女王陛下也不可能公然庇护你。你需要力量，你需要大选帝侯。”

咱需要力量，但咱不需要大选帝侯。小天鹅想要这么说出来，但她知道没有力量的自己这些话都只是空谈。

“小天鹅，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将哨子交给我，你的同伙就能捡回一条命。”科学家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威斯克冷漠的声音。

威斯克已经回到了高墙上，他的右手抓着彗星的脖子，后者在他的手中拼命地挣扎。

“抱歉。是我不好。不用管我。”彗星双手捶打着威斯克的手腕，用尽力气喊道。

“你闭上嘴！”威斯克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手指用力，嵌入了彗星的脖子。彗星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脸孔因窒息而显得通红。

“不！”小天鹅迈出了一步，一颗炮弹准确地落在了她的面前，爆炸扬起了漫天的尘埃，飞溅的金属碎片刮破了她的面庞。

在自己失去一切之前都可以吹响哨子。只要吹响哨子我就可以救下彗星。小天鹅张开了右手，那枚漆黑的哨子正静静地躺在手心上。它深邃的黑色就像是乌云笼罩的暗夜，仿佛在预示着自己的前路。

“这就是您要的哨子。”小天鹅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一枚绑在红色丝带上的黑色哨子悬在空中飘荡。“现在它是您的了。”她抡起哨子，用力地掷向了威斯克。

威斯克抬起了左手，接住了那枚哨子。他的眼中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将哨子塞进了口袋中：“好的，现在我把她交给你。”

他走到了高墙边缘，握住彗星脖子的手缓缓松开。

“砰！”彗星从高墙上坠落，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你没事吧。”小天鹅径直跑向了彗星，将她抱在了怀中。她的身上满是伤痕，浓重的血腥味道呛得小天鹅泪水直流。

“你真傻。快离开我，快！我身上有炸弹！”彗星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用手推开了小天鹅。

“开炮！”威斯克的声音从高楼上传来。他的声音是如此冷漠，距离小天鹅是如此遥远。

“快跑！我为你掩护！”彗星右手扶着洁白的石墙，勉强站了起来。她的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像是即将被烤熟的虾子。

“轰！”残余的炮台齐声鸣响，落在了小天鹅的身侧。“您说了会饶了她。”小天鹅用自己能做出的最恶毒的表情看着威斯克。

他的脸上仍然很平静，只有眼中露出藏不住的雀跃。“我确实饶了她一命，但这是第二命。”他着重在一字上加重了读音，表示自己并未食言。

“快跑，我已经没救了。不要让我白白来这里一趟！”彗星抬起头看着威斯克。她缓缓挪动，最后停在了威斯克的正下方。

“可惜那是假的。”小天鹅低声嘟哝了一句。她张开了右手，一枚绑在黑色飘带上的漆黑哨子赫然垂落。

她捏起那枚哨子，将它含在了口中。她看到威斯克脸上的愤怒，看到了惊惶的普通守卫，看到了倚靠在墙壁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彗星。

在自己失去一切之前，自己都能吹响哨子。而一旦吹响哨子，自己也将失去过去的一切。小天鹅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她听到了威斯克的怒吼，听到了炮火与爆炸的轰鸣，听到了远方燃烧发出的滋滋爆响，却唯独听不到涛声。

“呜~”她听到了哨子的声音。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噩梦中的身影。

银色的长发与黑红的披风在灼热的气浪中飞舞，血红的眼眸中尽是血腥疯狂。她的三叉戟在通红的火光中闪烁着妖异的色泽，每每挥动，便会让大片的土地被火焰吞没。她的周身完全化为了火海，甚至隐约看到焦黑的地面下涌动着滚烫的岩浆。

她就是灾厄的化身，而现在灾厄……

距离自己只有百米。

小天鹅知道自己的机会转瞬即逝，她将哨子完全含入口中，大声吼道：“哨子在我这里。我已经与它融为一体，若你杀了我，哨子将会自动鸣响！”

一阵旋风带着灰黑的灰烬在她的面前翻涌，呛人的烟味让小天鹅的喉咙发痒。而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大选帝侯的三叉戟已经贴在了小天鹅的咽喉上。

灼热的金属熨在她的皮肤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恶心的香味。我是大选帝侯的主人，我失去了一切，但我同样得到了一些东西。小天鹅心中默念道。她强忍着发自灵魂的恐惧，抬起头直视着大选帝侯的双眼。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而一无所有的自己已经不惧失去。

那是一双充满战意的血眸，它满含着疯狂凶狠与愤怒。大选帝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战争兵器，本不应拥有弱者的情绪，但为何她看到了……

空虚？

那一刻，她觉得大选帝侯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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