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辰的那句“必须要”,让少女时期的盛知夏觉得是世界上最帅的三个字,夹杂着男孩原始的澎湃的荷尔蒙,热烈到让她以为可以跟陆慕辰做到世界末日、爱到地球毁灭,永远永远也不分开。
“啊……”盛知夏的身体忽然一颤,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她散落的长发此刻正被人一把扯住,盛知夏被迫仰起头叫了一声。
黑暗里,现实如此残酷,年轻而青涩的陆慕辰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无辜女孩施暴的人渣,连荷尔蒙都不再干净,掺杂了烟酒味、药味。
当然,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带着腥气的海水味,也许,还有骨灰的味道吧?
“呵呵,”盛知夏痛到了极致,反而笑了,她的双手被扣在头顶,便主动抬起身体去迎陆慕辰。
把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贴合得密不透风,她才呵呵笑出声:“陆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喜欢腥臭的海水味?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像我这样的货色,陆少居然也啃得下嘴。或者,陆少您是喜欢骨灰味儿吗?那我身上应该沾了不少。您别客气,多尝尝,香水味到处是,骨灰味可不常有啊。”
贴合得太紧了,陆慕辰又在她的身体里,盛知夏明显感觉陆慕辰听到“骨灰”两个字时停顿了一下,他似乎也才想起来,十分钟前,他把她扔下海的地方,恰好就是白天盛知夏的骨灰撒海的区域。
就在盛知夏以为陆慕辰觉得恶心,会像早上那样抽身离开时,陆慕辰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都埋在了她里面,暴戾、嗜血,变本加厉,凶悍到盛知夏无法承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太累,太痛,又太冷,盛知夏不受控制地昏厥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
陆慕辰独自一人干干净净地走出客房。
天已经完全黑了,狂欢却刚刚开始,整个“风暴1227”上灯火通明,耳畔都是欢快的节奏,可他所在的地方却只有昏暗的阴影。
陆慕辰就藏在这阴影里,又点了一支烟,望向对面的“涅槃之心”,葬礼的来宾已经陆续散了,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显得异常冷清。那幅遗像看不清了,横幅上的字也看不清,只有几个大大的“奠”最清晰,跟重影似的直往人瞳孔里钻,一遍一遍回放。
“阿陆……”一声女孩稚嫩的呼唤忽然在身后响起,轻得像幻听。
陆慕辰的手一顿,他定了定神,半晌才转过身,甲板上空无一人,海风很大,吹来遥远的喧嚣和记忆——
那年十五岁的小女孩跳上他的肩膀,雀跃地指着西海码头的方向说,“阿陆,阿陆,你看西海码头那边,像不像一颗心的形状?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好不好?”
“阿陆,阿陆,盛知夏永远最爱陆慕辰。十五岁最爱,二十五岁也最爱,永远最爱。你不相信啊?你不相信我要哭了!”
十八岁的陆慕辰回答:“不相信。”
小女孩气得要死要活,扑在他耳边,狠狠地咬他的耳朵:“陆慕辰,你要造反啦!我们都订婚了,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我们活着就一起活着,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死,不相信也要相信!”
“噗——”邮轮栏杆上忽然飞起一只海鸥,惊叫了一声,朝漆黑的大海深处飞去。
陆慕辰的记忆被扯回,视线一直追着那只海鸥,指间的烟就那么夹着,右手握拳,捏紧了一样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敛下眉眼,嘲讽地弯起薄唇:“……不相信。”
无论是遗体告别仪式,还是葬礼,甚至包括那可笑的骨灰撒海仪式,所有一切都在提醒他,盛知夏已经死了,比他先死,十年前的那道题,于是变得无解——他们活着,不可能一起活着,死了,也绝不会一起死。
“我不可能陪你一起死,别抱这种期望,永远不可能。”陆慕辰嗤笑,自言自语,假如有人看到这个场面,肯定会觉得那个活在传说里高高在上的陆慕辰陆大少,应该有精神类疾病吧?
“咳……”
十分钟后,卓不言上来时,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还咳嗽了一下。
陆慕辰把右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紧,脸上再没了任何表情,那些呓语和嗤笑,仿佛从未存在过。
“陆少。”卓不言走过来,汇报道:“吕少他们知道陆少回锦城了,正在船上的十五楼等您过去。沈威廉已经和他们聊上了。”
一回锦城,多的是故人相聚,发小、好友理所当然赶过来为他庆贺。
陆慕辰的唇角弯起一丝浅薄的弧度,笑容却没到达眼底,起身迈开长腿:“他们来得正好。”
眼看陆慕辰要奔赴发小所在的十五楼,卓不言忽然欲言又止:“陆少,那个女孩儿……”盘古小说网首发 www..
卓不言没说得太清楚,被陆少扔下海差点死掉,又带进房间整整一个小时的女孩儿,到现在也没从房间里走出来,期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陆慕辰头也不回,淡漠的声音随着海风刮过来:“等她醒了,扔出去。”
“是。”卓不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等她醒了”的意思是……她现在还没有清醒。
这女孩接连两次撞到陆少的枪口上,都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毕竟,那个男人,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女人了。
在卓不言摸不清头绪的时候,陆少已经不见了踪影。
卓不言转过身,朝对面邮轮看去——整艘“风暴-1227”号,只有外间的这个甲板、只有这个角落,能把对面邮轮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更妙的是,对面的人看不见这里。
当“风暴-1227”停泊在码头,那个男人就靠在这里,无论是横幅上的“盛知夏女士骨灰入海仪式”那几个字,还是那满邮轮放置的白色、黄色雏菊,甚至那些映入眼帘的“奠”字,都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那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正大光明地看着那些骨灰,被逝者的丈夫一把一把撒进大海时,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
卓不言径直走到客房的走道里,对服务生道:“要是里面的那个姑娘醒了,告诉我。现在不要进去打扰她。”
“是,卓秘书。”服务生忙道。
卓不言交代完,正要走,船上的安保忽然通过对讲机道:“卓秘书,景寒景公子也上了十五楼,说是要找陆少,我们正在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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