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脚下,悬崖村脚。
这几天,王为他们又跟着那“贼窝”溜了几日,这帮人上面自从换了“伍由”,狡猾的狠,几天时间水路都换了好几条,人中间连续接了几批,中间王为他们好几次都差点被甩了。
柳州堂“伍由”的事,唐九春在和李重开他们一起调查这黄金线的路上,快速补充了一些。
“一开始根本不起眼,里面接头的小苗路子多了去了,砍都砍不完!”
王为说着,用搪瓷大盘端着一大盘刚烤好的肉出来,浑身上下带着烟熏火燎和烤糊肉的味道,大咧咧的往石板桌上一放,脚踝拔出刀开始大块切肉:“上次石油车那案子后,窜起来的,比之前盛州的那帮人都贼的狠!”
“土豆好了!”里面毕帅帅喊了一声,竹编筐端着热腾腾的烤土豆出来。
唐九春看着那土豆,惊讶的说:“还有土豆?”
毕竟他们一路上也没带什么像样的干粮,就那肉还是半路上王为不知道从啥时候带的肉干和火腿。
毕帅帅弯腰放肉旁边,笑着说:“村里老乡……咳咳”,说着往后瞄了瞄,确认李重开还在里面忙活着弄鱼,才低声摆手招呼唐九春凑近些。
唐九春这伍由的事听的正来劲,见毕帅帅这么一紧张,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只是见王为嘿嘿笑着切肉,他心里也是嘀咕的,但还是听毕帅帅的招呼,上前凑了凑。
只见毕帅帅嗓子压了好几度,声线都变得娇小了,小声说:“其实这土豆是……中哥趁着天黑在村里人地里挖的。”
唐九春愣了愣,有点不敢信,于是毕帅帅和王为不约而同的用力点点头,表达这消息的可靠性。
这时李重开在里面喊了一声:“王为,鱼好了,端一下!”
王为立马喊:“来了!”
王为把其中一块肉放毕帅帅面前的盘子里,然后刀递给她,示意她先切肉,起身向里面小跑去了。
毕帅帅手起刀落,一大块肉已经到唐九春盘里,然后又插了颗土豆,爽快的说:“先吃,我去外面换下娄玄!”
唐九春在两分钟后,在王为把鱼全热心的放自己面前后,在王为插着两块肉三瓶啤酒出去“放哨”后,在鱼腥味满面扑鼻香的时候,切身的咀嚼了鹰潭大院“穷凶极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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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为他们收到不同天(第37章有提及)线人的消息,分两头追这批线,王为这路是跟着水路走的一条,水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被王为他们跟丢了。唐九春不肯罢休,硬是拽着李重开从他之前追的那码头开始摸,一连蹲着摸了小一个星期,终于找到点线索。
那鱼的后劲到底有多大,以至于王为他们去追线的三四天时间内,唐九春愣是不敢吃任何经李重开手的东西。
幸好之前在小卖铺带了些干粮,反正这三四天和李重开单独行动的时间,这身上的干粮只剩下两包榨菜了。
饿着。这是唐九春对自己作出的最负责的决定。
唐九春把最后两包榨菜揣兜里,猛窜跳上他们跟踪的货船。这船上的货已经被卸空了,看痕迹就在不久前。
“这条水路只能向南走……”唐九春半蹲在地上,双肘搭在膝盖上,抬起头向南下游望过去:“向南走是……”
唐九春正要和李重开商量对策,关于下游追踪的事,就在这时,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刚才还在甲板旁的李重开,已经落地在船外的石头桩子上。
“那边!”李重开回头一眼,喊了声“那边!”,人已经跳过石头桩向远处跑去。
“我c?”唐九春骂了一声,眼见着那远处的船影,原地一跃,翻下船身。
那是一艘更大吨位的货船,不过是这边船上有几桶不明用途的颜料大桶,沿着那桶上的划痕,以及石桩上被海水冲刷的差不多的颜料,他们怀疑到这边更大吨位的船。
这是一艘被重新粉刷颜色、尚未完全粉刷完的轮渡——带着新源河港口的统一颜色,可是新源河港口的船,没有航道是到这里的水线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水路总是被跟丢的原因,水路的货船在开出港口的时候,就一直在被粉刷,改装,等到下一个接头点,至少从外观上已经完全换了模样。再加上船上的人换掉,追踪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舱外有几个人还在忙着粉刷,唐九春蹲附在船仓外,听到里面叫喊的动静,看起来人不少,低声仰头对对面的李重开说了句:“这帮人果然够狡猾!”
李重开探了探四周,心里默默计算着人数和武器,下巴动了动,紧了紧手上的皮手套扣。
唐九春看出来他的意图,嘴角一挑,握了握拳头先一步到舱门开窗外,还没等李重开跟上,唐九春立马回头来,脸上换了个色,看起来不太好,刚才的志在必得反正是没了。
只见唐九春按了按脖子,活动活动筋骨说:“要不晚上再来吧?找点家伙!”
“晚上不行!”李重开笑了笑,已经□□脚踝里的匕首,带着点无奈说:“晚上我还得赶报告呢,最后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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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这么一个荒谬的现象,你越是想要尽快完成一件事,就越是四面八方的牛鬼蛇神都来插一杠子。这船上的人是不少,大多也是有经验的打手,不过这俩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场下来解决了一大半。
李重开联系王为他们来收场子,但是没有走警察的名义,以防惊动大鱼。这期间好几个溜蹿到小船上,唐九春这热血沸腾凉不了,吆呼了一声,就跟着人就沿水路边开一快报废的货车追上去。
不知道是点背还是点顺,这水路上的人到陡路上上了岸,果然还有一大卡车来接应。
可是这九曲十八弯的山道道,唐九春这临时拽来的小货车,根本完全不占优势。
路不熟,对面还——那已经不算大卡车了,简直就是”陆地巡洋舰”,前面车一个急刹,毫不夸张的讲,唐九春这车就能给当小蚂蚁碾成渣渣!
唐九春一个急转弯,望着车窗外滚落的山石,心悸不已,破口大骂:“妈的!凉山这都什么鬼!”
耳机传来李重开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
唐九春一个猛转弯极速跟上,对耳机大声喊:“前面岔路口过去了!妈的!”
李重开大声说:“我马上到岔路口,往前开!”
“就在岔路口那里,等着我!”急风呼啸中,唐九春注视着前面的大卡车,油门到底,“敢撞老子!”
唐九春不顾一切的踩下油门,“老子别他一脚!”
仿若看透对面的心思,李重开方向盘一个满转,大声回应:“我管东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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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春的车狂奔追击,大卡车已到岔路口,这岔路口动量大,当然靠东走弯比较急,但是临近东侧的断崖,不能大幅度拐弯,但是这是对大卡车最好的路!
可是当才拐上东一角,卡车上的人惊恐的看到,对面一辆黑色的改装重皮卡猛兽发狂一样直撞而来!
根本来不及思考,所有的决策在这两边都是断崖的情况下,都是生死的抉择!绝境求生的本能,卡车司机浑身的力气灌注在双臂,奋力猛转调转车头,被迫拐到西侧岔路!
司机坚信这是最大的生路!
可是他错了!
就在卡车调转到西侧岔路的那一瞬间,后面那个不足为杀伤力的小越野车,却以炮弹般的速度孤注一掷的撞向其中一个制动车轴……
“送丫上西天!”
悬崖上的一声怒吼,紧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那辆庞然大物,就在一辆即将报废的货车,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不可控制的跌下断崖!
李重开极速转车,力挽狂澜般的制动,那车终于改变了航线,可是就在此时,他看到原本应该跳下货车的唐九春,却不顾一切的冲向大卡车!
“危险!”
唐九春借力跃起,冲出重重浓沙,注视卡车的一角,奋臂扬起,高呼一声:“国旗!”
李重开立刻回旋车头,就在那一刹那,只见红色的小国旗迎风扬起,针彻天地的巨响中,那点红色永驻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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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注定是难忘的一晚。
李重开的重皮卡油尽在山道上,凉山的夜空永远深邃,点点星空,偶尔风走过,小红旗依旧庄严。
唐九春捏了根烟,半躺重卡车头,缓缓神,拍了拍车皮,诚心道:“哎,你这车不错,你改装的?”
“不是,是我们鹰潭搜救队长改的。”
“搜救队长……”
唐九春回想了最近在sac听到的鹰潭传闻,主要是知道代月是鬼王后,特地调查了一翻,于是惊叹到:“焦蔷队长?”
车顶,李重开得意的笑了笑,拧开钢笔。
“就你刚才就那么信呐,车速到那种底部,撞到车还能有劲回来?还以为是亲自操刀的!”
唐九春再一次心爱的摸了摸车皮,特地咬着烟仔细羡慕了车轱辘,感叹到:“真不错!回头也给我改一辆!肯定横扫巨齿鲨!”
李重开低头写字,说:“她说动力能到,就一定能到!我们鹰潭的命都交给她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或许是兴头来了,唐九春问到:“焦蔷是不是你们鹰潭,最懂车的!”
李重开不假思索:“是!”
唐九春笑了笑,点了根烟递上去,说:“我们上京车技最好的,也是个姑娘!”
李重开接过烟,烟尾巴一扬起,说:“敬姑娘们!”
“敬姑娘们!”唐九春应道,笑了笑,抽了一口烟,见李重开写报告写的认真,有点无语和不能理解。
在满天繁星下,唐九春不再打扰李重开,而是拿出那个之前因为受潮不能开的手机,可是现在手机却能开了,短信连续几条,都是未接电话,有唐新叶的,贺忱的,骆潜的,还有一条短信……是申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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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还有一条短信,在唐九春的另一条手机上。
那条短信,让秦回一夜未眠。
在解刨室的秦回,正在忙着查证尸首的死因,这时候,唐九春落在家里的那个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秦回犹豫了几秒,因为那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申申。
电话第二次响起,秦回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喂……”
“他不在。”秦回说,硬邦邦的,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冰冰。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却是更加柔和。
“我知道他不在,你是秦回秦先生吧?我想要和你见一面,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秦回愣住了,但是接下来申申的话,却让他无比惊慌。
“秦先生,我想见你是因为,我和九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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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申的电话,是傍晚打来的。约秦回是第二天上午见面。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亲子鉴定,法律法规,他想尽身边一切手段,他一定要证明,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那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这无关乎礼仪,无关其他,他只是想,如果有那么一丝肯能,他要证明这个消息是假的,他不绝对不想失去那个人。
绝对不。
那是他秦回觊觎了二十多年,惦记了二十多年人呐,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怎么可能就那么甘心拱手让人?
他仅存的一点理智,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打算,最坏他无力挽回的打算,他为了自己不作出过激的事,联系了贺忱同他一起前去。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那晚的一分一秒如何渡过的?
第二天,当贺忱到sac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个秦回,他贺忱认识了三十多年的秦回——
——他有多爱他,一夜半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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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路边的甜品店,甚至在踏进甜品店的前一秒,秦回还在想着一切应对方法。他不想放弃。
可是,见到那个小男孩的第一眼,他就摒弃了之前一切挽救和证明的想法。
那个男孩,他和唐九春小时候,太像了。简直一摸一样。
秦回准备好了,接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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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今年三岁半,孩子的事,申申一直没有告诉唐九春,是申申一个人抚养长大的。但这次来,申申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她准备和同事一起参加一次志愿者行动。
那是一场前往非洲疫区救援的行动,行动很危险,她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准备好了献身事业。在此之前,她准备好拟定遗嘱,希望如果出现意外,秦回可以作为孩子的意定监护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所以此次来,是来征求秦回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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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这么说的?”贺忱不敢相信,启动车子,瞟了眼秦回手中的文件。
秦回点头:“嗯。”又说:“你也很惊讶?”
“……是有点意外。”贺忱说,提了点速度,慢悠悠说:“上次叶子去江心洲,走之前写遗嘱,写了唐唐的意定监护人,也是你,秦回!”
秦回:“……??”
贺忱笑了笑,没有接这茬,反而问到:“你三根半夜的就喊我来,是怕闹事么?”
“不是。”秦回低下头,思虑片刻,终于说:“我怕自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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