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秦湾医院病房。
裴晓敏带来新做的甜点来医院,帮着护士给林让换药后,开始新一轮的在群里反击操作。
“你们看到没?群里发话那个,滇州殷队都来抢人了!!”杭天愤然大叫:“俊俊打过去!!”
“趁火打劫!”王俊泽狠狠的兑回去,还拉了局里的警员全员反击,清一色:“林警官是上京的!!”
林让吃着裴晓敏削好的水果,见群里斗的热火朝天,也是无奈。
正当打得不可开交,群里消息漫天爆炸的时候,一条提示消息穿插来:【洪廷”邀请“秦回”加入了群聊】
一条消息后面,不知谁刹不住车又发了两条,但是在一秒内全部撤回,紧跟着N条“XXX撤回一条消息”,大战三天的群一下子鸦雀无声了。
杭天惊叹大喊:“我去,洪队机智啊,把老秦拉进群了!”
王俊泽瞅着那一行小字,骄傲道:“哼,这下看谁敢抢上京的人!!”
sac那边,秦法医手机弹出一条消息,瞅着被拉进群,一脸莫名其妙。就默默的为杭天那个:“林警官是上京的!”消息,点了个赞。
从此,群内再无敢吱声。(还有人默默拉了个小群,专门给进群新人培训群里的注意事项,比如不要惹某位秦姓法医……)
(威武我秦怼怼!)
仨人热热闹闹的和林让讲了案子的情况,那剧情讲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跟着门外的小护士来警告不要影响病人休息,仨人才小点动静,杭天和王俊泽准备了回局里。
也是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林让才看到,俩人左侧头发剃了半边,还做了个疤痕的造型——林让左侧头部同样的位置,因为中弹,头发全部剃光了。
“林姐,我也有呢!”裴晓敏笑着说,撩开自己左侧的头发,漏出半截剃光了的脑袋:“是不是特帅气!”
林让看着她,忽然眼眶一热,许久,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贺忱和代月刚到林让病房门口,其实在杭天他们特火朝天斗嘴的时候,贺忱已经到医院了。只是在医院门口遇到了代月,俩人这几天各自忙着,都没有见得着面,现在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就来林让这边看看。
贺忱见代月的第一反应是:肯定又没有好好休息。
第二个反应,就拉着代月去打疫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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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贺忱和代月进了病房,裴晓敏赶紧招呼:“贺队,代局,你们来了?”
俩人点头算是招呼,来到病床前:“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没什么大碍。”林让说,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你要是觉得吵,就派他们三个去隔壁省协助查案,今年的派遣还都没做呢!”
裴晓敏立刻向林让求助:“……林姐。”
“没有,幸好他们几个在,我才不那么无聊。”林让笑着说。
裴晓敏松口气,提起水壶殷勤道:“我去打个热水,贺队你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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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的事你先别管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贺忱说:“我们等着你回来。”
“好。”
“还有,按照规定,过段时间需要去心理咨询那边几次,你知道的,制度的事,就当放松了。”
“明白。”林让说。
“我认识个心理医生,之前在他那边做过差不多一年的咨询。”代月这时说,看着林让,微微笑了一下:“他,嗯……没那么唠叨。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他。”
“谢谢。”林让点点头,真诚一笑说:“代局,谢谢你来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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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俩人离开秦湾医院,代月准备回上京中心,而贺忱预备回家洗漱后,去参加一场非必要的,聚会。
说是聚会,其实是庞海庞主任办公室,趁“禁毒日”,例行准备的警察协会聚会。
但是这次聚会的成本显然投入有点差强人意——主要还是因为,庞大海同志手头的领运集团的股票跌的厉害,这跌的幅度直接呈现在庞大海脸上逐渐加深的皱纹中,那模样,以至于庞主任来贺忱办公室“特地”点名要他前去参加聚会的时候,贺忱愣是没敢拒绝。
贺忱自入警局,就被接二连三的要求加入警察协会,终于在第二年的时候,让洪廷拿他们队的外勤补贴作为要挟,强行加入了警察协会的名单。
协会日常主要在重大节日的时候,宣传一些警卫和安全思想,隔三差五的也组织个党内外的联谊活动,偶尔也邀请一些和警局合作的公司代表、或者有对警局基建作出贡献的人员。而贺忱听说,这次协会,除了邀请和感谢在长江大桥大案后作出援助的环球公司等几个公司外,还有领运集团的人……
果然,贺忱在和平饭店宴会大厅外的名单上,看到了领运集团的与会人员:邓涣,沈从,鲁卓。
贺忱来也是为了应付差事,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每次参加也都是例行公事的待一段时间,后面就趁机溜走了。
舞台中央的推杯换盏,一旁鲁卓的高谈阔论,被拉着的鲁宛在一旁勉强的嘻嘻哈哈。贺忱听说鲁宛还因为落下配枪被上面记了过。实际上,鲁卓知道801大案鲁宛在那车上的时候,气得火冒三丈,坐实了要把这差点断鲁家后的二儿子关家里再不准做什么警察了,可是当鲁卓看到电视新闻播报的惊心画面、那如雷的掌声,上京晨报上的那张震撼人心的照片时,忽然就改变了注意。
鲁卓把那报纸剪下来,相框婊好,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那一刻,他为自己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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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窗边的一个角落里,贺忱看着这一切,在人群中寻找代月的身影——他记得上京中心来参加的名单里,有代月的名字。可是,他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这边走来。
贺忱并不想和沈从有什么交集,在沈从到来前,他转身要走。
“贺先生。”沈从叫住他,但是没有加快速度上前,像是知道贺忱会留下。
果然,贺忱停住脚步,稍微靠向窗边,他的旁边,沈从微微笑着走上前。贺忱本能的警惕着。他和沈从没有任何正式的见过面,以前几次,都是洪廷出面的。贺忱在猜测,沈从这次来,是不是作为领运集团的律师,因为白天自己见了邓涣的事……
沈从抬头望向窗外,感叹:“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
贺忱微惊,没说什么,抬头望向天空,头顶点点星河,皎月高悬。
“我曾见过一颗星辰,生而璀璨,令群星失色。”此时,沈从微微叹息道,像是自言自语:“可它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永远陨落,消失在茫茫宇宙。”
贺忱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从沈从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无限的哀惜。
忽然,沈从兀自摇了摇头,脸上继续浮起笑意,看向贺忱问:“贺警官,你为什么选择做警察?”
但是没等贺忱回答,沈从便继续说:“不如这样,我来回答。我选择做律师,从公益律师开始,一路到现在,有时候遇到困境,总是会想想最初的时候,自己为什么选择做一个律师,又为什么,选择做张家的律师。”沈从叹了口气,诚然一笑,继续道:“贺警官你是个聪明人。十几年来,你有大好的机会崭露头角,获取前程锦绣,却处处明哲保身。我猜,你是在等一个时机,有朝一日,若是那个未知的结局不如人意,你会选择在阴暗处退场。”
“如果是为了观景台大楼的事,那沈律师大可不必担心。”贺忱终于说,试探着沈从的来意:“那案子已经结案了,就算有什么疑点,凭沈律师的才智,也很难再威胁。”ぷ99.
沈从神情自若,不疾不徐道:“但是贺警官还是心有疑虑,不是么?”
是的,贺忱的疑虑是,假设这一切和领运集团有关系,那么,领运集团这么做——损失如此之大,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从没有点破,但是他们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转而道:“其实,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贺忱听着。
沈从换了神色,略带阴郁道:“我知道贺警官还在查十几年前,贺北棠贺院长那案子。”
贺忱注视着他,谨慎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沈从意外一顿,很快低头笑了笑,说:“我是为张家做事,可这件事,完全是我个人的意图。我希望贺先生能够明白。”
贺忱忍不住的诧异。
“贺先生,当年的事,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的,不只你一个人。”沈从坦然以对:“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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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忱对和沈从的谈话琢磨不透,他不太能看清楚沈从的真实意图,如果不是因为观景台的事,那么十几年前的那个案子,贺忱其实一直在查,这在上京中心也不是什么秘密,凭借沈从律师的能力和资源,知晓此事也不算意外。
但是贺忱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现在,在这个时候,沈从会特地提起当年的事?!
沈从离开后,贺忱没呆多久,他在宴会的角落寻找代月,但是都没有发现代月的身影。还是庞海说貌似注意到代月离开宴会,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贺忱寻着找到那个休息室,一进门,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可是贺忱还是决定进去,因为满屋子的酒气,还有在那个半开着的落地窗内,那绣花的窗帘下,他看到了一只熟悉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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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距离贺忱家不算远,贺忱喝了酒不能开车,天色太晚,也没叫杭天他们过来接。于是贺警官凭借自己优异的体能,背着醉醺醺的代月踏上回家的路。
昏黄的路灯下,代月被领带绑着双手——贺忱压根没绑多紧,不过是怕他没力气滑下来,才绑了双手套在自己脖子上。
贺忱一边走一边数落:“你这一杯就成这样!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吧,喝了就藏起来,怕丢人啊?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忽高忽低的酒量啊,怪不得他不准你喝酒!这一杯倒的还不得等着被人捡尸啊!”
其实贺忱在看到躲在窗帘下面的代月时,真的是气的哭笑不得。
“你听好了啊,你这是真不行,不能惯你,以后不准再喝酒了!”贺忱换手间敲了那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继续念叨:“要喝只能在家喝,离家一公里外的酒吧都不准去听到没有?”
“嗯嗯……”代月皱着眉头向后躲了躲,还有点儿意识:“我看到……你和张家那个律师在聊天……”
贺忱一挑眉,故意说:“怎么了?怕我看上了?再找个小小老婆?”
代月:“……他老。”
“也就,大我十岁吧,不过看起来不到四十。”
代月赶紧说:“……都是保养的,就看着还行,体力肯定不行的。那么老派,你看袖扣都多少年没换了!还有他是律师,你们在一起,肯定就是天天给对方上课,多闷啊……”
贺忱给气笑了,竟然咂摸出点酸味来,说:“你还会背地说人坏话啊你!你知道你像什么么?就像一个掉醋罐里的小媳妇儿!”
代月闭着眼睛,嘴巴撇了撇。好大一阵,又趴上了贺忱的肩头,迷迷糊糊说:“贺忱……谢谢你。”
“呦,还算你有良心!”贺忱嘴角一挑,说:“真谢我,那就多活几天。”
代月埋头蹭了蹭,又嘟囔着:“……别恨我。”
“那不行!肯定恨!”贺忱骂道:“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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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月那针疫苗的低烧来的迟了一些,加上又喝了酒,到家的时候都快神智不清了。
贺忱把人放在床上:“太晚了先休息吧。”
代月不知是不是迷乱了,硬是扒着贺忱的脖子不放,眯着眼说:“我自己动。”
贺忱一阵发虚,克制道:“你,代月,别闹,我自制力没那么强……”
代月:“……我想要。”
“不行!要遵循医嘱,不能剧烈运动!”贺忱强忍着掰开他的手,实际上这点他们早就破医嘱了。
哪知代月还是粘着不放手,不知那里邹来的歪理,说:“医嘱就嘱咐嘱咐,不一定要执行,不然就叫医令了。”
“不行,听话!”
“我给你口。”
贺忱令行禁止:“不!可!以!”
“口两次。”
“别闹!”
“七上八下……”
“滚滚滚滚滚!”
……
贺忱并没有放下心中的疑虑,他决定从头开始审视这件事。正如沈从所说,如果陷入困境,那么,不妨从头开始……
贺忱不知道疑虑的答案在哪里。
他只知道,李家死了一个司机,半个上京城戴上了黑色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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