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暂且偏离微臣贱体。”

“却是为何？”

“微臣要伏地叩谢陛下隆恩。”韩鲜说，“陛下饶过中叔好，中叔衡和朱亮多半也能饶过微臣了

吧。”

“好了，叩谢我，感谢皇帝隆恩，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的。这里就你我而已，何苦脱裤子放屁。再

说鲜儿你这才好转了身体，我可舍不得你蹲下爬上，白白消耗去体力，加重病体。”

“谢陛下。”韩鲜揽着雌儿少帝，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

龙长彰忽然扭头笑道：“痒。”

“怪了，太子从前是不怎么怕痒的。”

龙长彰这下变得泪涟涟了，又不吭声了。

“太子难过，小人跟着难过，”韩鲜的嘴又凑着她的耳朵说，“是小人错了，错得离谱。”

“你铸下这般大错，我这边吧，怪了，忽然变得怕痒痒了。”

韩鲜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便沉默着看凤阁外坛场那边。

那头，那些执扇女又以舞蹈动作，将长柄扇扇着中叔好浇铸好的泥范。

“稀罕，鲜儿变得沉默寡言了。”

“微臣虽犯了大罪，好在天神怜悯微臣，冥冥中，特意用前皇后置换掉了中叔好，这才救了微臣

的贱命。”

“若这是真的，鲜儿多少碰到死女人。”雌儿少帝说，“若朕躬不幸因此而给熏染了死人的尸

气，我死了不打紧，打紧的是鲜儿以后没人保护了。”

“从过去到现在，若没有太子舍命保护小人，小人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韩鲜说，“因此，太

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小人当然一并死了，也好殉太子的葬。”

“鲜儿说的是啥，不妨再说一遍，”雌儿太子喃喃说，“挨着朕的耳膜说，听着定然更好听

吧。”

韩鲜便照着她说的，重新说了一遍。

“又痒了……”

“真的？”韩鲜问。

雌儿少帝反问道：“真的啥？”

“微臣昧死戏弄过陛下的候选皇后，果真成功刺激陛下长身体了？”

“要不，趁此机会，鲜儿把朕当成正常女子，做点啥，也好将你自己变成实际上的大龙国皇帝，

又把我这个不配做皇帝的女人转成你暗地里的皇后？”

这话给刚打开门进来的索操听见了，当下便愣住了。

“公公来的不是时候，”雌儿少帝说，“不是一直在给中叔好端着坩埚么？”

“铜汁儿已从坩埚灌入泥范0了，正在等待冷却。故此，左娘娘那边没老奴的事儿了，而这里，

陛下和蹬道君总牵着老奴的心，不得不赶紧回来。”

“你出去，朕有好事要做，鲜儿也忍不住了。”

索操却不动声色，关上门，将后背靠在门上头。

“鲜儿，你叫公公出去，说你忍不住了。”

“公公，出去吧。”

“老奴不男不女，对男的不妨碍，对女的也不妨碍，男女做事儿无须想到我在这里面。”

“好吧好吧。随你！”龙长彰不耐烦说，“鲜儿，来吧。”

“好虽好，可若陛下的龙体不慎怀了圣胎，”韩鲜说，“给天下臣民发现其实是女子之之身，可

如何是好？”

“照我现在这样子，尚不至于孕育孩子吧。”

“如此，微臣却不能。”

“为何不能？”

“陛下还是孩子。”

门那头，索操道：“蹬道君这话说对了，不枉陛下疼你一场。”

“索公公，你住嘴！”雌儿少帝怒斥过索操，又对韩鲜道：“蹬道君，你推三阻四，说来说去，

还不是嫌朕看着不像女子，没兴趣！”

“不是这个缘故……”

“不是这个，究竟是哪个？”

“好吧。”韩鲜勉强说，“微臣尊旨。”

“好，来吧。”雌儿少帝躺在椅子上，“早该了如此了。”

“最后，微臣有话要说：毕竟，微臣无形中沾染过先帝皇后赵娘娘了，身体又臭过烂过，这才给

一一国师初步看治好。陛下不憎恶，我都嫌弃我自己……”

“别说了，朕不计代价也要做成此事。”

韩鲜叹息过后，忽然下沉自己的身体……

这当儿，索操忽然打开门，对外头道：

“霍公公，你赶紧进来添水加果。陛下口渴了，蹬道君又刚苏醒过来，更为口干舌燥。”

雌儿少帝大为惊恐，赶紧起身，而韩鲜翻转身体，斜靠着皇帝陛下。

只听得脚步声响起：“来了来了，小奴来了!”

一转眼，霍成进入来，一并走向皇帝和她的男宠，一手端水，一手端果，一转眼绕过屏风。

一直以来，但凡有索操伺候龙长彰的场合，霍成往往给索操禁绝挨近皇帝，不怪他心里脑中早已

积累了一大串问题，其中有好几次真还涉及到：

“这个可怜的陛下莫非有问题？比方说，其实是个女子？”

因为接下来的直接观察和间接传闻无一不指向自己的疑问是不着边际的，霍成从此不再重新涉及

这个疑问，而仍持大龙朝大多数人的观点：可怜的皇帝，只是个□□不举，对女子也不感兴趣的

假男子假女儿罢了；一句话，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雌儿少帝和蹬道君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为了干扰自己的好事，向来忠心耿耿，又严防死守皇帝

是女子秘密的内官总领索操情急之下，竟然招来霍成添水加果。

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韩鲜重新躺下，而雌儿少帝也立刻予以配合，将脑袋移向他的胸口。

这个姿势霍成看见了，无疑，断定韩鲜好转了。

“感谢天神啊，蹬道君好转了，复原了！”

韩鲜没有转头看霍成，只是在霍成放下水与果，身体挪过来之际，对他笑了笑。

霍成没有滞留不走的理由，虽说索操并没有用手势言语驱赶他出去，相反，独自守在大门边，闭

目养神。但他不能不挨着不走，尽量多待一会儿。

“索公公可以走了。”

“走前，小奴可不可以说上一句冒昧的话儿？”

“但说不妨。”

“恭喜蹬道君好转了，此乃陛下洪福所致！”

“还有呢？”

“蹬道君既好转了，则中叔左娘娘……”

“胡闹，此女只是候选左娘娘而已。”

“小奴斗胆断言中叔娘娘必定成功浇铸佛像，”说之际，霍成看着正在躬身等待泥范冷却的中叔

好，她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给舞扇女的扇子盖住了，“一举成为我大龙国的正

宫左娘娘。”

“你是说……”

“蹬道君好了，这太好了。”霍成脸上喜气洋洋的，“一会儿，中叔左娘娘浇铸成功了，则好上

加好了。”

说罢，躬身后退，消失不见了。

但大门那边的光线表明，为了防止皇帝和男宠苟合，索操一反常态，开着门，并说：

“索公公一会儿还得进来，蹬道君好了，总口渴得厉害。”

“这等小事自然交给小奴了，干爹看着太过疲累了，好好歇着。”

待到霍成用脚步声说明他出去了，雌儿少帝喃喃说：

“这个霍成真不简单，竟然看出鲜儿醒来了好转了，是与中叔好的清白密切相关的，是因果关

系。”

“这孩子小奸巨滑，拣好听的说罢了。”

“至少他方才在这里说对我和你说了，外边也会忍不住重新说一说的吧。说得众人皆知就好了：

鲜儿没有玷辱中叔好，要不然鲜儿烂了臭了，中叔好也该如此。”

韩鲜动过脑子，说：“可以将这个传言出去：为了阻止蹬道君韩鲜胡作非为，大龙国人人信奉的

天神那天出现在勘验屋，灵机一动，用死去多年的先皇后赵献容的幻影，将韩鲜从小姑娘身边移

开；韩鲜自以为得手，其实，却在意念里与先皇后赵娘娘缱绻了一番，结果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

价，打那以来，臭了烂了。”

“何苦，”雌儿少帝说，“鲜儿将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散发出去，从而糟践坏了自己！”

“这是为了陛下好，也为了中叔娘娘好。”

“好不了，对我和中叔好，都好不了。”雌儿少帝叹息说，“毕竟，我是女人，而今被迫大婚娶

妻，自然害中叔好和朱鹮她们不轻，而鲜儿你，到那时不可能对中叔好们无动于衷。她们呢，一

个个既鲜亮又年轻，不可能始终不要男子挨身。那个唯一能挨近她们的男子只能是你，鲜儿。”

“韩鲜再也不敢了！”韩鲜后怕道。

“不敢也得敢。”雌儿少帝说，“爱卿，到那时，你只能给朕生下继承皇位的子嗣，如何？”

“这个太难了，也太不好了。”

“鲜儿若拒绝代劳，朱亮他们就要废黜甚至杀死我了：一个不能为自己的皇朝贡献继任皇帝的天

子，更是不能保障大臣们及其家族长久昌盛的。”

“那好，我听陛下的。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能挨多久挨多久。”雌儿少帝依偎韩鲜说，“就算死，你我死一块儿，可不好么？”

韩鲜点点头，看着下头不远处太常寺属员开始敲击泥范，说：“就块见天日了，中叔娘娘浇铸的

东西。”

看见矗立在木头身体上的佛像，大臣小吏心里脸上又很有些恐惧了，尽管论程度，要稍小于先前

看见朱鹮所浇铸的那一尊。

这个佛陀同样是暴君先帝的形象，同样分成上下两部分。只是与朱鹮浇铸的那尊刚好相反：上半

部分颜色稍浅，是骨质部分，而下面由于是青铜质地，看着非常坚固，绝对不必担心随时会倾倒下来。

太常寺丞喊着倒计时的数字，在最后的数字报答之后，宣布中叔好大难不死，从刚才的死囚犯变

成如今的左皇后了，从今天起即将正式母仪大龙朝的天下了。

接着，他又宣布朱鹮成为右皇后，同样母仪天下。

朱鹮哭了，喃喃说着什么。

只有朱亮和朱延寿从她的口型判断得出，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孙又在怒骂皇帝不举的□□了，她这

么娇滴滴的身子要给韩鲜糟蹋了，太不划算了。

而中叔衡和中叔洪父子情不自禁相拥在一起，庆贺自家出了个左皇后。

终于等到皇帝陛下发话了，在后头的凤阁里，特许恩准放左右皇后回母家，然后由皇帝陛下本人

亲自上门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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