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老城墙下,最繁华的一条主干道上,小楼园门口的海棠树依旧。广大的海棠树树冠蔓延到小楼园门口两侧的五层高商业楼,曾为小楼园的客人遮阳避雨,现在这高大茂密的树冠,同样以它自己的方式保护树下的倡议活动人群。
倡议活动的大多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小楼园附近的本土居民也占一部分。手上举着写着倡议文书的旗子和版牌,有几个主导的参与者拉起横幅。楼上楼下的来往客人正围观小楼园门前的倡议活动人群。他们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偶尔喊几次口号,在后来到来的警察的商议下,动静也不是很大喊了几次口号后,他们开始向周围的客人以及来往的行人发他们自制的宣传册。宣传册上有小楼园的历史,小楼园演出的光荣事迹,还有小楼园演出费为做出的慈善。并且在宣传册最后提出他们对本次规划的建议,第一个建议是,这次线路可以尝试改道,改道绕远一些的老城墙附近,那边旅游的价值更大,小楼园虽说是特色但是就游客而言算是小众;第二个建议是,走更深地下铁的方案,不会影响原本线路,但是走更深的话也不是必须要拆了小楼园及附近的居民楼,当然他们也详细指出这两个方案的弊端,那就是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基本投资。
代月贺忱他们早就到了小楼园,看着那些人倡议,安排警员时刻关注着。好在这些学生一直都没有闹什么乱子,没有刻意煽动活动参与者以及群众的情绪。
倡议活动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引起骚乱,偶尔一些路人和来往客人开始加入活动。正午的时候有些太阳,但是因为台风天气的影响,天很快阴了下来,渐渐的起了大风,远处乌云滚来,看起来像是台风马上要来。倡议的宣传册被大风吹了起来,在小楼园门口的天空中盘旋飞舞,倡议者手中的旗帜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风声似乎慢慢呼啸起来,突然阴下来的天让很多观众回到小楼园商业楼里,还有一些慢慢离开了。贺忱警觉的观察着周围,远处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在人群来,车上很快下来一个身穿格纹西装打着深色领带的男人,那男人看起来很是挺拔,他慢慢向人群靠近,没有刻意去关注周围的情况。他穿过人群来到组织者面前,小声和倡议活动的组织者之一管钦说话,看那神色像是在询问些事项,但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贺忱听说过工会的一些事情,来的时候也和代月了解过一些资料,他记得这个管钦——三十多岁,但是是工会的老成员之一,在工会代表里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全权打理工会基金,工会的很多的活动,或者需要维权和律师之类的,都是管经理全权负责的,而这次的组织者之一李思元,在工会里一直在管钦身边处理些工会的事。
也是这时候,贺忱发现李思元不知去了哪里。
贺忱见代月向小楼园另一侧过去,也慢慢跟着移动,靠近了些才认出来那男人是谁——那是郦珠市长办公室的人,贺忱在报道上看到过这个人,名字叫费伯骞,本次市政规划的事情,就是由他全权负责。
就在管钦和费伯骞还在低声商议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无声的让出了一条道,贺忱诧异的向那让出的道方向望去,风声中传来慢慢清晰的哒哒声,一个华发的饕餮老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人群像是传染一样自觉的安静下来,敬重的望着那个老人。管钦和刚才那个下车的男人小几步迎上去,停在老人面前。
那老人正是小楼园的主人——向小园,向老先生。
密云急风里,向老先生灰色长衫舞动,仙风道骨。管钦和费伯骞都没有说话,向老先生也没有看向谁,只是抬头望了望旁边的海棠树,沧桑如诉:“这小楼园啊,本来就是张家赏给咱唱戏的,想怎么处置都好。就是这园子里有两颗珍珠,还请仔细着点儿。
这珍珠啊,原本是贵妃的枕边物件儿。当年四小姐赏脸,打点做了杨贵妃戏冠上的点缀。对老头子我来说,可比这上京城都金贵。”
向老先生慢慢转过身去,拐杖哒哒声再次响起:“黄泉路远,这珍珠照着,不怕,不怕啊……”
等向先生进了小楼园,小楼园的大门关上,人群里才慢慢恢复了些声音。风越来越大了,警察们组织和关注着人群的散场。
贺忱的视线却警觉的跟着人群里逆向走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紧紧裹着夹克外套,一路左顾右盼向小楼园门口过去,贺忱按了身边代月的肩膀一下,俩人眼色交换,同时关注到那个夹克男。代月下意识的观察四周的人群,蓝牙耳机里向在场的警员们传递危险讯息,以及那夹克男过去的方向;贺忱几乎同一时间跟着那夹克男向里走,并且警觉的飞速审查那夹克男去向的人群。
就在那夹克男神色微动间,贺忱忽然明白了一切,那夹克男动作的迅速超出他的想象,贺忱迅速做出判断,一个箭步上前飞手一捞将夹克男瞄准的那个男人按下人群,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喊出声,只听见风中“嗖”的一声,子弹穿过人群击中身后的一颗树干上。刹那间人群大乱,大风呼起,贺忱再次抬头在人群中搜索,那夹克男早已经恶狠狠的回了一眼,混进慌乱的人群消失了。
早有防备的警员们立刻安抚人群,并且安排有序离开倡议现场。贺忱一直按着男人撤离到有掩护的地方。
直到贺忱再次确定没有危险的时候,他的神色才稍微不那么阴沉,他快速在人群中扫过,确认代月没事人群无伤亡,才注意到刚才救了的这个男人。
再看被他护在身下的男人时,贺忱着实惊呆了。
“张先生?”贺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张相汝同样有些吃惊,但是很快笑着说:“贺警官!”
张相汝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热情的和贺忱握手,见到贺忱似乎有点意外但是很高兴;他的笑真诚且有感染力,完全没有被刚才刺杀的危险所影响,一时间贺忱觉得仿佛乌云和风都被感染了。
贺忱和张相汝在十六年前见过一面。说起来,十六年前的今天的情况和今天的有些类似。当年贺忱的父亲贺北棠从sac取贺忱办的一起案子的DNA验证报告,出sac后,遇见当时有人暗杀,贺北棠先发现异常为救人挡了一发子弹。他当年挡子弹想要救的那个人,就是张相汝的父亲张曦台。贺北棠法医不知道,在那场暗杀他挡了一颗子弹倒下后,张曦台还是中了枪。后来抢救了十几天,张曦台没能挺过去过世了。
贺北棠的葬礼上,贺忱和张相汝见过一面。他们都失去了父亲,彼此说过几句安慰的话。那时候的张相汝还在念书,贺忱对他的印象,是一个谦逊的大学生。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贺忱也只在媒体和电视上见过张相汝。他从秦沧那里得知,张家一直有支持sac,先进的仪器,sac的改建,或者实验经费等。
十六年了,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这太危险了。”贺忱说,“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他不由提防起周围渐渐散去的人群。他看到代月正在弯腰扶起几个因惊吓而跌到的学生,尽管背对着自己,贺忱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代月。
同时他也想起媒体和大众传的,领运生物那架出事航班的事情。看来小楼园的这次,是有目的而来的。航班出事到现在,张先生的行踪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刚才那个人是谁?谁派来的,而且,他是如何知道张先生的行踪的?[蒲平安的人]
贺忱真诚的担忧,让彼此更多了一份信任。张相汝在贺忱的保护下,从小楼园的巷子里离开,司机邵继贤已经在焦急的等着。
张相汝离开后,贺忱原路返回小楼园门口,群众都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子弹已经从树干上取出来,周围的监控和媒体的照片都在搜集了。
代月站在海棠树下,低头看着手机,像是刚打过电话,见贺忱过来微微一笑。
贺忱见他神色有点郁闷,问:“怎么了?”
“李重开说家里装修。”代月莫名其妙的说,接着拨通一个电话。
贺忱没说话,似乎在等着看好戏。他知道代月想要干什么——八成台风来了,结合他们这几天的事情,代月想要回李重开家住,而且谈叙也在那里。但是李重开再次恰逢时机的打电话来给代月,家里装修,不适合住人……其实早在几天前谈叙就已经将代月在李重开家里的衣服等全打包送到贺忱家。但他现在还是想让代月自己知道这个消息。
代月对手机问:“李重开说家里装修?”
“是啊月哥,额是这样的……他让我帮着装的,就是……几天前就开始了。”谈叙立刻说,“而且家里家电坏了,还,还在修。”
“……行吧。”代月将信将疑,挂了电话,眨眨眼看看贺忱问:“这几天,我能先住你家么?”
“为什么?”贺忱明知故问。
“李重开他家里,装修。”
“我知道。”贺忱笑着说。
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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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园附近的超市里,谈叙挂了电话后,心有余悸的拿起边上小姐姐推荐的电饭煲,顺手放在推着的——蒲平安怀里。
实际上,蒲平安怀里已经被谈大队长习惯性的放了毛巾、牙刷、碗、拖鞋、牛奶、饮料、一箱泡面、两瓶洗洁精、一打鸡蛋、两袋面包,谈叙回过神来在众多采购用品中好不容易才定位出眼镜都被面包压歪了的蒲平安。
谈叙:“…………”
谈叙收起手机,顺手将电饭煲赠送的小蛋糕塞到蒲平安怀里,确定这个“购物车”已经塞不下别的货品了,于是推着人带货去收银台结账。
谈叙将采购的东西用两个大购物袋装好,挂在蒲平安轮椅后背上,就那巷泡面不太好放,于是给蒲平安怀里抱着。
蒲平安老实的在超市门口等人,他的后面收银台前,谈叙买了几盒烟,之后在超时推销活动的大妈怂恿下,谈大队长拿着刚才购物小票兑换了两个冰淇淋甜筒,一手举着拿着一个,那严谨程度堪比举着两个随时爆炸的□□。
谈叙将其中一个甜筒塞到蒲平安手里,其实另一个也想塞给他,但是看蒲平安两手握着甜筒也就没强迫再给人家。他自己也很为难不知道怎么下口——在谈大队长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刻意去买过甜筒这种八岁一下孩子热衷的食物。
不过他也没多少时间发愁,马路对面冲过来的一个光头一下子撞开俩人,谈叙手上的甜筒碎了一地,他下意识的去扶蒲平安的轮椅,等那轮椅稳了后,谈叙立刻追那光头而去。
轮椅上的蒲平安看着掉在地上的冰淇淋一会,扭头看了眼手上只剩下的筒,他稍微推了推歪掉的眼镜框,微微拧起眉,单手转着轮椅轮子,向马路边的一块新补未干的沥青地过去。
蒲平安的轮椅在那块沥青边停下,艰难的向前探着身体,用沥青把那空甜筒填满,手上还认真的摇了摇甜筒,想要保证那沥青确实压实在了。
于是蒲平安再次单手转着轮椅,乖巧的恳请超市的阿姨帮他加热手帕包着“卷饼”——表示这是他的点心。阿姨看人很是礼貌懂事,而且身有不便,心生同情,慈母心泛滥,于是不假思索的帮蒲平安加热好,还小心叮嘱再三,并且问需不需要帮忙推出超市。当然蒲平安再次礼貌的感谢并且拒绝了。
蒲平安带着加热好的沥青甜筒,单手转着轮椅绕道超市后的巷子里……
谈叙追着光头一路赶到巷子的时候,只看到满脸惊慌的蒲平安连人带轮椅倒在地上。
谈叙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锥型水泥甜筒刺破巷子里埋伏一个夹克男人的脖子。而之后那男人的在不到两分钟内被一辆货车快速运走,地上的血迹连同那个带血的锥型水泥,一起消失在下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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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丰台区,李重开家。
谈叙先将蒲平安安排好在卧室,将N多个窗户检查并关好——奈何窗户太多,关窗户的同时谈叙脑中飘过打电话吐槽李重开或者干脆不管让这看起来比较值钱的地板直接报废好了,反正李重开都和他们月哥撒谎要装修了。不过最后看在好歹李重开在鹰潭他月哥能放心的份上,还是决定老老实实把窗户关完。之后,谈叙将采购来的食物分类存放在冰箱内,晚饭他和蒲平安简单加热了几个粽子,主要在巷子里看到蒲平安受了惊吓,也吃不下别的。谈叙当时报了警,但是那地方没有摄像头,调查十分困难。
谈叙其实本来打算做顿正经饭——自小独立的谈叙厨艺不算精湛但是较正常人来比已经算是米其林级的,他做饭在旁人看来有点过于追求完美,营养、火候、颜色甚至所用的餐具刀叉都特别挑剔。
其实很多事谈叙都不是刻意追求完美,他只是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去完成每一件事。比如弹钢琴和看书。弹钢琴主要是小时候去参加宴会,比较不爱说话的谈叙对大堂后的钢琴起了兴趣,故此开始学钢琴。尽管从小学到大学都为学校大大小小拿了不少的奖,但是谈叙也只是把这个当做打发时间。不过看书是他自小培养起来的习惯,当他需要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沉浸在书的世界里,看看他人走过的路,有时候一本书就是一天,不知疲倦,那是有只属于他的平静。不得不说,读书是谈叙一个很好的朋友。
谈叙收拾好一切,给自己热了杯牛奶,来到书房。他习惯睡前读一会书,在鹰潭的时候只要不是出任务或者太累,他都保持这个习惯。
李重开这个家的书房大的离谱,一套组合沙发,圆形茶几,宽大厚重的书桌,布艺灯罩的大肚陶瓷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满满都是书。谈叙去过李重开的老家——上京李重开爸妈现在住的地方,那里的书房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谈叙猜李重开买了这房子后,把老家书房的的一角给搬过来了。
谈叙在书架上找了两本感兴趣的书,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放地上——他准备坐在地上看书。
刚翻了两页,窗外开始打雷,闪电透过窗帘进来,谈叙本带了耳机,被闪电影响到的他摘下耳机向外看情况。预报是今晚台风来,谈叙刚要考虑把书房落地窗的窗帘拉紧些,忽然听到隔壁似乎有响动。
谈叙原地听察了会,确定那响声不是外面的台风引起的,便出了书房,循着那响动,来到蒲平安房间。谈叙没有开灯,他之前照顾蒲平安睡觉的时候确定把窗户和窗帘都关好了,现在窗外雷电交加,频繁的闪电下几乎能看清房间内的一切。
蒲平安不在床上。
谈叙正要喊人,发现刚才那动静的来源——卧室的一个衣柜里。谈叙走向那衣柜,更加惊讶的发现那衣柜的门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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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年前。
“砰”得一声,衣柜的门关上了,男孩缩在衣柜里,一动也不敢动。深夜雷电的响声在衣柜里却格外的清晰,他惊恐到略显呆滞的大眼睛,透过那道缝看着外面那个男人。
“你怎么来了?”男孩听到那男人说,男人的声音有点惊讶,但是笑着。
接着,男孩听到脚步声,和另一个人的声音。
“别再乱玩了。被孩子知道了不好。”男孩听到有个男人说,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是声音格外的温厚。
那人说完就走了。那男人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换成了男孩一直面对的阴鸷。男孩害怕极了。但是更加让他惊讶的是,那男人只是向衣柜这边瞥了一眼,问身边:“那女人的尸体找到了么?”
“没有。”
男人拧了下眉,神色阴冷,甩手离开前说:“送福利院吧。是死是活,看他造化。”
顷刻间,衣柜外再次雷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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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叙一把拉开衣柜门,瞬间惊住了,只见衣柜内,蒲平安缩在里面,浑身大汗,满脸惊吓,两只眼睛发红像是哭过的痕迹,只见他一手惊恐的抓着衣柜门,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看到谈叙的时候楞了几秒,立刻又慌张的要关上门。但是谈叙比他的速度更快,几乎是无情的将门彻底打开了。蒲平安见挣不过,抓着衣柜门的手妥协的放开,只是更往衣柜内缩的更深了。盘古小说网首发 www..
谈叙低头看着他,闪电的光让他的身影罩住了发抖的蒲平安,许久之后,谈叙硬邦邦的说:“衣柜太窄,进不下两个人,你出来吧。”
蒲平安抬头茫然的看他一眼,再次低下头间,谈叙已经伸出双臂将他挖出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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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叙没和蒲平安说话,只抱着他来到书房。也是在这个时候,谈叙发现了蒲平安身上的擦伤。应该是下午在巷子里被装的,当时还以为是撞他人的血。
谈叙问:“疼么?”
蒲平安没说话,仰起头看着谈叙,宽大的金边眼镜后的眼镜呆呆的,像是根本没理解问的是什么。
谈叙见他不说话,又问:“为什么不说话?疼么?”语气有点重。
蒲平安吓得抖了一下,小声说:“……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谈叙微愣,语气软了些,问:“疼么?”
蒲平安看着他,眼神很快躲开,低声说:“不疼。”
谈叙没再问他,出去拿了医药包回来,一把按住他的伤口,消毒的动作分外不小心,蒲平安一开始还忍着点后面实在忍不住疼的出了冷汗。最后谈叙包扎后,猝不及防的揪着蒲平安的耳朵拧了个一百八十度,瞅着人问:“疼么?”
蒲平安一边脸都给拧变形了,连连说:“疼、疼疼……”
谈叙这才松手,把医药包收拾好,热牛奶分了蒲平安一半,把耳机给他戴上,略过书架上某一层空中霸王解密、航空母舰构造解析、如何设计宇宙飞船以及Q版小人书等乱七八糟的书,在一大堆国家地理画册及发烧友图集里,翻出一本原版《太阳与月亮》塞到蒲平安手中。他本想拿本立体书的,但是不敢保证李重开的立体书有多“立体”。
大大的书房里,大肚灯光线柔和,俩人窝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一人抱着一本书。茶几上,是两只玻璃杯,里面热热的半杯牛奶。
直到后来回忆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珍贵,仿若神明的馈赠。
那是蒲平安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第一个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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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小相思餐厅。
洪廷万分庆幸,当晚小相思的招牌鱼,被某位不知名的客人承包了,而且一次点了四条。于是,洪廷用一条鱼的价格阔气的请了大家吃满满一大桌的美味佳肴。这期间主要是功臣裴晓闵警官带伤点餐,而且特别为每个人点了一份招牌甜点杏仁红豆沙。并且在贺忱被支去拿饮料的时候,几个人将红豆沙全部送到了代月面前。理由也是不重样的,裴晓闵是说最近在减肥(其实她已经很瘦了),王俊泽的理由是想要留着肚子多吃点菜,杭天的理由是最近杏仁过敏(这理由有点不走心但是没办法验证),洪廷的理由是——杏仁不利于备孕——在座的几位表示涨知识了。
贺忱回来也就立刻明白了,关于他说的代月有糖尿病这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个就当是伪证一样完全从记忆里拆除。于是在贺忱的凛冽目光中,代月镇定自若的吃完了三碗杏仁,贺忱知道他的饭量,怕再给人撑坏了,于是也是没有办法,剩下的连同自己那一碗,只得拜托了服务员打包带走。
三碗红豆粥,加上百个粽子。贺警官觉得,自己可能得换个大一点的冰箱。贺警官再看一到家就舒舒服服长在懒人沙发上的那位,修长的四肢舒展开来,像极了一只在通风口慵懒吹风的喵。
贺忱出了厨房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着问一下洪廷之前上水塘案子的事。他记得刚才在外套里,这两天一直跟代月在一起也没摸过手机。见茶几上有个黑色的,贺忱还以为自己的手机,顺手拿来——刚按下键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因为这手机没设密码。但是手机屏幕已经亮了,而且首先闯入眼的是——未接电话的通话记录。
贺忱皱着眉瞅着那上面的备注:“贺任务?”
代月意识到贺忱看到了什么,但是似乎认命了,也似乎不愿意从沙发上起来,就给了贺忱一个玩味的微笑。
贺忱见人一脸不想解释的表情,也没问什么,干脆借用电话拨给“贺任务”,餐桌椅上传来贺警官的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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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鹰潭大院。
“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答应呢!”庄严看着代月说,他对代月答应来上京的事情,十分的惊讶。
代月勉强笑了一下,问:“庄局,这次去,还有什么要指示的么?”
庄闫顿了顿,不答反问:“你跟着我,得有……十一年了吧?”
“算上在瑞士那两年,十三年了。”
“谈过恋爱么?”
代月微微低眉:“……以前谈过。”
庄闫再次意外的停了下,继而笑起来,少有的和煦:“刚好趁这个机会,做点别的事,除了工作以外的事!谈个恋爱吧,年轻人!去给自己找个女朋友!”
“记着这个任务!爱情会让你更爱这个世界!”庄严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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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将至,晚安。
(小相思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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