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噩梦中惊醒,坐起来调息体内的气。他紧紧地皱着眉,企图在脑海内找出症结所在,一颗颗冷汗从他额角聚起来,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原因时,一大口鲜血突然从他口中喷射而出,飞溅到两尺外的桌脚。他未能受住,直接倒在了床上。在不远外的柴房里,佑良看了看窗外,月轮高挂,一朵朵乌云拂月而去,清凉的晚风将血的气味带到了柴房中,他仔细闻了闻,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借着窗纸上的影子看到了正在打瞌睡的两位看守弟子。他转身朝盘坐着歇息的冥昙问道:“昙儿,你有没有闻到血的味道?”
冥昙睁开眼来露出一个笑来:“这恐怕是哪位得道高人中了心魔吐出来的血吧,血味儿很新鲜。”佑良也跟着冥昙笑了笑:“看来是必然是那位长老了。没想到修行到那个地步还能有心魔?入了魔便与我们是一路人了。”冥昙又闭上了眼,嘴角依然微微扬起,说道:“无论他入不入魔,我们都打不破那结界,如此,我倒希望那什么长老能好些,他们早些办完事我们也能早点出去。”
闻言,佑良叹了口气,说了声“也是”便坐回冥昙身边闭上了眼。第二日鸡第三声啼叫时戟礼便醒了过来,他看着地板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愣了愣,随即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师父,师弟们休息术法时有几处不明,想要师父指点一二,不知师父起来了吗?”戟礼用衣袖拂了拂血迹,地板一下子变得干干净净,他朝着门口回道:“你叫他们等一等,为师这就过来。”听到回应后窗纱前的身影这才离开。
他将吐血的原因归为自己并未将心态放平,仍需多加修习心法,不能因戟泽师兄出关便担心起各自的法力如何。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刚指点完后便有一位宫人上前来将一部小册子呈给了他,那宫人低着头说道:“仙君,明日便是君主婚礼大典,这是明日婚典的流程,还请仙君过目,若是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可请礼部的大人来给仙君解释。”
戟礼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便翻开册子看了起来,除了要比寻常人家的婚礼要繁复奢华些,大体细节都大差不差,他转身准备回房想一想祝词,却突然晕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皱了皱眉,将正在与师兄弟们一同修习术法的邬秂叫了过来说道:“你到宫外的客栈将我那故人,那个叫吴桐的叫来,为师找他有事。”邬秂拱了拱手便转身而去,他则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扶着墙盘坐了下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当他的嘴角都渗出血时,吴桐才提着包赶到宫里。
听着凌乱的脚步声戟礼就知道是邬秂带着吴桐来了,他将嘴里的血咽了下去站了起来,看着刚走到门口的邬秂说道:“你去修习罢,我与他说一说事。”邬秂看着师傅苍白的脸色,想要问些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朝着戟礼拱了拱手便走了。吴桐瞧了瞧他的气色,原想挪揄他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他将他扶到床边,看了看院子里正在演习的弟子们,放低了声音朝他问道:“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戟礼抓着他的手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他张开嘴说道:“我原以为是听见师兄出关的消息才会这样,照这样子看应该是被下了什么术法,你给我瞧瞧,可有解脱之法?”吴桐肩上的乌鸦一下跳到了他的肩上抓着他的衣服,吴桐则用两根手指搭到戟礼的手腕上开始诊脉。戟礼睁着眼睛看着吴桐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他的眉皱得比他还紧。吴桐收回了手说道:“你最好赶快回青山修养,我也不知道你中的什么,不过几个时辰你就已经气血两亏了!”
戟礼朝他笑了笑:“我现在哪儿能走,明日就是婚典,我还要说祝词呢。”吴桐看着他说道:“你现在哪是能主持典礼的样子,把那些交给你那徒弟也是一样的!”戟礼笑了笑:“你有什么法子,让我能捱过这两天?”吴桐恨铁不成钢道:“法子法子!你管我要法子!你青山一派专管修仙的入了什么魔障你们青山派的人有的是法子!我身上哪有医你的药?你跟你师兄讲了没有?”
戟礼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能叫他们知道。”吴桐摇了摇头,坐到了椅子上不再看他,过来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屈服道:“我给你点药,撑过这两天你就要回你的青山去,听到吗?”
戟礼看着他点了点头,他才从布包中左摸右摸,终于摸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几颗丸子来放进另一个空的小瓶子里递给了戟礼,说着“我这原是给平常人家起死回生的药,不知对你这个修仙之人有没有效果,你先吃着,至于你昨日跟我说的事,我今日在来的路上听到有几个人说城门边儿上的什么茶摊已经许久没开了,那茶摊只开了一个月便消失了,这一个月里,这城里喝过那人煮的茶的人都多多少少出了点事,要么是出现幻觉,要么开始发疯,我估摸着这茶摊就与你说的下药之人有关联,接下来解毒之事就交给我,你撑过这两天就赶紧回去。”
说完便转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朝着戟礼肩上的乌鸦吹了声哨,想要乌鸦跟着他一起走,没成想乌鸦只是瞧了瞧他,直接往院子飞去。吴桐朝着乌鸦飞着的方向跑过去,也顾不上带上布包了。原本被关在房间里的佑良正在无聊地编着堆积的稻草,一只浑身黑的发亮的乌鸦突然飞到窗边往屋内瞧着。冥昙听到声响后睁开眼来,看见是只乌鸦后又闭上了眼睛,乌鸦见屋内的两人都没理它,一下子从窗边冲了进去,用脚抓着冥昙的衣服。佑良见状挡在冥昙的前面,一直扑腾着翅膀的乌鸦又开始抓着佑良的衣服,吴桐闻声赶来推开了门。
冥昙转过头去看清来人后,惊诧道:“鬼医?”吴桐见是他们两人后,一把将乌鸦抓了过来,朝着冥昙说道:“我就说这家伙怎么不肯跟我走,原来是知道你们在这里啊!怎么被抓住了?“佑良无奈地笑了笑,回到:“这不是来找人,被当成犯人抓起来了么?”吴桐瞧了瞧绑住他俩的捆妖索,了然地摸了摸胡子,问道:“你们老实跟我说说,那戟礼现在那样儿是不是你俩做的?”
冥闻言瞪大了眼睛,答道:“谁有闲工夫去找他麻烦呀!”吴桐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是怎么被当成犯人抓起来的?”佑良看了看吴桐,说道:“还能是什么,他们不去抓那个摆茶摊的拐带孩子的人,倒跑过来抓我们两个,也配叫什么名门正派!”吴桐闻言,说道:“摆茶摊?你们与我说说,我也好去跟戟礼求求情放了你俩。”
佑良跟冥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桐看着他俩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继续说道:“我你们还信不过?罢了,你们就在这儿玩着吧!”说着就抓着乌鸦要往外走去,佑良看了看冥昙,朝着吴桐说道:“我来跟你讲吧。”于是他将从进城门之后的所见所闻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桐,吴桐的眉越皱越深,跟他俩分析道:“这茶摊的小伙计拐了城里不少人家的孩子,又是在这一国之君的眼皮子底下干的事,那必定背后有人指使,那人这么做到底想做什么呢?依我看,那人极有可能是你们魔族的人,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想引起注意。”
佑良奇道:“引起注意?引起谁的注意?”吴桐看了看他们脸上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段时间才发生的事,给全城的人下药又不杀他们,这是意欲何为呢?那极有可能是想引起你们注意了,但他又不知道你们已经来了,如今青山派的人来了这里设了结界,他的计划不能继续,所以就从结界的源头下手,给了种下结界的源头戟礼种了颗心魔,这样才能控制他把结界撤回,但是他没想到戟礼的意志如此坚定至今仍未成为他的囚犯,只要他在,除非他主动将结界撤回,不然这结界是不会散的。”
佑良问道:“那要怎么办呢?”吴桐看了看他手上微微发亮的扳指,答道:“那便应该是把这背后的罪魁祸首揪出来,他找你们想做什么那便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去找戟礼谈谈,叫他们先放了你们。”说着便抓着乌鸦转身走了出去。
冥昙转过头来看了看佑良疑惑地问道:“小白,你觉得他说得会是真的吗?”佑良看了看吴桐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指上微微发热的扳指,,回道:“先看看吧。”吴桐抓着乌鸦转身就一头扎进了戟礼的房间里,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戟礼听见声响后掀开了眼皮,问道:“怎么,你想起来向我讨要蓝萦灯了?”说着便弯腰打开了一旁的箱子开始翻找起来,吴桐回道:“别找了,我不是来要草药的,我来是想跟你打个商量。”
不是来要草药的?戟礼听完便将箱子关了起来,正襟危坐朝着吴桐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吴桐放开了乌鸦,乌鸦掉在地上后抖了抖羽毛,飞上了吴桐的肩膀。
吴桐朝着戟礼说道:“方才我这乌鸦一不小心就飞到你们关押魔族的房间去了,正好你们关的魔族正是我的旧相识”戟礼打断道:“我知晓了,你是想让我叫弟子们放了他们。没想到吴桐兄竟海鱼魔族有交情?”吴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是以前我刚下山找草药时,是他们助我找到了第一味草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刚从他俩的嘴中问出点话来,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戟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跟我分析了,我信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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