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潮风身为皇子,却自建来仪楼与民争利,日进斗金却不思防火防盗,以至天不假颜,狂风四作而燃野火,使来仪楼及周边房舍一应俱毁,死伤众多,堪为历年京城第一灾事。”
跪拜在地的八皇子府一众,心中困惑不已。
满京城都知道这来仪楼被烧是清河王所为,这圣上口谕里半点不提,反而给八皇子府扣了一项莫须有的罪名,可谓咄咄怪事。
江予月和董芙婉看向跪在最前端的贺潮风,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激动情绪。
“值此三国使团进京之际,原当布威天下,彰大国威严,来仪楼一事,让我泱泱大吴,贻笑天下,诸国使者心生蔑意,有损朝廷威严,贺潮风你难辞其咎!”
先是治安罪,此刻又扣上损害吴国国威的帽子,八皇子府一众人等几乎忍不住要暗骂一句皇帝不做人了。
江予月早前便听了贺潮风明里暗里的话,显然,这份圣旨他早就知晓其内容,看来这两父子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她心有所悟,面色却是装出惊惶。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心思就越重,江予月算是见识了,也是学到了。宣读口谕的太监的声音响彻了八皇子府。
“恃宠而骄、与民夺利、有损我大吴威严,数罪并罚,着令即刻褫夺贺潮风皇子爵位,并剥夺北军统帅一职,即日起,转任西南参军,三日内务必赴任。”
这一段从公公口中道出,终于引来了府中众人的一阵低呼。
八皇子之所以能超然于朝廷之外,便在于他手握军权,更有军功在身。
一旦没了军权,那岂不是和二皇子、三皇子等人类似,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皇子了?
而且按照这意思,还得贬黜京城,去往西南瘴地。
“罚没八皇子府十万银,一应香膏店铺全数充公,其收益入赈灾专款,供应来仪楼火灾后续赈灾、安抚、安置等一应事宜。”
董芙婉身子一软,几乎想要哭天喊地一番,这份圣旨等于夺去了八皇子府大半的家财。
这是抄家啊!
然而圣旨还未结束。
“念八皇子贺潮风过往功勋,罚俸半年,裁撤护卫队二十人,其余一应事项依此例渐次执行。念八皇子妃江予月救应及时、八皇子侧妃董芙婉赈灾有力,待灾后处置结束,可由八皇子府申请,重建来仪楼。钦此。”
公公收了旨意,面上虽无表情,但手心里的汗液以及偶尔上下移动的喉结,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他看着跪在前面的八皇子贺潮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更不敢出声催促贺潮风接旨。
整个八皇子府一时安静非常。
直到贺潮风朗声道:“儿臣领旨。”
传旨的公公心中表情陡然一松,赶紧上前道:“殿下,小的还需要回宫回禀陛下,就不多打扰了。”
贺潮风站起身子,目光幽冷,手上动作一点都不违背礼数,点头道:“公公慢走,本宫便不送了。”
传旨公公哪敢让八皇子送自己,万一脾气暴躁的他被这旨意挑起心中怒意,需要找人发个脾气,自己这么个死不足惜的,岂不是得把命送在这儿。
等到传旨公公带着侍卫匆匆离去回宫复旨,众人才站起身子。
董芙婉简直一刻都等不得,立即说道:“殿下,这不是欺负人嘛。”
贺潮风手上掂着这份圣旨,听到董芙婉的话,朝她看了一眼,脸上挂了一丝冷笑:“怎么你打算去宫里告状?需不需要本宫给你备下车马?”
董芙婉身子一寒,向后退了一步,连忙摇头道:“臣妾只是为殿下不忿。”
“无妨,来仪楼还能重建。”
贺潮风想了想,朝着江予月看去:“月儿,来仪楼重建所需银钱甚多,你看要不要让老二出点血。毕竟是他二皇子侧妃搞出来的事情
,不出点血,本宫可不乐意。”
江予月掩嘴一笑,知道这家伙嘴上说领旨,心里老不高兴了。
这是准备寻了由头,找老二麻烦去。
“成,我待会儿便差人去二皇子府,问他要些修缮钱。”
正说着的时候,门口传来新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来仪楼乃京城名地,促京城商业繁荣,每月上缴税银从无亏欠,现以二皇子贺朝华为楷模,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等众卿踊跃捐献,合三十万两银,转京兆尹赈灾处,由八皇子府承办,重建来仪楼。钦此。”
前后两道旨意,一个打一个捧,一时间让久未沾染皇威覆手翻云的八皇子府,深感圣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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