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私？”叶白抽了抽鼻子，寒意还未散去，“恐怕他们比咱们自己还要了解自己。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我在幼儿园小班时得过几朵小红花，午饭时帮小朋友吃掉剩下的半个馒头这种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他们替我记着呢！”

“还有我还有我，”沈迪憋着一脸坏笑，“初中时候，我偷偷溜进女生宿舍，被一个女同学抓到，用两根棒棒糖收买她，瞒天过海！”

“这也行？”康嘉言大惊小怪道，“不是我说，这位女同学也太不严谨了，两根棒棒糖就放弃了原则，实在不值！”沈迪坏笑着凑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挑了挑眉毛说，“那依你呢，该怎么办，难道让我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就算了，怎么着也得来俩大鸡腿啊！”康嘉言和沈迪笑成一团，叶白发现，在这些资料里，他和苏慕青、沈迪的都有，唯独缺了康嘉言的。他问，“老康，不对啊，这里面我们三个的都有，怎么少了你那份儿？”

沈迪听说，捅了捅康嘉言，“老康，这事儿你做的不地道啊。你把我们仨里里外外看了个干干净净，却把自己的藏起来。不行，赶紧拿出来，我也看看你年轻的时候都做过什么糗事儿。”

康嘉言连忙躲开，“哎哎哎，听我说啊，我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年轻的时候吧，多多少少是做了点儿不太懂事，不堪回首，不能分享的事儿。所以，我那份已经被我烧掉了，你们没机会了！”

他挑衅的冲沈迪笑笑，沈迪哪里肯信，抓住他死气白咧的要看。康嘉言好不容易甩脱他，趁着这个空档来到叶白面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话，“仔细看看慕青那份儿！”

康嘉言的语气很平淡，叶白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似乎是在提醒暗示自己什么，但回想起来，却又没什么似的。叶白伸手拿起苏慕青的那份仔细看起来，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记述了下来。仅凭这些枯燥的文字，他已经可以在脑海里构建出属于苏慕青的小世界，完整，立体，丰富多彩！

就在叶白的嘴角即将浮起一抹笑意时，整个人忽然僵住了。他一动目光迅速的将苏慕青的资料浏览一遍，还未散去的那抹寒意更盛了。在这份资料中，苏慕青几乎完成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人生。像一条笔直的线条一样，她在每个阶段都做了那个年龄的人该做的事情，比大多数人嘴里“别人家的孩子”还要出色。

“这，真的可以做到吗？”疑虑迅速占据了叶白的思维主导，他自信是个崇尚“完美”，想要完美的人。但在过去的岁月之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自己那张人生的答卷上留下了一些小瑕疵。

转头再看苏慕青，冥冥中命运似乎格外厚待她，不忍心让她留下遗憾。叶白终于体会出了康嘉言的言外之意，他的确是在提醒自己，但却抱着和叶白此刻相同的心情，无从开口。

闹了半夜，沈迪也累了。他打个哈欠对叶白说，“明天还有正事儿，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走之后，叶白对康嘉言说，“你觉得慕青有问题？”康嘉言立刻摇头，“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碍于叶白和苏慕青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特殊关系，康嘉言不敢把话说的那么直接，“以下的所有言论，只针对这份资料，而不针对慕青这个人。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把慕青过去的经历有些过于美化了？”

叶白点头表示同意，康嘉言这才有胆子继续说下去，“我是这么想的啊，你看，无论是我还是你，看到这份资料之后都觉得奇怪。或许这就是对方设下的陷阱，想要以此离间我们的关系也说不定。”

真的是这样吗？叶白并没有回应康嘉言，他知道，这番话不过是搪塞之言，并非康嘉言心里真正所想。他没有宣之于口的，正是自己刚才所想的。

“不说这个了，”康嘉言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欧阳佑可信吗？”提到欧阳佑，叶白笑了，“这个人的确有点儿意思，而且我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对方把咱们看透了，那咱们也不能吃这个亏。只是，眼下的形势，咱们有些吃亏。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一举一动都会受到限制。这时候，就需要借助一些其他力量。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欧阳佑和我们一样，对那些人怀有敌意，所以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的真心。”

“也好！”康嘉言问，“明天去疗养院，你准备带上谁？”

苏慕青负责仓库那边的诸多事宜，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沈迪油嘴滑舌，如果是性格古板的老人，恐怕不会喜欢。唯一剩下且合适的，就是康嘉言了。

康嘉言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更能看准时机随机应变，是最佳的帮手。于是叶白说，“老康，明天你我和沈迪一块儿过去。不过，他负责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你和我进去见机行事。”

“得嘞！”康嘉言答应一声，催着叶白去休息，可是此刻叶白全无睡意。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逐渐亮起的夜色，叶白五味杂陈。终于走到了这一天，终于要和对方面对面的交锋，终于要揭开最后的谜底，将一切见得人和见不得人的暴露在天光之下。他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是好是坏，更不知道要完成这件事，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抬起手腕，那片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朝着四周扩散，隐隐的痛意也让叶白开始担心苏慕青和沈迪。只有找到那些人，控制那些人，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要如何才能去除。他希望天可以快些亮起来，明天能早一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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