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空的故事,得从两条鱼说起。准确的说,是一条怀孕的鱼。
唐九春在广陵区和步晁一起查那赌场案子的时候,带回来四条鱼;两条给了谈叙做成糖醋鱼给蒲平安补身子(其实他自己吃了大半条),剩下两条原本送sac养着的,听谈叙说想要送蒲平安回建安养伤,于是让蒲平安带回建安一条,至于第四条——
——sac那水池原本有好几条鲤鱼(之前抓捕高索的时候,从喷泉那里救下来的),可是自从那小鳄鱼(小佛山带回来的)进来后,隔三差五的少一条鲤鱼。也是没有办法,sac的人只好用铁栅栏把水池分了两块,一块给鳄鱼,一块给剩下的伤残鲤鱼。
唐九春就把剩下的一条鱼妈妈养在sac了。
是的,鱼妈妈——如果不是这鱼怀孕了,谈叙觉得唐九春可能还会当场让做了过嘴瘾。
可是也是因为这鱼,原本广陵区清扫赌场大案,该是给唐九春嘉奖的,老潘的意思是找着理由想把唐九春调回上京中心——加上骆潜这几次行动有功,完全可以担任上水塘分局队长的担子。
可是就因为这两条鱼,功过不能相抵,记了唐九春一个大过。
这功在于——除了端了那地下赌场外,还有一件就是,他们在潜入赌场的时候,谈叙发现的那扑克牌。后来经过调查发现,那扑克牌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其中一个指纹,和他们在秦湾区查绑架案,老大爷指认的嫌疑人其中一个契合。而且关键引起他们怀疑的,是那扑克牌里,少了一张黑桃K。
唐九春和恭灿调了当时的档案以及扑克牌的线索,匹配黑桃K的痕迹,确认使用者的身份——其实当初指认嫌疑人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那人。可不巧的是,当时嫌疑人水肿脸变了形,所以老大爷就没认出来。
嫌疑人名为“阮森”,XX维和部队的成员,是当时部队里的一名狙#击手,十年前在战役中从维和部队失踪。之后几年,在墨西哥美国三角地区出现过,传闻他早已是三合会的人。
--
贺忱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高淳边郊的一个流浪狗救助所。
几天前,贺忱安排杭天咨询了几家宠物收容所,寻找季毛毛的消息。他们对季临提到的茗哥了解的不多,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经过几天联系和寻找,杭天查到最近一段时间,有收容金毛的几家流浪狗收容所。贺忱以及连续跑了好几家,这是最后一家。www.九九^九)xs(.co^m
和其他几家一样,这家收容所的主人,还是一样的客气——可以说是有点低三下四,一直很刻意的介绍收容所的情况,以及当前流浪猫狗的状态。
这家收容所的主人是个年已花甲的阿姨,雇了附近村落的几个村民做帮手,主要是帮流浪狗猫看病包扎和喂养之类的,狗的居住环境很差,很多排泄物来不及打扫,都成了虫蚊,臭味难耐。
可是,他们还是一样,很低声下气的介绍着,引领贺忱去看他们最近收留的金毛。
金毛住在收容所最里面,刚进去的时候,一路的狗疯狂乱叫,它们试图吓退这个陌生人。它们大多受了伤,有的少了一条腿,有的没了一只耳朵,有了皮被烫伤或者烧伤,伤口还没有痊愈。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
收养弃养,或者被拐走,或者从某个狗肉店死里逃生。它们都无从选择。
--
在主人阿姨的引导下,贺忱看到了那只被收养的金毛妈妈,和其他狗一样,那金毛一直拼命的狂叫,后来意识到什么,就钻回笼子里,瑟瑟发抖,护着她刚出生的孩子,也不叫了。
贺忱认得出来,那不是季毛毛。
这是最不像季毛毛的一只,也是主人最讨好和刻意的收容所。贺忱能明白为什么,这收容所条件太差,仅靠几个人维持和打扫,青黄不接的志愿捐赠根本靠不上,但是这确实是这些毛孩子活下去的希望。
是啊,如果有选择,谁不想有尊严的活着。
贺忱没有在收容所多留多久,他匿名找到这个收容所的网站,捐赠了一笔狗粮。他不自诩是个善人,只是那一刻,做了他能做的。
--
贺忱已经五天没有代月的消息了。代月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李重开的电话不通,谈叙不知道消息。
贺忱再次感觉到那种苍白的无力感,他只能等着,惶恐不安的等着。
贺忱不止一次的慎思过他和代月的关系,这是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的慎重深思。他在想,如果这个人就这么消失的话,他的后半生会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会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呢?大概就是,生活继续,工作依旧,他会做他该做的事情。
贺忱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他三十多年来形成的认知,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不能任性的只顾自己的感受,他从不否认感情给一个人带来的影响和改变,就像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那个人消失了,那么自此,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挂念余生的人。
--
贺忱在从狗场离开的路上,接到来自于洪廷的电话。有人报案,上京市著名演艺公司的艺人阿莱,于一个小时前被发现死于公寓中。洪廷他们接到报案,已经安排裴晓闵和王俊泽前去案发现场。由于裴晓闵他们初步判断,艺人阿莱有吸毒致死的嫌疑,这才联系了贺忱。
“我在高淳区这边,马上过去,大概需要……”车上,贺忱一句话没有说完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堵车。
高淳区这边四通八达,商业区聚集在和丰台等区的交界处,按理说不该出现如此堵车的场景,这让贺忱也新生疑虑。
电话那头洪廷听到频繁的喇叭声,忍不住问:“怎么了?”
“哦,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贺忱说,停车拉手刹,摇下玻璃窗凝眉探查外面的情况。
洪廷电话里也没有怎么细想,只是说:“行,那你赶紧过来吧,这案子关注度还是比较大的,那个艺人阿来,原本是被邀请参加央视的,前阵子不是被封杀了么,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哎,谁也没想到。”
“明白。”贺忱说。
贺忱推门下车,拧着眉头往前方望过去,吃惊的发现前面的车已经堵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贺忱这边电话在耳边,问旁边的一个不停按喇叭但是没怎么叫喊的络腮胡戴黑眼镜的男人,想来是知道了些路堵的原因,于是问:“不好意思,请问前面怎么了?”
那人瞅了眼贺忱,估摸着大半是无奈的好心,看人也客气,于是唉声叹气说:“前面路封死了,说是有什么天外事故,天上掉落下来的,都砸这路两边的山上了!”
贺忱抬头往两边更远处望过去,乌泱泱的车人尽头,红蓝警灯交替。原本贺忱在车里,是看不太清的。现在看来,更远一些的地方,应该是救援队的车辆正赶过来;再远处的山脚下,原本贺忱以为那是雾——不过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燃烧后的浓烟。
旁边那络腮胡男继续说:“这路过去的就一条,改都得改小道,前面交警正控制着呢,估计得等个小几十分钟,哎我说兄弟你要是着急……”
这贺忱正凝眉听着,忽然后面一阵阵惊喊,俩人一起惊讶的往后看过去,这还没看清楚个什么情况,只听“嗖嗖砰啪屁啦”,轮子咕噜碰车皮声过,然后一个身影就从车上车下蹿过去了。
这络腮胡眼睛都滑下鼻尖了,俩眼瞅着过去那飞轮子,嘴里惊问道:“哎呀活见鬼,刚过去个啥玩意?!”
贺忱眼睛跟着那飞轮小几秒,对电话里继续说:“高淳区这边出事了,我晚点过去,对了,人手可能不够,联系丰台区的人过来支援!”
“现在过去?”
“对,立刻!”
贺忱挂了电话,向前大步过去。他认得出来,刚才那轮子上的,那是成彦。
--
高淳区贺忱其实挺常来的,高淳区副支队长成彦,也是贺忱的师弟——不过小了得有十届。毕业后在上京中心实习两年,后来调到高淳区工作,去年年初刚升任高淳区的副支队长。
高淳区算是上京面积最大的一个区,丘陵高山都有,小河湖波不少,案子也不少。成彦和杭天差不多大,当时在上京中心见习是跟的缉毒队的,当然,也吃了不少苦头。
这吃苦头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缉毒队原本的见习生活就不怎么舒坦,还有就是,这成彦也不是什么安生的主儿。
说起来,贺忱和成彦的认识,要再早个几年,那得从贺忱在上京中心见习的时候说起。
--
当年贺北棠去世后,贺忱的第一次出警。那次是和一个前辈一起,办理一场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当时十字路口,双行道,内行道一雪弗莱停下来等红灯,不巧这红灯刚转黄灯,雪弗莱进入左转待转区,对面马路一小孩玩滑板过马路,滑倒撞在马路牙子上;那雪弗莱和旁边吉利撞了个满怀。
那次出警贺忱跟着做场记,所有人包括两个车主,都说是这小孩闯红灯横穿马路所以引发的车祸,调监控视频证据推理和现场的目击者也是如此。
那小孩当时可能吓坏了,一个人抱着滑板缩在警察局的长椅上,报了个家里的号码,其余一句话也不说。警察们叫他爸妈爸妈没联系上,家里只有一个奶奶过来。
那奶奶来了以后,估计觉得孩子皮,一个劲的道歉。孩子大眼睛都红了,这才开口说他没有闯红灯。
两边车主都着急忙活的想要结案,奶奶怕孩子被吓坏了,主动开口说承担责任要领孩子回家。
贺忱看那孩子第一眼,怎么说呢,他就是觉得这小孩不像是撒谎。没有可以依靠的父母,只有一个为了怕孩子受惊吓而想要提前结束的奶奶。贺忱当时就是,就是单纯的想要相信那孩子。
后来的一个星期,贺忱调现场所有监控,连续登门拜访当时的目击者,终于发现了端倪——唯一一个拍摄到当时情况的摄像头,好巧不巧的,案发当时有只黑鸟飞过,镜头再次拍摄到现场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出现在车的另一边并且直接撞在马路上。
尽管没有拍清楚,但是谁也不相信一个孩子能在3秒钟内,怎么穿过两辆车。所以当时也就合理推测,车是为了躲孩子才发生碰撞。
如果那孩子没有撒谎——贺忱找到了那孩子,在高淳区一个废旧的隧道里,隧道从中间断裂了几米长的口子,滑板上的小男孩一遍遍的滑,一次次飞过那口子,落在另一边隧道边缘精准刹车,折回,然后再次飞过那隧道口……
那孩子一个人沉默着滑滑板,乌黑昏暗的隧道回荡着滑板的摩擦声,令人喘不过气来。
贺忱站在隧道里面,一遍遍看那孩子从头顶飞过去,从一开始的惊心,到最后低低的松了口气。
“我相信你没有闯红灯!”贺忱对头顶的孩子大声喊:“不过,你得跟我回去,去证明你自己,让他们都知道冤枉你了!”
那孩子站在隧道的裂口边缘,晨光从他瘦小的背后落下来,地上是贺忱的影子……
--
当时成彦也不过十岁出头,却早已经是上京跑酷俱乐部标杆人物,是那个非主流团体老成员之一。谁也不曾想到,这样三天两头出现在街头斗殴现场的小屁孩,日后会是高淳区的副支队长。
所以贺忱第一眼就能猜得出来,连过两辆车准确到人群前的年轻人,就是成彦。
阅读大道之全员活在番外里最新章节 请关注盘古小说网(www.pangu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