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
话说卢卡斯下差后一路往家走,脸上显出了一分疲惫。
回想这些年的境遇,卢卡斯不由得感慨;身为“胡儿”,哪怕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事情,却还是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可;最让他难过的是,因为他的血统,哪怕明明对的事情,也会遭到否定。
但是他仍然乐观,既然有些事情不能改变,为什么不活得开心点?
按大安朝的律法,卢卡斯是彻彻底底的“贱民”。
繁重的工作、微薄的薪水,又因为加上他的异族血统,被人骂做“胡儿”;这要是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心态早就崩了。
可是卢卡斯没有。
因为他是在一个和睦、充满爱的家庭中长大的。
卢卡斯的母亲是个从神洛城大家族逃出来的波斯女奴,被卢卡斯的父亲救下后,就以身相许。
夫妇俩知道儿子的异族相貌会造成很多困扰和艰难,于是反复地告诉卢卡斯:
“别人如何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看自己;只要守住本心,会好起来的。”
这么多年以来,卢卡斯就是将这句话当做信念,坚信会好起来的。
近来曜州甚不平静,段大人下令提前宵禁,每晚戌时中就净街,所以街上的行人十分稀少。
卢卡斯并未与双亲住在一起,而是在城西一条巷子里租了个小院儿。
他刚刚走入巷子,忽然一名女子从暗处扑了过来。
别看这女子看起来娇弱,她的力气很大;卢卡斯好歹八尺左右的个头,体重也有一百六十多斤,竟轻易被她扑倒在地上,这女子热情如火,直接骑将上来,双手抓住只听一阵衣帛碎裂的响声,卢卡斯上身已经尽赤。
经过这女子这顿撩拨,卢卡斯大脑也有点短路,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血气方刚的棒小伙子,又怎么能没反应?偏偏这女子的舌头还不老实,甚至一路向下,卢卡斯以仅存的灵智就地一滚,把女孩儿甩了下来,接着喘着粗气道:“那个……姑娘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女子嘴里喃喃的说着,人已经再次向卢卡斯扑了过来。
卢卡斯急忙再次跟女子僵持起来,以卢卡斯的理解,女子此时力气这么大,绝对是药力刺激造成的,他打算想点什么办法把女子弄到医馆,灌些药下去。
直接这女子说出“你们人族”这句话来。
卢卡斯:?
霍水仙的这句话引起了卢卡斯的警觉,什么叫“你们人族”?
在他心念转动间,霍水仙已经再次扑身而上,卢卡斯心头陡然间一股寒意袭来,不由得掉头就逃,霍水仙没料到卢卡斯会跑,不及防备之下竟被他逃脱。
可是卢卡斯没逃多远,就再次被这霍水仙给追上。
霍水仙晃了晃头,再次一步步的向卢卡斯进逼,卢卡斯也一步步的往后退,但是很快后背就靠在了墙上,此时他就如砧板上的鱼肉。
霍水仙的眼眸中似乎有一潭潋滟的春水,呼吸的节奏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她又伸出了舌头,只是这舌头足足伸出一尺来,舌尖还分着叉,就如同蛇类一般,扫着卢卡斯的脸,使这个明明极具挑逗性的动作变得恐怖无比。
卢卡斯的脑袋在关键时刻保持了清醒,凭借着仵作的直觉,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响花街的血案,并且认定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就是凶手。
仵作出身的他,并不认为女子只是单纯想和自己春风一度,恐怕完事之后会被当成点心填肚子,毕竟螳螂、蝎子这类动物就是这么干的。
所以他掉头就跑,可是想不到对方比他更快。
霍水仙的呼吸越发粗重,卢卡斯已经绝望,哪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条绳子凭空出现,拴在霍水仙的腰上,将她拉的后退了七八步,随后一张大网落下,将霍水仙网了个正着。
大网一罩住就立刻收紧,这张网做得非常精巧,被网住的人越挣扎网就收得越紧,转眼间霍水仙已被牢牢困住。之后是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捕快皂衣的女子赶了过来,直接将在卢卡斯挡在身后。
“是霞儿姑娘?!”
卢卡斯狂喜,他立刻挺直了身子,道:“你能来简直太好了,这女子就是响花街血案的凶手,快抓住她。”
“你先闭嘴!”
柳霞儿恶声恶气地打断了卢卡斯的话头,然后向霍水仙走了过去。
“放开我!”霍水仙被束在网中,扭动着身体。
柳霞儿上下打量着霍水仙,接着眉头皱了起来。
“响花街的案子真是你做的?”
“响花街?”霍水仙的脸上全是迷惑。
柳霞儿很满意,同时也松了口气,她实在不能相信“娇弱”的霍水仙能杀死三个强壮的男人,而且残忍到那个程度。哪知道这霍水仙想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她道:“没错,他们是我杀的。”
柳霞儿:“……”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霍水仙目光沉静,语调无喜无悲,就像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们人族真是愚蠢,那个男人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不答应他还想硬……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是强暴。他们想强暴我,所以我才杀了他们。”
这话音一落,在场所有的人都傻了,他们以常理和同情心猜度,先入为主地认为死者必是受害人,没想到事实正好相反;死的这三个反而是人渣。
案子发生后,府衙早已查清了这三人的身份,这三人平时的风评虽然一般,却没想到他们背地里竟然做这种事。
柳霞儿被噎了一句,但仍然涨红着脸道:“那你也不能杀人。”
霍水仙怪笑一声,道:“说来你们人族真有意思,这么大一座城,竟然大多数男人都是近亲繁衍或来自近亲繁衍的后代。我在这座大城中转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完美的对象,就是你身后那个男人,他没有任何缺陷,最重要的是拥有异族血脉;现在,趁着我不饿,你们马上离开,别碍我的事!”
听霍水仙的口气就好像把卢卡斯和柳霞儿看成捉来的猎物一样,柳霞儿怒极反笑:“现在是你被我捉住了,还有心情说大话?”
霍水仙忽然一张嘴发出了一声如狮如象的咆哮,立时引得附近一阵鸡飞狗跳。
随着这声咆哮,她从嘴到腮全部咧开了,原本精致得令任何男人想要“香”一口的下颌也彻底的撕开,还拉着长长的黏液,这张巨口足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脑袋,同时眼睛也变得暗红,狰狞无比。
霍水仙看似纤细的双臂一用力,衙门里缉拿过不知多少大盗的的牛筋网竟在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中被生生撕裂。
啊呜——
霍水仙又是一声咆哮,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本来我想放你走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先和那个男人交欢,再抓你当做吃食!”
霍水仙言语形象凛人心胆,可是卢卡斯却在这个时候展露出了一个男子汉的血性,他的怒气盖过了恐惧,抄起柳霞儿的水火棍就要往上冲,柳霞儿伸手把他拦下:“你不是她的对手,让我来。”
说着她身形一起,对着霍水仙就是一套连环腿,然而霍水仙只是伸出一条左臂就把柳霞儿这一套连击全都硬挨了下去,而且脚下都没挪过地方。
柳霞儿见空手打不过,双手探到腰后就抄家伙。
身为平民出身的柳霞儿,并没有什么名师指点,能练就今天的本领大都靠自悟。她所用的是两把刀,这两把刀的长短相同,轻重却有所区别。其原因,一是因为镔铁太贵,造衙门发的薪水打造不起,其次也是因为人的两只手力量不同。
目前柳霞儿只有右手的刀为镔铁所打制,此刀锋刃处有波浪形的纹路,雪亮的刀身直灼人眼睛,算得上是上品。
然而霍水仙分毫不把柳霞儿看在眼中,她赤手空拳就和柳霞儿缠斗到了一起,只见刀光如雪片般四处飞舞。卢卡斯在旁边只见柳霞儿身形灵动,闪转腾挪间有无尽的美感,不由得更是心生喜欢,却不知道此刻这位女捕快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可是霍水仙能从监天司手中逃脱,战力岂同寻常?柳霞儿仅仅只是曜州府衙的一名捕快,区区凝气境,更不能仙这等凶物相比。
她们之所以打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霍水仙觉得无聊,拿柳霞儿当乐子耍;这霍水仙的双手看起来娇嫩白皙,可是每次硬接柳霞儿的刀时都会发出生铁刮锈锅般的声音,而且激起片片火星,柳霞儿已尽全力,却渐渐不支。
霍水仙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她先是掰断了柳霞儿的另一把刀,然后左手将柳霞儿的镔铁刀牢牢握住,右手的指甲暴然弹出两寸长,向柳霞儿的天灵盖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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