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那边处理完,杭天王俊泽来到集装箱前,和龚灿一起将应磊拷起押回车上。贺忱也是这时候留意到唐九春身上汗不断。
“怎么了?哪不舒服?”贺忱盯着唐九春汗涔涔的手问。
“嗨没事!”唐九春毫不在意的说,手往衣服上一擦:“刚才不是给那人擦擦么,在里面沾上的水!”
贺忱瞥了眼唐九春身上那手擦过的湿手印,不由的皱起眉。
“去郑观那边检查一下。”贺忱说,望向郑观那边。
就那一眼,却看到那边的代月刚好扭头望向他这边,俩人远远的望着彼此,几秒钟的注视,两人没有说话,彼此都有些意外。
贺忱有一种错觉,那个人关注这边很久了。
代月不易察觉的微笑了一下,继续回头和林让谈着什么,一旁洪廷安排好去岔口取货的事项,向代月那边走过去。
他旁边唐九春立马说:“我没事姐夫,不用……”
“那我叫你姐过来。”贺忱回头瞪他,又问:“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去!”唐九春心虚的说,“我去还不行么?!”
他们一起向郑观那边过去。
救护车前不远处,洪廷见贺忱过来,和林让交耳几句,迎面向贺忱走来。唐九春在贺忱的注视下走向郑观。
“俊俊他们把情况都和我说了。”洪廷在贺忱面前停下,皱眉望了眼那边押着人上车的王俊泽和杭天,莫名的叹了口气:“老潘回去申请,琴湾区绑架案和卢望两案合办。上面盯得紧,这案子老潘肯定抓,但咱也别这么乱来!”
“我知道。”贺忱说,看了眼林让,又问洪廷:“你那边怎么样?”
贺忱知道这两天洪廷还在忙上水塘那场车祸的案子。
“那车因为油不合格导致引擎损坏,油源查到了,上关那边的一个加油站。环球集团下面的一个小站点。”洪廷按了下眉骨:“我去那边调查过,当时加油站那工人新来的,之前在陆续的几个站点打工过,有环球集团下面的,也有别的小公司的;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几乎都是被开除了。”
“怎么了?”贺忱问,见洪廷脸色不对。
洪廷看着他,压着声音道:“人失踪了。”www.九九^九)xs(.co^m
贺忱疑问:“失踪?”
“对,失踪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洪廷长长的叹了口气:“据说不只警察在找他,加油站的管理员也在找人,还有保险公司的,甚至环球集团上面的人。说是近来一段时间,频繁收到投诉,顾客加油后车出事故的比较多。”
救护车旁,唐九春找了点酒精棉擦擦胳膊上的擦伤,上面大部分是应磊的血,对旁边的郑观说:“我姐夫让你看看,这胳膊有没有问题。”
郑观把手上的活交给医护人员,上前抬起唐九春的手。
唐九春不老实的不停翻着胳膊:“没事吧?完好无损,都是嫌犯的血!”
“你这样我没法看!”郑观瞪着他。
“郑医生!”那边医护人员着急的喊,裴晓闵的伤势不轻。
“马上来!”郑观应道,回手拿了些棉球碘酒干净的纱布塞给唐九春:“把血迹先自己处理下,我一会过来检查。”
唐九春看着手上的东西,刚还的笑脸阴了起来,见那边贺忱和洪廷正专心谈话,悄不作声的绕道另外一辆车旁,慢吞吞凭靠在车尾,一只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重重的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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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高索的人交过手么?”
一个声音传来,刚喘口气的唐九春抬头,看到代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啊?”唐九春撑着车帮站起来,按着胸前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一个湿手印:“怎么突然问这个?”
唐九春纳闷起来,法医都是事后到现场的,代月又不是警察,为什么会关注行动的事?
“我以前,跟着查过些柳州堂的案子。”代月解释说,看得出唐九春的怀疑。
唐九春说:“没交过手,怎么了?”
“高索那人很自负,以前是自立门户,后来才跟了柳州堂,你和他见面尽量拖延时间就行。贺队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代月说,敏锐的察觉到唐九春状态有点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
“……刚才撞车……”代月见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境况。
“没事!”
代月不再问,转身要走:“我去叫贺忱来。”
“我姐夫知道!找郑观检查过了!”唐九春立刻说,拦住人,扬扬手上的纱布碘酒:“腰闪到了!真没事,郑观都懒得理我,让我自己擦点!”
代月停下,回头看他,片刻犹豫后继续说:“如果高索怀疑你,你可以说自己以前来上京跑货的,是侯人帮出来的人。”
唐九春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线人,认识些侯人帮和高索的人。当时被高索的人抓住过,认定我是道上的,打算杀了。”代月轻描淡写。
唐九春瞠目:“那我要是承认了,不更会咔嚓了么?”
“不会的。要是当时肯定会,但现在不会。柳州堂在上京吃的亏够多了,这次主要的目的还是那批货,只要不被逼急了,不会多此一举在大庭广众下杀个道上的马仔。顶多想抓回去折磨或者……”代月顿了下说:“……总之,知道这件事的不多。高索只要不怀疑你是警察,就不会轻举妄动。”
“好的,我记住了。”唐九春打量着代月,再次加重疑心问:“你真是诚心来给老秦当助理的?”
代月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接着唐九春发自内心的问:“你是不是……道上的卧底?”
代月:“…………”
这时候前面车上的龚灿喊了声:“老贺祸水!快过来!老潘那边发高索人的资料来了!”
“来了!”贺忱那边大声答,和洪廷一起像唐九春后面那车过去,刚好路过他旁边。
“郑观说没事!”见贺忱到跟前,唐九春再次扬起手上的碘酒。
“等会擦点就行了!”说着和洪廷一起向龚灿那边过去。
后面来的贺忱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一直看向代月,代月同样注视着他。
贺忱看得出来,代月有话要说。
“所有的事情,我们回来说。”贺忱注视着那双眼睛,微微笑着说,已经路过代月。
可是不知怎么的,尽管代月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意思,贺忱总觉得那双眼睛还在看着自己,他向前两步又忽然折回来走向代月,代月微微一惊。
贺忱的手突然伸过来,想要摸一下代月的脸,但最后还是轻轻的拍了拍代月的脖颈和肩膀之间。
“明晚你做饭吧。”贺忱轻声说,有点难为情的笑了笑,像是在商量下班了谁做饭的问题。
没等代月回答,贺忱的手离开了,再次转身跟上洪廷他们。
贺忱不知道,他的身后,代月一直目送自己上了车。那目光,阴郁又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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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一点四十,凯瑟琳广场。
正是广场热闹的时候,人流涌动。百货大楼后的指挥车里,潘永森一直紧绷着,韩光再次确认几位的通讯。
“货已就位。通讯正常。”
广陵区的仓库里,谈叙耳机里确认,一边谨慎的观察周围的情况。交货的任务是代月和潘永森商定安排谈叙去的。同时洪廷负责在那边布防。
指挥车后座的角落里,代月耳机里听着,没有说话。
韩光确认下一个点位:“2点,听到请回答。”
“2点就位。通讯正常。”
三楼小火山店门口,穿着小火山服务员制服的王俊泽和柳双依次答道,俩人正在向来往的客人发放小火山的优惠宣传单。
“欢迎品尝!”王俊泽将一个宣传单递上去,送上微笑服务。
身穿自己正常衣服的唐九春接过宣传单,和王俊泽交换了个眼神,拿着宣传单到靠围栏边的四人座做下,扫了眼宣传单上诱人的汉堡炸鸡图片,手稍微遮挡耳机,飞快的扫过三楼。
“3点就位。通讯正常。”唐九春视线跟着来到7楼的位置,贺忱正在七楼的儿童区,听到通话后看向唐九春这边。
唐九春托着下巴望了贺忱几秒,幽幽补了句:“PS:姐夫,你是不是又恋爱了?”
“…………??!!”
众人一惊,下意识的都瞥了眼贺忱的点位。指挥车里的韩光有点噤若寒蝉,他分明看到潘永森阴着的脸,又拉下来几个度。
吃了贺忱和唐新叶二十年的持续性狗粮,还有唐连、秦沧他们三十多年的重量级狗粮,唐九春对恋爱的嗅觉已经出神入化,全上京的警犬都望尘莫及。结合最近贺忱的表现,以及自己凭借三十多年练就出来的识别狗粮经验,这个问题是他唐九春完完全全有理有据推断的结果!
“……额……那个,4点位……”韩光哆哆嗦嗦的声音打断这可怕的沉默,继续说:“听到请回答!”
“4点就位,通讯正常!”广场上杭天的声音传来,清了清嗓子道:“PS:老大,春哥问你是不是又恋爱了?”
再次听到的时候,蓝牙耳机的几个人都似乎安静的等着下一个说话的人。
“5点就位,通讯正常!”一楼大堂的观众座椅上,龚灿的声音很快传来,他在观察车站活动周围的人空档,下意识的瞥了眼7楼的位置,饶有兴致道:“PS:老贺,九春问你是不是又恋爱了?”
就在这时,百货大楼后的指挥车里,代月瞥了窗外一眼,有个模糊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里。
代月回忆了一下之前讨论方案时,这百货大楼的环境。他记得那个方向有个侧门,过去就是一楼的大堂。
“6点就位,通讯正常!”7楼的贺忱警惕所有来往的人。
代月在此时摘下蓝牙耳机,在所有人都等着贺忱最后确认通讯时,开门下了车。
贺忱知道代月在指挥车里,更知道这耳机的通话会被多少人听到,他嘴角微扬,心中一片澄澈,说:“PS:是。”
那是他的答案。
耳机后的几位无一不惊,但是很快的,又无一不真诚的笑起来,带着些好奇。唯有指挥车里的潘永森,俩眼瞪出光来,咬牙叹气,在心里骂了千八百遍后,继续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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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五十五,三楼首次出现一个目标人物。
那人身穿青蓝色西装,波点领带,宽大的墨镜遮住双眼,手上提着一个普通的帆布包。他在扶梯到三楼时不停摆头观察周围的情况。
“注意,三楼目标人物出现。”王俊泽和柳双使了个眼色,俩人稍微向唐九春的方向靠近,发传单到顾客的桌子上。
“您可以看一下我们新推出的套餐!”柳双一边招呼一边观察来的那个人,“不是高索,是高健。”
高健,高索的堂弟。早在高索还没在上京自立门户前,就跟着高索。如今高索下面的打手都是高健管。他们在昨晚潘永森送来的资料里看到过这个人。
高健很快定位到对接的人,在唐九春对面那个只有一个看报客人的背后坐下。手上的提包放在脚边,摘下眼镜。
此时一楼传来车展活动主持人高昂的声音:“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本次车站活动在5分钟后开始!本次活动大奖不断,最高可获得5万元新车认购券,只要你今天下单,优惠立刻到手!!”
高健瞥了眼一楼大堂,转头观察唐九春:“这么重要的生意,安排一个生人来?”
“这么重要的生意,我们老板说可是高索要亲自来!”唐九春背靠在座椅上,不退反进,远远打量高健:“这么不上道,得加钱!”
此时,广场外杭天锁定一个长发干瘪的中年人,他顺着人流跟着那人进百货大楼。
“1点位,4号目标人物出现,尚炳。”杭天跟着人进一楼大堂。
尚炳,高索手下的交易员,偶尔一些被抓的马仔都是他出面解决处理,传言也是很多生意资金流向管控者。
在进门前尚炳突然警觉的回头,带着整齐花白胡须的脸上微动,杭天立刻转了方向朝大堂车站的围观群众过去:“恭队,他去你那边了。”
“亲爱的顾客朋友们,大家准备好了么?!还有三分钟,三分钟!”大堂舞台上,粉色西装的主持人再次大声鼓动,话筒里的声音在八楼之间回荡。
“货那边怎么样?”7楼的贺忱此刻乘坐联通5楼的扶梯下来,远远的瞥了眼三楼的位置,但是没有停留,继续环视四周的情况。
于此同时,广陵区仓库内,与应磊租借的车辆同型号同车牌的货车停在空旷的场地上。四周鸦雀无声。
“暂时没有发现异常。”耳机传来洪廷的声音,但是很快又传来紧急的声音:“等等……有三辆车进来……”
两辆车停在仓库外,其中带头的一辆进了仓库场地内,在货车外几十米的位置停下。车上下来两个人。
两个人应该是马仔,过来试探,洪廷指挥其他人断绝外面拿两辆车的后路,伺机围捕:“注意,拿货的人来了。”
前面光头的马仔看起来是个打手,绕道车后背箱,后面跟着的瘦子在货车门前停下。光头先打开的后备箱,掏出一个小刀验货后,探身对车前的瘦子喊了声:“没问题。”
那瘦子听到后,拉住门把手打开车门,就在此时,车内的谈叙趁机猛力一踹,“哐当”一声车门重重的撞在瘦子的脑袋上,瘦子眼球一顿,就像被抽了魂一样晕倒在地。
车后光头听到动静立马掏出枪来,高索下面小马仔带枪的不多,这光头显然有点地位。
车前谈叙将晕倒的瘦子拖到车头,屏息在车头静候。
光头举枪后背贴着车尾,飞速向车前送身试探,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那货车门半开着。光头先是打开手机,似乎是要联系外面的人,电话在连接的一瞬间,洪廷立刻启动附近早就装了信号屏蔽器,除了指定通讯,根本走不出这个仓库场地。
光头似乎低头检查了一下手机,这一分神的空档,谈叙双双撑过车头翻身而来,双腿当空一扫,在光头抬眼间枪已落地。
光头一瞬间的惊慌,却立马嗅到危险,握着刀的拳头直冲上前,谈叙脚刚落地,双手没去接那拳头,反而就地附身单脚一个回勾拉开车门,另一只脚传过车门下直击光头膝盖。
“哐当!”
光头的刀和拳头击碎车窗的玻璃,哗啦啦落了一地,而膝盖一阵剧痛,上身微矮。光头反应迅速,另一只拳头紧跟送上,谈叙双手飞驰而来趁机将光头双手交叉所在车门上。
刹那间,谈叙眼角一撇,本要给那光头要害一踢,却转而改踹向车门,那光头顷刻间被车门撞击压在车座上。
光头痛苦的叫了一声,不容谈叙反应,只见眼前的车身上火花四溅,刚才他合光头所在的位置,连发的两个弹坑。
那光头也听到动静,抽身爬向车内掩护,谈叙飞速低身向货车另一旁移动。
“砰砰!”
紧跟着两颗子弹在谈叙身边炸开,他在绕过车头时欲将车头被装晕的瘦子拖走,他明确的感觉到,那枪子根本不在乎击中的是谁。
可谈叙的手刚抓住那瘦子的胳膊,一颗目标明确的子弹簌地一声擦过他的手背,在瘦子脖颈里炸开,鲜血飞溅间,紧咬着一声枪响,车内胖子已经倒在血泊里。
谈叙分明感到背后一阵呼啸,他脖颈飞撤,那子弹贴着他骸骨的边线擦过,灼热的子弹擦过皮肤,谈叙后退几步飞速一个摆头,双眼凛冽的回视几发子弹来的方向。
那狙击意外的停住了。
“有个狙击手,在12点位的地方。”谈叙对耳机说,“这边两个接货的人死了。”
仓库外洪廷立刻下令:“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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