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眨眼过去,期间,林清露也没再上楼。看了一眼屏幕下方的时间,夏雨觉得差不多母亲该找来,便收拾向门外走去。
如今网路上,积累的知识面还都残缺稀少,远不如后世的互联网大爆炸。夏雨努力一圈,也只找到部分企业信息的蛛丝马迹,有的甚至都没有。夏雨无奈,互联网才刚刚兴起,别说国内的百度,搜狐,就是谷歌、雅虎的库存存量都极为短缺。
转眼来到二楼拐角,朝楼下望了望,竟发现林清露站在门口,似乎和门外的人聊着什么,从这里看门口正好是视野盲区,夏雨也没在意。
“女子,我找我儿子夏雨,你见过吗?他说他来这玩一会,我刚看了一圈没发现,就……,就跟你一般大小……”
“我知道,他在我房间上网呢,您先进来歇一会,我给您去叫!”
听到熟悉的妇女声音,夏雨便知是母亲找来,加快脚步,朝楼下走去。
“你是说,我儿子真在这?”
“对的,看您热的,您先里面坐一会,我先给您倒杯水!”
望着林清露与之前对待他如出一撤的热情态度招呼母亲,夏雨脑子有些发懵。刚跳下楼梯,双方正好打了个照面,此时,林清露正牵着一脸茫然怯懦的母亲朝里走。
“小雨?”妇女看到夏雨,激动的喊了一声。“你咋跑二楼去了,怪不得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咦,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吗?”林清露也发现了夏雨。
“我就查个东西,正好用完,谢谢你啊,林清露。”夏雨点了点头,顺手从母亲肩上接过包裹,冲少女感谢道。
“这么客气干嘛?”林清露红着脸浅浅一笑,就要招呼两人向里间闸门方向去。“正好,我家买了西瓜,你跟阿姨一起去里屋解解渴。”
“不用,不用,刚已经打搅你太多了,我这就跟妈走呀!”夏雨赶紧摆摆手苦笑。
当再次面对林清露,夏雨都有些怕她这种态度,联想半个小时前她那似是而非的举动,更觉困扰。他还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女孩,两人又不是朋友,也算不得熟悉,搞的这么亲近,实在令他想不通。
“那是这样,你们等等!”林清露似乎察觉出异样,不等两人回应,朝不远处半掩的一道闸门小跑去。
“小雨,这女娃娃和你啥关系?咋这么热情?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母亲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好奇道。
“同学!”夏雨解释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赞叹:“这女娃长得可真水灵!”
很快,少女端着两牙红瓤西瓜从里屋快步出来,少女身姿轻盈,俏脸喜悦,美眸灵动,一时间,夏雨看的痴了。
“阿姨,夏雨,你们俩一人一个,路上带着吃!”少女道。
盛情难却,夏雨和母亲不得不接住,正要说些客气的话,里屋走出一个大约二十多岁靸着拖鞋,短袖短裤,和少女几分神似的青年男子。看到三人后,男子特意在夏雨身上停留了一会,眼神说不出的暧昧。
“露露,这是你们同学吗?怎么不让进来歇一歇?”男子客气的招呼道。
“他们还有其他事吧!”少女无奈道,并没有太多局促,又向母子介绍道:“这是我哥哥!”
夏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一旁夏母显然没经历这种局面,手里捏着西瓜,回头看向儿子,有些不知所措。
“林清露,那你们在哈,今天实在打扰了,我和我妈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夏雨见状,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和母亲离开。
“有空常来玩!”男子也没再作挽留,跟着少女一起将两人送出门外。
当两人走远后,少女和男子才渐渐收回目光。
天色将近黄昏,被阳光炙烤了大半天的网吧门口,难得转为一片凉阴,男子从口袋抽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缓缓来到帐篷外的路边。
“露露,他就是你初二时跟哥说起的那个男同学吗?”男子目光出神的望着远方,已经挤进人流中的母子俩。
林清露的点了点头道:“我也挺意外,没想到他今天会来咱网吧上网!”
“你还别说,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男子忽然回头打趣道。“看你刚才那热情的样子,都把人家母子俩吓到了!”
“呀,哥,你说什么呢?我就让他用一下电脑,帮个忙而已!”少女噗嗤一声,伸出柔荑撒娇似的锤了下男子肩膀。“相比去年那件事,我这算什么嘛?”
说罢,林清露似乎回忆起一件尘封的往事,久久才道:“以前他脾气挺怪的,都不敢跟他开个玩笑,不过前几天听夏夏说,上次让他们班班主任训了一顿后,就像变了个人!”
“哪方面?学习上吗?”男子问道。
“不是!”少女无奈道。
夏雨和母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院子栅栏里饥渴了大半天的猪仔们,见主人终于回来,一个个窜出围栏,哼唧哼唧的叫个不停。
母亲韩秋一进家门,便直奔猪圈,接着脸色一变:“你爸真是的,专门叮咛的三点要回来给猪喂点水,槽子干成这样子肯定没喂水!大热的天,猪都快渴死了!”
发完牢骚,便招呼夏雨卸下自行车上采买的货物,赶忙跑进厨房,准备起猪食和水。
一家人仿佛约定好似的,母子前脚刚到,夏父后脚跟着回来。连续几天连轴转,夏父也渐渐熟心应手,不管是拼接水管还是浇地安排,相比之前效率提高了好几倍,这两天也能早早回家。
“你和你妈啥时回来的?”一身脏污的夏久新,一进院子便将上身泥水覆盖的短袖脱下。
夏雨见状,立即停下动作,转身跑向厨房,在水龙头上打了半盆水,给父亲端了过去。
“我儿现在越来越灵醒了!”夏久新一边褪下脏衣裤,一边欣慰的看着儿子道。
夏雨也是嘿嘿一笑,趁着父亲脱衣的空隙,又从里屋找出他常穿的大板裤递上去。
“对了,你没看你这次考试能估多少分?能过400分不?”
“应该没问题!”夏雨笑了笑,便回身继续卸货。
“那就好,我听说王二飞家的冬冬估了420分,你到时得给咱东组争口气,你胜利叔,还有好几个长辈这几天都过问我呢?”
也许是两世为人,心气太沉稳,早不像以前一有好消息就得意忘形,存不住事,又或是难得有了闲暇的心思回想今天经历的一幕,夏雨也有些走神。
“老子给你说话呢?我可是应承说你考上五中没问题的,别到时拉缸了,我丢不起这人!”夏父见儿子不说话,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夏雨无奈的应了一声。
“你知道个屁?”夏父一拍大腿道。“你既然知道,那我问你,你不是说中考后给我还钱吗?钱呢?说话当放屁呢?”
夏雨傻眼,这几天本就心里打鼓,就怕父亲提起这事。
身无分文创造新收益,其实也有好多种。可是眼下是农村,商品流通和种类实在太单一,空有各种点子,可都要起始资本。对于上次承诺的中考后还钱,这段时间,夏雨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当时不时牛气的很么?咋不说话?”夏父见儿子不吭声,越说越来劲,气呼呼道:“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四五百钱就这么不明不白让你哈怂给弄没了,你以为一顿打就想给老子黑掉?说难听点,你要是过了十六,都可以坐牢了!”
“我现在给你留脸着哩!我连着给人浇两天地都赚不回这笔钱,等中考考试成绩下来,到时要么老实交代到底干了啥,要么就给老子一分不少还回来!”
本想给父亲献个殷勤,没想到反而起了坏效果,夏雨心中也是莫名火起,硬着头皮解释道:“我说的中考后还你,又没说中考一完就还你,中考后也可以是中考后一个月还你…”
“我日你奶奶个腿!”夏父当场炸了毛,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我看你几天不打上房揭瓦,开始长能耐了,都学会给你老子下套了?”
“是你没听仔细,现在怪起我来了!”夏雨犟嘴道,不知是累了一天情绪易怒的缘故,还早就对父亲暴躁的脾性积怨已久,既然胡扯开了头,夏雨也不想再低头。
所谓穷**计,富长良心。当一个人的能力和资源足够支配时,即便不要求他施舍和承诺,对方也会主动表示。当一个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即便给他提一点点要求,对方都觉得你太过分。
夏雨目前就是这个心理,本来还不上就已经很尴尬了,父亲还这么强势的逼他,也懒得再维护之前建立起的人设。
“额贼,你狗日得是想耐打?”夏父这下真的被气到,抬手就将擦了一半身子的湿毛巾扔向儿子。
“成绩出来就剩一个星期左右,提前跟你说清楚,肯定还不了…”夏雨继续火上浇油道,谁让在这塬上搞钱太难,就算世界杯开奖也要到月底左右。
“你麻麦皮,你没本事还,就敢偷我钱?”
夏父怒不可遏,端起刚洗了一半的水盆就朝夏雨泼去,夏雨见这情形,哪有不跑的道理。
二话不说,转身就向院外的地头深处跑去。
夜幕如帷帐,地头水汽浓郁。遥望西天,只剩一溜烧黑的云层还残留淡淡光芒,若是细细观摩,那状似水流的云层,逶迤游摆,隐隐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怖气息散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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