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李安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硬生生地“砸”进了山洞中,玄妙的是那道漆黑的裂缝仿佛只是个幌子,洞內另有一番洞天。
洞内的气温比洞外低上了很多,异常阴凉,石壁上爬满了霉绿色怪藤,方圆形的山洞内部和洞口的裂缝一比,后者如果是棋子,那前者则是一口古井,不知要大了多少倍,且深不可测,放眼望去,不见尽头。
迎面是一片灰蓝的幽草地,几缕阳光通过洞壁上的缝隙石孔洒在幽草上面本该将草叶照映得通透无比,然而洞內除了霜白日光外,无半点阳光,那些从缝隙处进来的阳光就像是沒入一座千年深潭,搅碎了半边墨莲,丝毫不见踪影。
少年郎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越走越心虚--脚边的白骨越来越多,猪牛羊鹿,李安生见过的,没见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堆满了山洞左右两边,触目惊心。
再往里一些,李安生甚至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颅外壳,尸骨累累。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洞内完全变了另一番模样,洞顶结满了冰锥霜碴,寒气逼人,阴凉刺骨,地面却是变成了成簇成簇的火山石,通红滚热,洞顶不时有零碎冰块坠下,刚一碰到这些火山石,立即就融化成了水。
李安生不得不运用灵气保护周身,虽然还是能感受到从脚心上传来的锥心般的灼烧感,少年郎脚底也烫出了几个泡,但总归有胜于无,李安生咬咬牙,继续向前走去,谁知一抬脚,整个人差点摔了个粉身碎骨--少年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破风声呼啸而至。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李安生还在快坠落中,少年郎在掉下深坑的瞬间迅点燃一支灵火,淡金灵火受到度的影响,像一位桑榆暮景的老人,虚弱不堪,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借着微弱的火光,李安生看清了自己面临的状况,四周是长满了苔藓的峭壁,他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洞里,深到少年郎抬头望去,山洞口已经只有一颗铜钱那么大,渐不可寻,细思极恐。
饶是李安生准备再周全,心灵再坚不可摧,此时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娘,“卧槽,什么鬼地方啊。”
吃顿饭的光景,李安生眼前开始变得明亮了起来,少年郎还来不及好好察看一番就噗地一声砸入了一汪冰冷潭水,“卧……槽……”
李安生手脚并用,拼命地在潭水中扑腾,觉无济于事后停止了极其不正规的游法,幽幽地站了起来,潭水刚好沒过少年郎肩膀,李安生擦了一把脸上的潭水,寻摸着向满是枯草朽叶的岸边走去。
李安生身后山窟顶部,是十八个硕大的蛇头,三十六颗灯笼般大小的血瞳,两条七八丈长的蛇身像麻绳一样交织在一起,岌岌可怕。
李安生打量着这个藏在大山腹部的深窟,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只大蛇和头顶快要舔舐到了自己脸上的猩红蛇信,李安生只觉得脑海中凭空落下一道炸雷,生生炸得少年郎忘记了呼吸。
对视半天,李安生瞳孔中浮出一抹喜色,试探性地对着大蛇伸出一只胳膊挥了挥,大蛇并无反应。
李安生又拔出古剑作势要砍巨蛇的蛇芯,大蛇一动未动。
少年郎大喜,一剑剁掉巨蛇长芯,蛇血淋漓而至,整个山窟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有如天崩地裂,李安生目瞪口呆道,“活……活了?”
好在那两头只能用“头”字来形容的庞然大物在轰然倒地后就安静了下来,连接山穹的云根岩柱被尽数砸断,一片狼藉。
李安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是感到手背处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热感,李安生眯起眼,他能感觉得到,手背上破开了一道口子,先前滴落的蛇血悄然融入,色泽青红的蛇血在少年体內缓缓流淌,最后汇聚进李安生那只有巴掌般大小的灵池,少年的灵池像刚刚烧熟的沸水一般
翻滚了起来。
李安生体内的灵池正在以不可思议的度增长着,不过一个喘息间就由一个巴掌迅衍变成了半盆水那么大,风浪诡谲。
滴在李安生手上的蛇血很快就消耗殆尽,不知何时,少年竟是抱起一个蛇头啃了起来,血染淋漓,李安生的瞳孔蓦然变成紫金色,体内青红灵气水涨船高,与原有的金色灵气汇合,一次次冲击着全身经脉,四肢百骸,李安生久没动静的灵力修为竟是瞬间突破两境,越过木体、铁心,直逼俗称中五境门槛的金眸境!
可本来已经失去神智的李安生突然清醒了过来,意识之海中响起一道细微却有如安静时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那道声音说的什么李安生没有听清,可少年知道见好就收方为上道,尽管已经晚了,李安生开始试着强行压制体内暴躁沸腾的灵气,平复心境,不再贪恋那些充满灵气的美味。
李安生的情况并不怎么乐观,全身上下的毛孔膨胀到足有黍米那么大,一道接一道的血丝不停地从毛孔中往外流,最后是耳鼻目,直至李安生哇地喷出一大口浓血。
李安生面色瞬如金纸,站起身来也是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刮走,苦笑不已,道,“李安生啊李安生,让你贪心,如何,未及金眸境反而根基大损,这下该心甘情愿了吧?”
李安生此时气若游丝,虚弱不堪,修为境界重新跌落一境,而且全身经脉受损极大,像破屋瓦顶,漏洞百出,哪怕随便来上一场牛毛细雨,都能把破破房屋浇成一滩烂泥。
就如同被淋塌的房屋不修缮好就不能住人,李安生体内的灵池经脉断折惨重,灵气很难通过经脉散到周身,因此导致少年此时别提攒足灵气继续晋升,只是略一提气,心肺都疼得要命,少年的境界修为半年內怕是都很难再有新的进展。
李安生呼口浊气,扶着一块泥灰岩站了起来,开始寻找白罴索要的那颗蛇蛋。
九头蛇在上古时期属于天妖翼族的分支,据传这类生物是由天界龙族小公主--一条九命金龙和地界一头修道有成、久久不愿飞天成龙的八头魔虺繁衍而来。
那位金龙公主的血脉极其纯正,再加上那头魔虺本身就为虺族正室王统血脉,又修得八头金身,因此和九命金龙所生后代子嗣竟个个都长有九,霸道无匹,震惊天界。虺蛇一族的地位从此以后则跟着芝麻开花节节高,驾风牧雨,一跃成为地界诸族第二,仅次于枯骨虎族。
而在九头蛇全身上下最柔软的肚內藏着万千修仙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寒石,一块拇指那么大的寒石,值十枚芒种钱,百万两白银都买不来的东西。
一般而言,九头蛇体型越大,肚內寒石也就越大,李安生剖开巨蛇腹部,九头蛇的血肉一沾染到李安生的肌肤又迅翻滚不止,竟是争相涌向李安生的双臂,如一条条毒蝎怨魂,想要食尽少年精元。
李安生忍住体内灵气反噬,在妖蛇肚內翻来翻去,疑惑道,“不应该啊,这么大的九头蛇怎么会没有寒石呢。”
李安生掏摸半天,一无所得,解开第二只九头蛇的肚子后马上现了一枚幽绿幽绿的蛋,李安生倒吸一口凉气,如获至宝,把蛇蛋小心翼翼地抱出来。
除了白罴要的蛇蛋,李安生还在母蛇肚子里摸到了一块冰凉宜人的白色石头,足有一只巴掌那么大,李安生喜出望外,这么大个的寒石至少能卖千万两白银,这下大财了。
李安生想,卖的话一定要收芒种钱,一是因为少年还没见过传说中的神仙钱芒种,再则是李安生觉得如果换成那么多银两银票的话,都换成前者太沉,藏宝袋也只能装下两大木箱的模样,都换成银票,淋到露水湿气什么的潮了怎么办,太不安全。
李安生把寒石装入藏宝袋中,没敢把蛇蛋也放进去,先前李安生曾经尝试着把抓来的一
只黄雀放进藏宝袋里面,吃过饭再来看,少年把藏宝袋翻了个底朝天,别说黄雀了,连根毛都没留下。
李安生为此懊恼了好半天,却也明白了一件事情,藏宝袋只能储存没有生命的东西,不能放置活物。
李安生抱着蛇蛋在山洞內寻找出路,甚至潜下水去憋着呼吸把潭底都打探了一遍,半点收获都没有。
少年郎又抱着蛇蛋认认真真围着山洞走了一回,终于在一块沥青石壁前现了玄机,石壁上明明不断有湛清水流淌下,石壁前的土壤却并不见有汇聚而成的水渠,那这些水去了那?
李安生把蛇蛋放在一旁的煊草上,找准石壁空洞,使剑用力別去,果不其然,石壁表面的那层沥青灰岩被李安生整个的撬了下来。
石壁后面是一个半丈左右高宽的內洞,洞中摆着一张青石桌几,案几右上方竖着一个莲花形烛台,烛台虽为莲花状,颜色却是让人耳濡目新的荷叶绿,晶莹碧透。
石桌后面立着两道粉红书圭,书圭间堆满了各式青红相间的古书,蛛网搭桥。
石几上还放着一只青翠玉碗,薄如蝉翼,碗內盛有漾漾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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