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垂…垂枝樱被烧起来了!”
“庭樱大人被人烧了——”
“天哪,那是神主大人的——”
“神主大人——”
虽然话是这样喊着,但人们都在往外跑,生怕那个诛灭妖邪的火烧到他们身上。
而爱世早在听见垂枝樱被人放火烧了起来的时候就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与人流相反的方向愤力跑去。
对她来说,垂枝樱被烧,就无异于月郎的灵魂也要被烧掉了
她已经抛弃月郎一次又一次了,于是这一次她不顾椿绚的愤怒,徒手救下了这株巨大垂枝樱仅剩的一段枝条。
神椿树的花瓣只会诛杀妖邪,却不会伤害人类甚至能够给予庇佑,所以碰上爱世的熊熊烈焰只会通通都化作椿花瓣飘散开来。
可是,垂枝樱的主干已烧焦,救下来的一小枝条也奄奄一息。
爱世将这截枝条紧紧护在怀中,面带乞求对椿绚说:“椿绚大人,月郎在里面,还请看在他已经没有威胁的份上放过他吧。”
可在椿绚眼中,爱世已经是被这株妖樱迷惑了的人,于是毫不退让地严厉说道:“这株樱花树是受人血肉供奉的妖物,我绝对不会让它侥幸被带到普通人群之中。”
“我不想伤到你,请你把它丢到地上!”椿绚指尖中已经夹上全新的红烈的椿花瓣了。
而爱世却像被蛊惑的教众般疯魔地尖叫喊道:“不要!我不许你动它!”
于是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爱世拿准椿绚不会真的攻击她转身就往刚刚的方向跑去。
第189章 真宙·夜雨浸染之椿11
◎都曾说她和湖香夫人非常相似,都是如水般柔丽的女子,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椿绚最终拗不过爱世, 但又无法真的攻击她或把她扔到这种诡异的地方,于是只能暂时带着大家先撤离,想之后再看怎么解决她死抱在怀里的那段妖树枝。
目前的爱世就像脑子不清醒的任性大小姐, 又仗着前来救助她的大家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她,于是毫不在乎自己这般的固执行为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是不少人心里的想法, 因此对爱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爱世自己也知道,所以当她自己一时不管不顾把这段樱树枝保下来后,后续该怎么做她也不知道。
垂枝樱虽然妖异魅惑, 但也款款温柔,所以爱世会觉得月郎也许真的就栖息在里面, 因为月郎本就是这样的存在,对她也是如此。
可是,他虽然从没有在她面前吞食过人,但她一直都从别的小侍女那边听到过这株樱树很可怕是会吃人的言说,而她也不会一昧觉得这是骗她的假话。
万一, 真的将他带到了人群生活密集的地方,他会不会去伤害别的人类,尤其在他受了如此重伤也许需要吞食什么来修补的情况下。
在路途中, 爱世就已经开始迷茫了, 所以总是抱着樱枝低着头独自一人走到一边, 休息的时候也是一人坐到一边……
这期间彰子是有想过来和她在一起的,但是不仅爱世像被刺激的猫一样不许她靠近她,其中一个过来救助她的女孩也劝她尽量不要脱离他们的视线, 他们现在对那个东西依然非常忌惮, 也许它暂时不会攻击它正依存着的爱世,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没有反击之力的普通人。
而对彰子来说,她在难过中无法理解,爱世其实也知道她怀中的那个枝条是妖异吧,所以担心会误伤她,那她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它?她就不怕会伤到她自己吗?
还有爱世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了,比如她和这里的妖异之主认识的程度比她想象得要深,她还认识这里的湖香夫人,她被这里的一些老人认可,但转身就与她分开不知所踪,等她再次能够见到她的时候,庭院里的那棵巨大的垂枝樱据说就交由她来照顾了。
而她什么都不能探知到,并且因为宅邸潜在的危险太多,她几乎哪里都不能去,生活上对她是极尽优待的,但也相当于囚禁住了她,所以她无能为力之余又希望能够逃离这里。
所幸,说是前来陪伴她的湖香夫人是愿意帮助她和爱世的,那天她带来的一个侍女是来自外界神社的人,拥有不俗的退魔能力,说是专门前来救助她和爱世的,而湖香夫人也恳请她务必将她和爱世顺利安全地带出去。
她很高兴,她想着爱世和她的心情是一样的,一定也非常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所以她也努力找机会去告诉她一起做好准备。
可是,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彰子真的无法理解,而爱世也依然不会什么都告诉她。
对她,爱世总是离得非常遥远的,遥远得即便她就在她眼前,也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纱帘。
不论是这里的异界之主,还是看顾着她的小侍女们,都曾说她和湖香夫人非常相似,都是如水般柔丽的女子,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一开始她也这么觉得的,因为都是性格较为内收的女孩子,所以对于像爱世这样的女孩子会非常羡慕和向往。
但是在混乱中看着原本温柔的湖香夫人竟强硬地拉拽着爱世,而爱世无法反抗而委屈地哭泣跟着走的模样,还有后面爱世哭着要湖香和她一起走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她,忽然觉得爱世变得不再遥远了,可这并不是对她。
在那个瞬间,她就知道,她和湖香夫人是一点都不像的。
同样是性格内敛,湖香夫人是坚强冷静的,而她却总是怯弱又随波逐流。
同样是柔丽如水,爱世是跟在湖香夫人身后,而她则是瑟缩爱世的身后。
从小的时候,她们之间就是如此,所以在那些玩伴们喜爱着她而不喜欢爱世的时候,她却是左右为难,一方面怕爱世误会她记恨她,另一方面又怕说错了什么会得罪那些为她说话的人。
她想不到很好的办法而随波逐流,等回过神来,她就已经彻底融入玩伴的群体之中了,就像作出了选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所以她对爱世很愧疚,而她对爱世的愧疚,会导致爱世的更加愤怒,进而导致玩伴们对爱世的更加不喜。
结果就是她们彻底对立。
从来就没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什么都做不到。
……
在爱世和彰子都陷入各自的思绪中时,那已经趁乱逃走的夜雾真宙又一次来袭。
说是来袭,可这位夜雾家主却形容狼狈,身上始终被灼烧着血流不止,于是他厉声问椿绚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而椿绚在看到他的情况后便了然于心,态度清冷地对峙回道:“神树之花会净化一切邪祟,直到将秽恶燃烧殆尽。”
此时的真宙就如同穷途末路的恶狼,情急之下他劫持了离他最近且慌乱的彰子,威逼椿绚妥协解除掉他身上的什么神花。
彰子被他这恐怖狰狞的样子吓坏了,然后眼里控制不住地就氤氲出泪光,她……她又一次给别人添麻烦了……
而真宙唯独不想吓到她,但他现在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真的就伤害到彰子的。
然而,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的是,被真宙挟持住的彰子竟然在气氛紧张对峙的时候,紧闭着眼用力往真宙怀中拍了一叠原本给她用来保护自己的红椿花瓣……
这些花瓣,在触碰到真宙的瞬间就点燃起火,将他焚烧在烈焰之中。
原来在彰子的眼中,他从来都是可恶可怖的妖邪。
难道他不是么?
因神椿花霸道的净魔之力,导致真宙无法化为完整的白骨进行防御喘息,又因为无尽烈火的灼烧导致血肉模糊堪堪挂在骨架上,这可不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人类么。
谁会说这是普通的人类?这是凶恶的,污秽的,亟待被彻底净化的邪祟。
痛苦和愤怒并重的真宙在熊熊烈焰中发誓一定要报复他们,让这些人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去吧。
于是他转换此处现世与异界的界限,并召唤那些本供他驱使的真正大型凶恶的妖魔妖兽前来。
但椿绚是受神眷顾的神语者,是一方神明的使者。
他牵领着众人迅速撤离,一番艰难的与妖物的追逐拉锯后,最终及时脱离了异界的侵蚀。
只有爱世因为无法放下手中的樱花枝,而留在了异界。
更准确地说,是早在椿绚发出快跑的信号时,她就没能及时跟上他们,而他们众人在情急之下也没有发现一直远离人群的她。
即便是怨恨非常而挂不住自己血肉的真宙,在众人离去之后支撑不住终于跪倒在地上,而他身上的椿花之焰却任然没有放过他。
当他反应过来身边不远处还有个人,吃力抬头看去,就看到爱世紧握着怀中的樱花枝条,惊恐地看着他步步后退。
也许是现下处于异界的时空中,对于真宙来说是有利的,爱世手里原本奄奄一息的樱花却在此时骤然开放。
然后一阵不知从何处而起的风将爱世手中的樱花纷纷吹落,随即吹向了真宙所在的方向。
轻柔的樱花瓣努力地将由椿花瓣化作的烈焰扑熄,吹落进真宙的伤口里则愈合滋生着他的血肉,显然对真宙有着安抚和治疗的作用。
但由于枝条也太弱,这样蕴养疗愈的方式只持续了没多久便随着樱花的凋零而消失了。
后来夜雾一族的人受到家主的召唤前来,见到家主大人受到重伤仅堪堪维持住了人形而大惊失色。
对于刚刚发生的情况,真宙自己有所感知,大概是被他封进垂枝樱里的月郎起了作用——月郎是他的心魔,心魔是自他心中诞生的异端,但同时也是属于他灵魂的一部分。
这倒是误打误撞地让他捡回一条命。
真宙摇晃地勉强站起,然后一步一步来到爱世身前,而爱世退无可退,因为她身后尽是夜雾一族带来的供他们驱使的凶兽妖怪。
她只能抱紧怀里的樱枝对真宙低喝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怀中的樱枝气息比刚刚还要弱了。
“应该是庭樱大人将月郎的灵魂拿来修补我了。”真宙在爱世面前站定后开口道。
“什么?!”
爱世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真宙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男人身上人不人鬼不鬼的伤,是用月郎的灵魂去修补的,那月郎……
爱世大惊失色,而真宙就在这时夺过了爱世怀中的樱枝。
“还给我,把他还给我!”反应过来的爱世愤怒地朝真宙扑来,叫喊着要把樱枝夺回来,但却被身后的两个侍从控制住了。
而真宙注视着眼前狼狈挣扎着的爱世,他本想让爱世干脆在这个异界自生自灭,反正夜雾一族如今因为外敌来袭溃散不堪,那些长老们都顾着保命哪里还想得到什么要看紧巫女继承人来保住往后的富贵呢。
但是他想到了刚刚那努力要护住他命脉的微弱气息,很难说不是月郎想在这异界保护住这个女人而做出的最后努力。
所以他还是让人将爱世护送到一岩神社那里去,巫女的后人历来应该都在那里生活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0章 真宙·夜雨浸染之椿12
◎就像春日午后的幻梦一场。◎
与人间现世相对, 妖异魍魉所大量栖息着的时空,被统称为异界。
异界没有人间现世规范的秩序,只以强者为尊, 基本上都是一方强者辖管一区,夜雾一族通过一代又一代供奉曾经的大妖怪月遮而在异界也拥有了一方话语权。
而一岩神社就在夜雾一族的势力范围内, 并由一道球形的结界自天上到地下包围住了一岩神社, 使其在异界不受各方妖邪的侵扰。
爱世的意识逐渐恢复,但在这之前,她梦到了月郎。
月郎站在一株巨大款摆的垂枝樱下, 对她无言地微笑着,眉目间尽是独属于她的温柔。
他好像开口了, 在对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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