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十层圆满之境,陈铮本来还很高兴,可从宗人府出来后,如被浇了一头凉水,瞬间清醒无比。
神都高手如云,先天不如狗,后天满地走,以他半步先天,十层圆满的修为,可谓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些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一股时不我待的急迫感油然而生,绞尽脑汁想着要在最短时间把修为提升上来。
后天十层突破十一层,又是一个不能着急的过程,就算有着绝世灵药,能让人一步登天,对陈铮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筑道基,不假于外而求注于内。
这一步修行,只能靠自己。
依秦珂琴的资质与资源,依然受困于后天十层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突破。
白世镜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领悟天人合一,晋升后天十层后,与陈铮相识,直到得了嵩阳真人的传承,转修鹤啸九天神功,才一举突破十一层,困于十层之境也有两三年之久。
陈铮功法不缺,白阴阴风诀是天下绝顶功法,直接天人境。覆灭了田氏后,又得了海量的天晶,资源也不缺。
身边的卓未央,赵括苍都是一等一的人杰,凭一己之力晋升先天,也为陈铮的修行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有如此多的便利条件,陈铮都不能确定,自己何时才能突破后天十一层。
他本是把希望放在了莫延昭开辟洞天时,借机突破,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实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后天十层的修为,放在神都,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就会被扑灭。
薛吒楠怎么样,半步先天修为,青云宗的嫡传弟子,精修三功五诀之一,结果被是客死神都。
就连顾轻舟这位玄天剑派的首席弟子,后天十一层的修为,都差一点翻船。
没有得到名额前,陈铮还有腾挪的余地,因为没有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但得到名额后,就算他想息事宁人,关起门来不理外事,也不可能。
莫氏已知他得了名额,若说不在暗地里使弄手段,陈铮绝不相信。
可提升修为,谈何容易。
由后天十层突破十一层若是容易,秦珂琴与白世镜也不用蹉跎好几年了。
“想要在三月初三前突破后天十一层,甚至更上境界,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白玉门穿梭到其他世界,借助两个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来进行突破。”
此念一起,陈铮的眉头皱了起来。
话说,他到现在都不能主动催动白玉门,每一次的穿梭都是被动。
“或许,这次可以一试!”
白玉门在蛮荒世界吸收了白骨神君的残存精气,进一步凝炼,已经与陈铮的心灵之光融合为一。
还有一点不同以往,就是陈铮已经十层圆满,真气逆反先天,全都转化成先天真气。
“如何催动白玉门的穿梭世界之能呢?”
陈铮揉着眉头,有些头痛的想着。
酀州会馆,陈铮刚跨进独居的小院,神色一怔。
迎面冲来一人,躬身行礼道:“莫离参见候爷!”
“免礼吧!”
陈铮挥手一道劲力把他托起,脸色阴沉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无事不得随意现身吗?”
“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此次随他一同前来神都的血衣卫,以莫离为首。神都风云变幻,鱼龙混杂,陈铮也是看中了莫离做事严谨。若非紧要之事,他是不会冒冒然的现身的。
“张博萬到达神都了!”
莫离话未落地,陈铮双眼暴出团一血色,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进的城,随行者都有什么人,在哪里落脚?”
“今早!”
“属下得到汇报,张博萬在贵人坊出没,普在一处宅中进出。属下派人打听过,那处宅子是一位药堂掌柜的居所,名叫胡金安。贵人坊中很有名的大夫,二十年前落脚神都。”
陈铮眼神闪烁,惊讶说道:“以大夫的身份出没于高官显贵之所,没有人会怀疑此人的身份。没想到张氏在二十年前就在神都安插了眼线,果然是深谋远虑。
区区张氏,还不入二流世家豪族之列,就有如此谋略。二流以及一流世家豪族的谋略又就可想而知了。”
陈铮越发觉得,在三月初三之前,自己绝对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借助白玉门穿梭到其他世界,是最好的躲避方式,还可乘机提升修为,一举两得。
“张博萬既然到了神都,恐怕不久就会与我相见。吩咐血衣卫,盯紧张氏的一举一动,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宗派的落脚点。”
“喏!”
陈铮忽然想到霍正襄,此人与东林书院的关系非浅,恐怕对他会不依不饶,难免会使些小手段。
“想办法混入霍正襄的府衹,其也方法也可以,在霍正襄府中按一颗钉子。”
“属下明白,候爷还有其也要吩咐的吗?”
莫离记下后,开口问道。
“试试能否渗入宗人府,量力而行!”
“明白!”
莫离眼中露出一丝异光,宗人府高深莫测,不异于龙潭龙穴,想要渗入进去,比登天还难,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但越是坚难,莫离就越兴奋,不若如此,怎么能显出他的才能。
“属下告退!”
“神都高手如云,不要随意招惹事非。”
莫离离开不久,会馆的小厮送来一张拜贴。陈铮打开一看,落款竟是张博萬,邀请他前往仙人渡游玩。
“真是不经念叨,才刚提到就有拜贴投来。”
拜贴上约定的日期是明天巳时,陈铮收好贴子,向会馆的伙计询问道:“何人送来的贴子?”
“是九宝堂的伙计送来的!”
“九宝堂?”
陈铮眉毛轻轻一抖,听着像个药材铺子的名字。想到刚才莫离所说,张博萬出没于贵人坊一座药铺掌拒的宅子,瞬间明悟。
“送贴子的人还在吗?”
“还在!”
伙计连忙应道。
陈铮走到书卓前,写了一封回贴,交给伙计,吩咐道:“把这贴子交给来人,并告他一,我会应约前往。”
说罢,掏出一锭小元宝打赏了伙计,又叮嘱一番:“再有人前来,就说我已出门!”
伙计兴奋地接过赏银,忙不吝的点头:“小的明白!“
青云宗薛吒楠被杀,名额被夺走,就跟一块巨石砸到湖面上,惊起滔天骇浪,神都表面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当世十八家顶绝家派,各大豪门世族,一流、二流甚至是不入流的势力,全都被卷进大漩窝之中。
每个得到名额的人,一夜之间变成千万人的猎物。
正道十宗,魔道八派,一十八家绝顶宗派的弟子们,彻底没有顾忌,把目标对准各大门派。
……
神都三十里外,洛江渡口,走出两个年青人。一位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腰中斜挎着一口雁翎刀,松松垮垮,站没个站样儿,走没个走样儿。
拉稀摆带,一步三摇晃,活脱脱一个二流子的模样。路过行人见之,全都一副嫌弃的样子,躲地远远的,生怕被他讹上的样子。
青年身边,跟着一位清秀俊郎的和尚,月白色的僧袍,足蹬芒鞋。呈光瓦亮的大光头上,点了六个戒疤。
看到这么一个清秀的和尚,竟与个二流子混在一起,众人见之,露出惋惜之色。一些暴脾气的女施主,纷纷对前面的青年露出不怀好意之色。若非大庭广众之下,恐直接扑上来,就救和尚于水生火热之中了。
珍爱佛祖,远离二流子!
班濯大概也想不到,与身边的和尚同行,会引发了众怒。
“神秀啊,头还晕吗?”
提到“头”时,班濯忍不住看向神秀头顶的六个戒疤。他总觉的神秀顶着六个戒疤很有一种违和感,每每见时,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
神秀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这一路上,他见多这了样的表情,对班濯早就提防。
和尚的戒疤,就跟姑娘的小脚一样,轻易摸不得。
二人一路向着神都方向行走,离了洛江渡口十几里外,已能看到神都巍峨的城墙。路过一片树林子时,班濯突然说道:“等我一会儿!”
说着话,人已朝着林内走去。
神秀立即跟上来,问道:“路在那边,你进林子做什么?”
“尿急,船上喝水多了!”
神秀满头黑线,不过还是跟他一起进了林子。
“你也尿急吗?”
“人有三急,和尚尿急,很了不起吗?”
看到神秀把尿急说的一本正经,班濯扭头向他看去。明晃晃的大光头上,六个戒疤太显眼了,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下。
戒疤是和尚虔诚信仰的一种见证,更是一种誓言。
“神秀,受戒燃香时头疼,还是晕船时头疼?”
“南无药师佛,度无量众,班施主不要说玩笑话,小僧也是有怒气的!”
神秀诵一句佛号,一本正经的对班濯说道。
“和尚也有怒气?”
“佛有金刚怒目之相,和尚当然也有怒气!”
班濯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忽然露了好奇之色,向神秀问道:“做和尚为什么要烧戒疤,不怕发炎吗?”
“烧身、臂、指,受疼入心,誓若心出。
比丘发心修三摩地,于如来形像之前,燃一灯,烧一指,及于身上爇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
神秀和尚念起了佛经,班濯顿沉头痛无比。
“别念了!”
看到班濯不耐烦的样子,神秀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
如班濯一样,他也找到了班濯的软穴,只要念诵经文,班濯便一副坐立不宁的样子,是回击他对自己骚扰的不二法门。
“先别念!”
班濯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摸向刀柄。
神秀本以为他是不耐自己念经,看到对方手按刀柄,神色愕然。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班濯大喝一声,拔刀出鞘,护在神秀身前。
这人成天的没个正形,还不时的戏弄于自己,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把自己护在身后。神秀颇有些感动,觉得果然是佛祖保佑。
“给脸不要脸!”
看到无人应答,班濯忽然化作一道流光,向前冲去。手中风雷刀劈出。
刀如匹练,呼啸卷起一道劲风,袭杀而去。
“被发现了,动手!”
呼啦一声,林中,草丛,树上冲出十几名武士。
滋!
突地,十几道剑气挥洒而下,向着神秀杀来。
“小心!”
班濯一刀斩出,飞身旋转,正好看到神秀被一团剑气笼罩。
“南无药师佛!”
神秀一声佛唱,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结成一记印法,一吸一卸的两股相反力道产生,迎向铺天盖地攻来的剑气。
一半剑气吸收导入地面,另一半则被卸开。
神秀印法再又一变,结宝瓶印,一记真气轰向半空中的武士。从受袭到反击,神秀应变之巧,反应之快,攻守浑成一体,让班濯眼前一亮。
“和尚好功夫!”
袭杀的武士那想得到神秀高明至此,普普通通一击,就破去他的剑气。一记印法轰来,如雷霆一击,身于半空,想要躲避,却力有未逮。
嘭!
这人倒飞而出,喷出一口鲜血,撞向树干上,再无声息。
此刻,神秀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慈悲,双眼有怒目金刚之色,一击得手,身如渡萍,激射向武士群中,为班濯解危。
被十几道剑光围困,班濯视而不见,冷笑一声道:“找死!“
长刀生出“嘶嘶“破空尖啸,斩向敌人。
“魔头受死!”
就在班濯一刀斩出,打破敌人围困,神秀也已冲过来。双手结金刚印,狠狠砸向一名武士,登时劲气呼啸。
这武士立即乱了手脚,长剑回防。
“咔嚓!“
百炼精钢剑,竟被一击崩碎。这一击显然超出武士预料,此人露出愕然之色,被神秀乘机一击轰向胸口。
“哇”的一声,喷出口鲜血,浑体剧震,往后倒退出去。
连杀两人,干净利落,把班濯看的目瞪口呆。
“好大的杀性,这还是和尚吗?”
同时,也激起了班濯的争胜之心。堪破色蕴之劫,先天怀阳功小有成就,班濯踌躇满志,正要入神都一显身手。眼前这几个小毛贼,正好用来热热身。
刀光如练,忽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结成一道雷网,噼啪声音作响,幽蓝的光芒闪烁着,笼罩向眼前的四五人。
噗,噗……
刀光湮灭,一眨眼间,四五人皆尽殒命,身上一片焦黑。
“嘶!”
见到同伴惨状,其余武士倒吸一口冷气,连声呼叫:“点子扎手,扯呼!”
话未落地,呼叫之人“唰”的一下子没了踪影。
“好轻功!”
对方速度之快,转眼之间逃之夭夭,让班濯不由惊叹出声。他号称“幻影无踪”,以轻功身法而论,同辈之中只有一人胜他半筹,如今又见一人,不得不感叹,世间奇人异士层出不群,一山还比一山高。
论逃命功夫,此人难有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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