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芳琳终于意识到苏唐的不对劲,放在以前,苏唐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怎么好好的突然问这些?是有人去找你吗,还是听到旁人说了些什么?”
“没有啊。”苏唐抬头看苏芳琳,解释道,“明天就中秋,我见隔壁甜甜他们家中秋的时候都会去外婆家过节。我们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逢年过年也没有个亲戚拜访,所以问问嘛。妈你要是觉得我问得多,我不问就是了。”
苏芳琳不再说话,既没有说苏唐问得太多,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苏唐只能闭嘴不言。她靠到沙发上那一边,眼睛虽然看向电视,但是余光却注视着苏芳琳的一举一动。脸上表情的变化也都尽收眼底。
重活一世,她很想知道在苏芳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与其说好奇,还不如说心疼。心疼她一个人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将女儿拉扯成人。这十几年,除了邻居,没有亲人造访。她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带着她的女儿,在这世间飘荡。
如果开心也就算了,可是苏芳琳活的并不开心。那个时候的苏唐不知道苏芳琳的不开心源自哪里,准确来说,苏唐不在乎。她讨厌苏芳琳都来不及,怎么会关心?
但是如今苏唐在乎,她希望苏芳琳能过的开心,能解开心结,能安享晚年。
“妈,你跟那个人还有联系吗?”
“哪个?”
“就那个你跟他生了我的那个。”
苏芳琳准备去拿水的手突然顿在了空中,她握了一把空气,便坐回来。
“唐唐,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些话不要再说,类似的问题也不要问。听到了吗?”
苏芳琳的语气严肃至极,迫于这种威压,苏唐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见苏唐乖乖的点头,苏芳琳也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神态,拿遥控器换了台。
事后苏唐再次回想那时候的苏芳琳,就像是被人触了逆鳞的龙,那种气势不怒自威。她越是这么严肃,苏唐就越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总有探索自己身世的权力。
人终其一生,不就是想弄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么?
苏家过中秋节很简单,两个人做几个菜,晚上吃个月饼看看月亮,就这么过去了。当苏芳琳正在做饭,苏唐在打扫的时候,两人突然同时想起来一件事。
月饼没有买!
苏唐理所当然肩负了买月饼这项大事。拿了钱包去街口等公交,只是没想到会在站台碰上张甜甜。除了甜甜,还有个子高挑的男生。
立体的五官,阳光帅气。
他穿着白色短T,浅灰色九分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小白鞋。平价的衣服遮挡不住阳光,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在苏唐看来,他的发型加分不少。刘海不长,但是遮住了半边额头,很清爽。
苏唐认识他,隔壁张甜甜的哥张砚。他跟苏唐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只不过一人是学霸,一人是学渣。苏唐从小就不喜欢他,即使在一起也是各种针对。张砚毕竟大苏唐两岁,担任哥哥的角色,从来不把苏唐的那些针对放在心上,依旧拿苏唐当妹妹疼。
可是吧,随着越来越大,她跟张砚相处总是很尴尬。
“唐唐姐。”张甜甜一看到苏唐忙不迭举手打招呼。
“你们也去县里吗?”
苏唐上前走到张甜甜边上,问道。
“对啊,我跟我哥去买月饼。”张甜甜勾着那男生的胳膊,两人关系看上去很好。
苏唐看向张砚笑着打了招呼:“早上好啊。”
“我们邻居这么多年,叫一声哥亏不了你吧。”
苏唐挑眉,心想我比你还要大六七岁吧,让我叫你哥?
“哥。”
真香。
看着苏唐眉开眼笑的模样,张砚总觉得这笑里藏着把猫的爪子。
“唐唐姐你去县城干嘛?”
“去买点东西。”
苏唐说的模棱两可,主要还是不太想跟他们同行。他们之间关系也没有差到苏唐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走,太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甜甜也聪明,了解到这一层意思后,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点让苏唐很喜欢。
公交进站,三人纷纷上车,谁都没发现,车子刚发动开走后,后面紧跟着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这辆小轿车跟平常的汽车外形没有多大区别。只是车牌是绿色而不是蓝色,而且车标也是从未在市面上见过的一个飞鹰标志。
要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苏唐看到这绿色车牌定能一眼就认出来。不就是电动能源型汽车么?只是这种车型在2010年还没有出市面,更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车牌也没见过。
知道张家兄妹在广场站下车,苏唐便选择了在前一站下。跟兄妹两打了声招呼就下了车。张甜甜隔着车窗还在跟她摆手,不是一般的热情。
“哥,你说唐唐姐来县城干嘛啊?”
张甜甜胳膊肘点了点张砚,被后者一把抓住,送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你这么想知道,怎么刚开始不问。”
“我这不是看唐唐姐不想说嘛,不想说我就不问咯。但是现在想知道,还不是因为好奇嘛!”
“好奇害死猫。”
“哥,你没觉得唐唐姐变化好大吗?”
“哪里?”
张甜甜翻了个白眼,“头发啊头发!”
“嗯,剪短了。”
“唉,你是我哥啊我哥,我哥怎么会这么笨呢!”
张甜甜郁结。
偌大的泽县卖月饼的店铺多的很,可要说正宗的手工月饼哪家最好,那就只有靠近一中路口的那家彭记月饼铺。
彭记这个名号有近百年的历史,起先是做馒头起家,后来才改的行做月饼。月饼这东西节令性很强,没谁会在端午节买月饼吃。除了中秋卖月饼,平时彭记还兼卖米粉。
彭记做的月饼多种多样,馅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甜的辣的,水果的肉的火腿的,总之你能想到的月饼馅这里都有。然而它家最出名的并不是有馅月饼,而是无馅的发饼。
已有目的地,苏唐也不急,慢悠悠的在街上晃。
“嘀…”
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在苏唐身后响起,吓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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