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从小楼园回来，先去了趟秦湾医院。

贺忱在了解唐九春赌场案子情况的时候，唐九春那边多提了几句，说是贺唐最近不好好吃饭，去医院初步检查是新牙齿生长的影响。江心洲的事情，秦湾医院都忙炸了，范老师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带着贺唐去医院。

“医生说，现在太小，这种情况不太好治疗，怕伤到神经，过段时间再看看。”唐九春转告：“就是不太愿意吃饭，唐唐又不能吃止疼药，半夜老哭，妈估计心疼死了！”

“我下午过去看看。”贺忱说，问起那边的情况：“你那边怎样了？”

“一夜之间，赌场的人像是蒸发了！”电话那边唐九春惊叹道。

此刻他正站在赌场包厢外，广陵区的警察正在搜查现场。

“找到些线索，回去再细说吧。”唐九春看着手中的牌若有所思，几个警察正在移走廊尽头的鱼缸。

“对了姐夫，下午你来大厂这边么？”唐九春走向那鱼缸，手示意了下，几个警察放下鱼缸，继续去其他房间搜查了。

“不去，怎么了？”

“我听梁欢说，好像是那吉祥物叫sac的人来大厂这边的，说是调查这边污水厂的事，有人中毒。”

唐九春手点了点鱼缸，鱼缸的水起了一层波纹，鱼受了惊，开始游动起来：“我还以为你也过来，想要提醒你一下。”

“小楼园这边有案子，走不开。而且那案子归祸水队，我不过去。”贺忱已经到了牙科门口，范老师正抱着贺唐在里面做检查。

贺忱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对里面的贺唐招了招手，电话问：“你刚才说，提醒什么？”

“就是……戴好防护口罩。”唐九春从鱼缸后面站起来，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窗外，明明是初秋的下午，太阳最温暖的时候，可是现在，十米开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唐九春凝眉片刻，道：“梁欢说大厂那边污染很严重，江心洲可能受了影响，最近都扩散到广陵区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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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挂了电话，见里面的检查才刚开始，贺唐很乖，一直听话的配合。旁边范老师一直安抚着。

贺忱握着手机，到门诊对面的座椅上坐下，儿科门口的孩子比较多，大多是父母带着，还有一家四个老人都陪着的。他在此时想起，在某个晚上，代月曾提过贺忱是否考虑复婚的事，眼中满是口是心非的期望。

贺忱不得不承认，他对贺唐的陪伴太少了。

贺忱在门口继续等着，打开手机翻开通讯录，代月的通话记录，已经是在十几天前了。他们平时很少用交流软件，更多的是使用短信。

贺忱翻着短信，除了运营商广告和天气预报、新闻外，只有【代月】两个字最突出。

代月：“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早上。还有，这两天发生的事，你最好解释一下。”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通短信记录。那是在小佛村的时候，他们当时抓到了嫌疑犯，贺忱正在和殷庆审问，代月站在路边的荷塘边，远远的看着。他的身后，万亩荷田花正开。

贺忱思忖良久，最后微信了裴晓闵：“代防护了么？”

几秒后，那边裴晓闵回：“dai了，充足【笑脸】”

贺忱这才发现，自己打错了字。啊，你看，输入法都记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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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上京大厂工业区。

唐九春那边的十米开外看不清东西，那么大厂工业区这边，简直就是一米外鬼神难辨。

空气中的颗粒物严重超标，带着一股酸涩和刺鼻的味道。颗粒物具有水溶性，大厂这边的饮水源是长江分支，很多村民都是提的江水使用，前段时间萌发期，造成家畜中毒没有引起重视。一直到现在，直接影响居民饮用水。

饮水中毒事件，在一周前被上京晨报报道，接着有人陆续中毒进医院，引起市民关注。市政局许靖当即赶往现场指挥。

早上报纸的新闻，最先进医院的中毒市民，在今天凌晨不治身亡。

应急中心在两天前启动应急措施，全区停水，所有企业停业，学校停课，尽量避免外出。部分中毒者已经被医院收治，目前大多情况稳定，暂无生命危险。

应急指挥中心大厅，局长刘琮给出下一步的应急方案：“天气预报，近两天有寒流经过，降雨和降温会减缓当前的空气污染。但是，水质污染，还是需要定位到污染源才能控制。”盘古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污水厂那边调查的进展如何？”许靖问。

“卫生局和环境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前往取样，工厂负责人目前正在配合调查。但是根据最近的风向来看，很有可能和大厂南部的工厂有关。”

“继续说。”

刘琮调出屏幕上的地图，手中的触笔在大厂南部画了一个圈，箭头引向大厂城区的居民区：

“这附近有几座生物制药厂，大多是上个世纪的工厂，设备陈旧，之前陆续发生过实习生中毒事件，但是调查的时候，当事人都不肯提起诉讼，之前发起过小范围的公诉，不过后来那边的律师出面调节，都不了了之。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这是环境局那边给出的评估数据。”

刘琮接着调出最近一段事件的天气和气流风向图：“最近的天气，寒流南下，先走过南部工厂区。如果这一因素考虑在内，南部的工厂也不得不引起重视。”

许靖看着那上面的工厂名称，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刘琮手上的笔再次引下一个箭头：“此外，那片工厂在修建初期，借助长江边的回字形分支水流，为工厂供水。同时，看这里……”

刘琮在上游画了个圈：“这里是工厂入口，产品开始合成……这里，下游——”他又沿着那回字中间，走到下游：“——成品刚好从这里产出，直接走船运，进入长江，巧妙地借助这环绕工厂的回形水流，当做运输工厂成品的天然物流。”

“不仅如此，成品走到下游，如果需要内销，可以直接在下游上京港装运，海陆空都便捷。”

“真是巧妙。”许靖说，视线沿着那回字形天然水流向四周看：“这水流会汇入江心洲？”

“是，您看这边——”刘琮笔沿着那回字形一东链接到江心洲，一北链接到污水厂：“原本，这里的废水会直接进污水厂处理，但是如果过程中有泄漏，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分支，包括，之前发生传染病的江心洲。”

“那工厂是哪家公司的？”许靖忽然问。

刘琮谨慎道：“领运集团。”

许靖沉默片刻，凝视那地图良久，继续问：“生产什么？”

“是一座生物制药厂，据说最近在研制一种新的靶向产品，具体数据没有公开。”刘琮说：“目前只能调查到这些信息，在没有合理的证据之前，详细的调查，需要调查令。”

许靖点头，问：“派人去了么？”

“上京中心已经有人过去了。”代月此刻才开口，向前几步靠近屏幕，依次看过两人，说：“sac的人也已经在江心洲取样了，这两处的样本，都会尽快和污水厂的样本比对。”

这期间他一直沉默地看着屏幕上的地图，上面圈圈点点，都是刚才分析的笔记。

许靖看着代月，俩人彼此稍一点头，算作应了。

在和市政局的合作中，他们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他们在前几次的决定，都没有出现过原则性的矛盾。但是见识过代月之前和宗斌他们的剑拔弩张，许靖对上京中心的这个新领导一直是观望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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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下一步行动后，许靖和代月先一步离开指挥室。他们一起下电梯，来到指挥中心大楼下。

似乎有风，看不见的国旗在空中飘着，连着的升降杆哗哗作响。

代月望着远处浑浊的天空，自言自语道：“我从未如此期待一场暴风雨。”

许靖回过头来看着他——代月没有戴防护，看不出表情，保持一贯的沉静。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许靖总觉得刚才的代月，语气里满是叹息和沉重。

直到代月敏觉的回过头看着他，许靖才回过神来，他摘下口罩，向代月伸出手：“希望我们这次，合作顺利。”

代月稍一愣，很快伸出手，点头道：“希望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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