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疏本同孔慕贤二人到了这西北同样不得闲,尤其钱疏本一早就在西北有所经营,顾恩阳知道的他都知道,不知道的他同样知道。
他派了人手将顾恩阳盯住,发现他往京中递了奏疏,就立即连同孔慕贤一道踩了顾恩阳一脚。
只他的奏疏上写的格外明确,这通敌罪就直接扣在了顾恩阳的头上,直接写明永柳商行幕后的东家就是顾恩阳,他这些年里借着通关的便利,夹带铁砂送到关外。
又从关外带回皮货贩卖从中获取高额的利益。
钱疏本的奏疏写的格外危言耸听,他不止这样摆了顾恩阳一道,消息也是一并送回了京中。
张乾远收到消息已是准备好了后续的发难。
顾恩阳自从将奏疏送走,眼皮就一直在跳。
他这些时日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有什么细节之处被他疏忽了。
可心不定,该想到的就一直没有任何结果,倒是顾恩阳上差时听府衙中有人随口提了一句,钱疏本同孔慕贤同样往京里递了一道奏疏。
顾恩阳递奏疏进京这事她是知道的,但钱疏本和孔慕贤是为何?
莫不是也寻到了什么由头或是线索?
她这几日总觉应该少往顾恩阳的身边凑,所以这消息她也不觉有多重要,依着顾恩阳的谨慎程度怕早已知晓,所以她听过便没有记在心上。
进了二月,府衙中庶务依旧不多,战乱时西北的举业几乎停摆,她挂着提学官的名头就显得格外的无所事事。
想要像是之前那般去各县探查,又总怕撞到什么不该知道的。
她只得整日缩在府衙中,看着书练着大字。
待到有京中的消息送来,她惊得手中的书都落在了地上。
“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压顾大人回京待审?”
顾恩阳到这西北来不是因着景帝最为相信他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他是幕后主使之人。
余有台脸色冷硬,顾恩阳被带走的同时顾若鸿同样被压上了马车。
顾恩阳之前交代的要他带着顾若鸿去到偏僻之所隐姓埋名他竟是已经做不到。
“我已经请了假,明日就会骑马进京。”
这样的危机时刻他已是没有办法再留在西北,京中的消息送来已是过了几日,太慢太慢。
曲清闻夏日里才娶了顾府嫡出的姑娘,顾家同曲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曲清言此时也没了逼祸的心思。
“我同老师一道入京,有我在祖父那里会更好说话一些。”
曲清言现在在府衙中并没有顶头上司,她同乔永明交代了一声就回了院子,交代王嬷嬷做出行前准备。
顾家在京中几十年,已是枝繁叶茂的大族。
若当真是一个通敌罪扣到顾恩阳头上,这罪名足以诛九族!
同顾家走的极近的曲家同样会受到牵连,尤其在朝堂上这一年中曲文海颇受顾恩阳的照顾,没了庇护曲文海礼部尚书的位子怕是也坐不下去了。
曲清言同余有台同样心急,只她身子太弱,二月天依旧寒风刺骨,骑马带起的冷风她禁受不住。
同余有台缠磨了许久终于是让他同意了凉两人坐马车进京。
只马车赶得极快,官道上还有不少积雪,路很是颠簸,她就是坐着马车都觉全身要被颠的散了架子。
“老师,顾大人为何会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这事你不知……最好。”
两人并肩靠在车厢后方的的车壁上,马车颠簸曲清言坐不稳就一头栽到了余有台的怀里。
这些天这样的事发生太多,心中挂怀着京中的局势两人竟是难得的谁都没有脸红心跳。
余有台如常一般将曲清言扶起,在她身后塞了软枕。
他的回答虽是发自真心,可到了此时曲清言又如何能听得了这样的套话。
“老师,我是当真忧心顾大人,您……大可放心,不该记得的,一旦事了,我一定全部忘记。”
“事关……有些事就应该烂在肚子里,被所有人遗忘,所以不能有更多的人去知晓。”
曲清言从不知余有台的口风是如此紧,但虽然依旧是什么都不清楚,余有台的话还是让她隐隐有了某些猜测。
赶路需要用的时间还很久,马车摇晃间她的头一点一点,接着向旁边滑去,枕在余有台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久未曾做过的梦居然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只让她奇怪的是梦中的余有台虽然是恩科状元,但同顾恩阳并不亲近。
这具身子的前世里,余有台金榜高中的当年就娶了亲,新娘是他父母给他定下的娃娃亲。
没有顾恩阳的帮扶,他在翰林院蹉跎了近十年才寻到了外放的差事。
外放时他已是有了一子一女,似是外放时就做好了再不回京的准备,家中老小全部同他一道离京赴任。
她的梦里,余有台的父母并未过世身子极为硬朗,他虽然也是这般严肃淡然的模样,却远不是现在这般清冷。
曲清言在梦里寻着时间和众人的轨迹,但眼前就像是拢着一层薄雾让她旁的再是无法看清。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她皱着眉动了动脑袋,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就正对上余有台看来的目光。
这目光似是带着几分梦中的味道,这人对着夫人孩子都没给过笑容。
“老师……”她张张嘴就发现喉咙格外紧,她忙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并未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车中架了火炉,用了铁条固定,水壶一直放在上面这般赶路倒也能喝上一点热水。
余有台很是自然的从暗格中取了瓷杯,倒了水递到她身前。
之前的梦太过真实,让曲清言直直的盯着杯中的热水愣神,梦里这人好像从未如此照顾过他的夫人和孩子。
“怎么了,不是口渴吗?”
“嗯,是有些。”
她接过杯子也顾不得烫,大口的喝了两口。
“老师,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你中了状元的当年就娶亲生子了。”
“嗯,这个梦我也做过,”余有台一挑眉面上格外淡然:“不过在我的梦里我的父母也是一直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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