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哥······”
尤大听出了苗头,狂喜之下,脱口而出,随即又甩了自己一个清脆的嘴巴子,“仙师······”
刘小余见不少落选的少年人看向这里,想起昨日那一番喊打喊杀的情景,他本也不是心胸豁达之人,阴恻恻一笑,故意摇头晃脑,朗声道:
“离开此间,你二人速速赶去西流国,找到龙蛇山,那里有一个龙蛇宗,虽是末流宗门,却也有些强身健体的法门,你们走到山顶断崖处,高声呼喝,就说是我刘小余的朋友,他们必然会看在我的情面上,收容你二人。”
周围不少人闻听此言,精神一振,匆匆离去。
老尤家哥俩,一般的实心人,一边听,一边点头,痛哭流涕,挣命非要磕头道谢。
刘小余双臂一晃,千斤之力,哪容哥俩放肆,搂着二人,凑近耳边,又重新低声叮嘱起来,
“别着急,说完正事儿再哭,刚才是开个玩笑,你们在乾州只管好吃好住,晚几天再启程,省得路途上与这些投机之人遇见,另外,到了龙蛇山断崖处,你们叫我的名字倒是无妨,就怕人家不爱搭理,只说是‘北辰宗施衍’叫你们前去,再将此物奉上,学成之后,在山中逍遥一世也可,重归凡俗,建立功业也罢,由得你们。”
说话之际,他不着痕迹将那方美玉塞进尤大口袋里,又特意用手轻轻拍了拍,“精细些,丢了可没处去补!”
二人听在耳中,只觉胸膛里一股暖流反复激荡,涌到鼻子里,热烘烘,酸溜溜,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刘小余又想到,自己即将踏入宗门,黄白之物与粪土无异,不如好人做到底,“你们还有银子么?”
尤二刚开始摇头,被尤大抽了一巴掌,“小余哥,我们亏欠你的太多······”
“既然欠了这么多,那就索性再多欠些吧,日后有机会,你们一并还我!”
刘小余怕这哥俩矫情,把钱袋塞进尤大怀里之后,一人一脚,踹出了院子。
守门道人不知内情,只见二人是被那位“贵人”踢出,自也不会放进,任凭哥俩打滚嚎啕。
所谓“报答”,不过是刘小余随口一句,并未放在心上,殊不知,日后遭逢危难之时,正是多亏这哥俩,才能化险为夷,这是后话,咱们日后再说。
······
此次乾州参加仙苗选拔者共计两万三千七百二十六人,通过选拔者,算上刘小余,也仅有区区四人,可见修行一道,根骨资质的重要性。
王炘二人,将四人聚集,叮嘱起来,欲下山与家人作别者,速速离去,明日卯时在此地聚集,前往仙宗,过时不候。
······
几缕晓霞侵碧汉,一轮红日上扶桑。
庭院之中,王炘自百宝袋中取出一只白玉制成的小舟,巴掌大小,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这是一件飞行法器,名为“飞云舸”,由于北辰宗距离遥远,还要防范沿途可能遇到危险,故而一行人需搭乘此物。
昨晚把酒言欢之时,刘小余已然见识过,除却对即将开始的飞行暗自担忧外,倒也算是淡定,不像另外一男两女,呆呆傻傻,满目茫然,十分之没见识!
随着口中法诀念诵,王炘并指一点,小舟迎风而长,眨眼间,已是三丈长短,六尺多宽。
一行六人,登上飞舟,或站或坐,随着一阵轻颤,飞舟拔地而起,迎着冉冉上升的朝阳,疾驰而去。
穿云度雾,风驰电掣,一座座山峰、一片片湖泊在脚下闪过,三名少年人何曾见过如此壮丽景致,兴奋得好像三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哇!飞了飞了!”
“你看,你看,翠屏山只有我指甲大小了!”
“师兄,咱们这么飞,会不会撞上太阳啊?”
······
虽是第二次飞行,又比上次平稳许多,刘小余却仍是不免心惊肉跳,只好眼帘低垂,正襟危坐。
初始,他还能强自忍耐,可眼见三名少年人越发没有顾忌,竟而四处走动起来!谁敢说这宗门出品的飞舟就一定结实,万一船底踩坏了,岂不是要殃及小余?
可是,作为未来的修真巨擘,刘小余还不愿把恐高的弱点暴露出来,心念电转之间,有了对策,沉声道:“我等修行中人,需沉练心中一股静气,似尔等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两位师兄,你们说是也不是!”
王炘二人羞愧难当,先前只顾体会十年才有一次的优越感,哪像这位刘师弟,还未开始修行,便已有如此心性,无怪乎七位峰主争着抢着收其为徒,
“不错,师弟所言极是!”
“师弟心性之高,果非我二人可及,你们还不快坐下!”
三人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坐下,心里却记恨上了刘小余。
······
一连三日,到了第四日正午时分,一片无边汪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目光所及之处,时而海风呼啸,洪波涌雪,白浪滔天,时而又微风淡荡,水波不兴,这是一副波澜壮阔,直抵人心的动人画面!
刘小余的身心仿佛受到圣水洗涤一般,沉浸在这种难以名状的情怀之中。
不知过了许久,红日衔山,暮色四合,那名唤作姜晨的少女忽然对刘小余言道:“刘师兄,你看,木火之方竟有一座岛屿漂浮在天上!”
“木火之方?好个刁滑的丫头!多亏洒家满腹珠玑!”
刘小余觉得这丫头是存心叫他出丑,分毫不露声色,自然而然向东南看去,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果见一座好似海市蜃楼一般的空中岛屿,静静悬浮于云朵之中。
他一向对长度单位没有概念,故而无法估量出这座岛子有多大,唯一能说的,就是很大!很大!很大!
一座暐晔旖旎的光幕,好像一只无比巨大的碗,倒扣在岛屿上空,刘小余认为,这光幕应该就是守护岛屿的禁制,即护宗大阵!
光幕之中,天空蔚蓝,白云飘荡,八座大山拔地而起,延绵起伏;宗门弟子凭虚御风,穿梭其间;又有玄猿摘果,麋鹿衔花,青鹭盘旋,白鹤往还;气象之变幻,迥非凡人所能想象,纵有丹青妙笔,亦难描出!
不过,最令刘小余吃惊的,还要算那条,凭空出现,又好似玉龙一般,自云中穿出的瀑布,飞琼溅玉,宗内千派水流,皆是以此为源头。
在王炘二人的解说之下,他才明白,原来那竟是大海上无尽水汽蒸腾,以秘法凝聚,汇入光幕之中,形成瀑布!
刘小余由衷的赞叹,“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啊!”
由四名守护山门的弟子验明正身后,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北辰宗。
此时,夜色深沉,星星点点的亮光,自各处山峰亮起,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一行人来至一处所在,一座座单独的院落,足有数十间,有的窗口亮着灯光,映出模糊的人影,有的却是一片漆黑。
王炘二人依据某种刘小余还不知晓的门规,将四人分别安置下来。
小院门口,王炘和风细雨道:“刘师弟,今晚你便在此好生歇息,稍停会有人给你送来饭食,一应杂事你尽管安排他们去做,明早,或许卯时,至多不过辰时,便会有人带你去景辰殿,拜祖师。”
“是,一路上多谢师兄照拂,小余必有厚报。”
“客气,客气。”
······
刘小余在屋子、院子转了一圈,既整洁,又朴素,十分中意,美中不足的,就是此刻,他五脏庙内早已空空如也。
为了维持形象,这两天,他一顿饱饭也没吃过,十成的饭量,也就是使了个两三成,不过饶是如此,也惊得王炘二人目瞪口呆。
幸好,时间不大,一名身穿土黄色布衣的少年人,送来饭食。
饭食极为简单,六个馒头,一碗白粥,一碟咸菜,所谓“饿时吃糠甜如蜜”,刘小余双手运使如飞,恍如台风过境,须臾间点滴不剩,他抹了抹嘴,又摸了摸肚子,感觉充其量也就是打了个底,这一下反倒是把馋瘾勾了出来,还不如不吃!
等他再找那名送餐小哥,却发现先前只顾吃喝,不知何时,人家已离开了,他懊恼不迭,徒呼奈何,站在门口,将双手冲着夜空高高伸出,那皎洁的圆月,越看越象是大肉包子,薄皮大馅,十八个褶儿,一口咬下去,浓郁的肉质浸润着舌头,滑入食道······
他越想越饿,越饿就越想,嘴里蓄满了哈喇子!
这时,院门被敲响,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刘师兄,你睡了么?”
“没有,没有!”
刘小余正愁不知去哪里找食儿,好容易有人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将院门大开,向来人看去。
一眼,仅仅一眼,他便急急抬手,死死捂住嘴巴,但凡迟上分毫,他便要忍不住吐出来!
无他,唯丑耳!
来人的相貌已是丑绝人寰,丑得令人望尘莫及,纵马难追!
土黄布衣衫,身高不足一米三,不仅矮,还胖,从头到屁股好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般粗细,正应了那句话,“有缸粗,没缸高,除了脖子全是腰”!
再往脸上看,脑袋呈现完美的金字塔形状,招风耳,烂眼圈,黢黑黢黑的一张脸上,绽放着大小不一的白圈癣,从刘小余的这个角度看去,活脱就是一个发了霉的黑窝头成精!
至于年龄,刘小余觉得哪怕火眼金睛,从这张脸上,也看不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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