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贼啊……”
“别跑……”
“快抓住他。”
此时,被这阵呼喊声所吸引的陆远顿回过神来,抬头朝正前方一看。
只见脚下的十里长街之上,远远地,正迎面而来一男子。
飞快地狂奔穿梭在闹市的人群之中,并极其轻巧的闪避了周围一波又一步众人。
男子一边跑,一边嘴里急急叫喊着:“闪开,快闪开。”
而那阵与其同时一起不断喊着抓贼的声音,明显便是从其身后所传来。
可显然,周围无一人敢阻拦此亡命之徒,生怕自己受到伤害。
就在男子正好经过陆远身边,与其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
陆远顺势冷不丁地伸出了一条腿去,那名男子便瞬间被绊倒,狠狠地栽倒进街边的一只垃圾框里,吃了一嘴的烂菜叶儿。
“谁?”
“是谁绊倒老子的?”
“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男子倒地后,嫌弃极了地吐掉嘴里的污秽之物,紧接着骂骂咧咧的说着。
霎时间,引来了众多围观看热闹的人。
男子一见被人围了起来,已然无法在逃,还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便顿时恼羞成怒,竟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站起身叫嚣起来。
“还不快给老子出来!”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坏老子的事儿?”
“有种做,没种承认是吗?”
“快出来!”
“若是再不出来的话,老子就要大开杀戒了!”
说着,目光忽然锁定了面前一位妇人手里正牵着的,约莫三岁左右的女童。
遂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拽了过去,紧紧束缚在自己的身前,继续朝人群里叫嚣。
“我再说一遍。”
“到底是谁绊倒老子的?”
“若是再不自己滚出来受死,老子便先捅死这个小丫头。”
霎时间,周围人群里无一人不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妇人早已心急如焚,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朝其一边磕头,一边祈求:“不是我们,不关我们的事,你放开我女儿,放了她。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而那被紧紧束缚着的小女孩,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糖葫芦,早已吓哭在原地,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亲,娘亲……”
可那男子根本就无视那妇人的求饶,兀自只再一次朝人群里扬声大喝道:“现在我问最后一次,到底是……”
“放开那个孩子!”
终于,人群里传出一阵声音,将其余下的所有话俱都打断。
众人纷纷朝其看去。
陆远站了出来,说:“是我!”
男子惊诧地朝其望了过去,似是被其不凡的气质怔了一下,将他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责怪说。
“你……”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陆远略有些惊讶,缓缓开口说道:“没想到泱泱八百里秦川之地,天子脚下,十里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下,竟也有你这种亡命之徒。”
顿了顿,继续说:“刚才是我绊倒你的,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放了那个女孩。”
“放了她?”男子重复了一遍陆远的话,遂发出一阵讥笑。
心想:“此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我又怎会是他的对手?眼下,如果一旦没有了挟持对象,今日怕是很难再脱身。”
就在男子迟疑之际,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一看男子手里挟持了个小女孩,便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稍作思量,便欲妥协并开始对其语重心长地劝导起来。
“顺子啊,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虽不是我的孩子,但更比我的孩子要亲。你听大叔的话,千万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一旦伤了她,便就再也回不到头了。”
说着说着,似是又忽然记起了什么,再次着急地说:“对了,那些银两,我亦不要了,我都给你,你都拿去还你欠下的赌债,只要你保证不伤害那个小女孩,你都拿去。”
可即便如此,男子却依旧恨恨地道:“臭车夫,你早这样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你家那药罐子都已经痊愈了,你留着这些钱做什么?如今我不就拿了你一点儿钱,至于跟我玩命吗?这又不是金子,等我翻本了,我加倍还你便是。”
老汉苦道:“顺子啊,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给你,实在是因为这些银子,并不是我的,终有一日,我是要还给别人的。”
男子道:“那个女人,你们只不过就一面之缘。这辈子到你死,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她既然将那些钱都给了你,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还是你要留着它,带进棺材里去吗?”
老汉解释说:“顺子啊,不是这样的,我们虽然穷,但是也要知道做人要讲信誉……”
此时,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男子似是亦已经没有了耐心,便打断了老汉的话。
“你莫要再与我胡拉乱扯了,今日都是你一路追赶嚷嚷着,才使我走到这一步的。现在好了,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你还让我怎么全身而退,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可能,指不定官兵亦马上就来了。”
男子越往下想越着急,越着急,便越慌张不知所措。
他惶惶不安的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让一下。”
“让开一下。”
“人在哪儿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闻讯而来的官兵亦已找了过来。
那男子见状,一怒之下,便高高扬起了手中握着的匕首,欲要朝小女孩刺去:“去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远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子来。
霎时间,只闻“咣铛”一声响,那把匕首便就落在了小女孩面前的地板上。
男子顿觉自己握着匕首的胳膊袭来一阵酥麻感,便就本能一般地用另一只手去扶。
就是此刻,两名官兵三部并作两步上前顷刻间便将那男子控制住。
妇人亦乘机快步上前将自己的女儿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她。
“妞妞,别怕。”
“没事了,没事了。”
继而转身来到陆远的身旁,朝其屈膝行礼,连连致谢:“今日幸亏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妞妞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陆远回道:“大嫂不必客气,妞妞受了惊吓,快点带她回家去吧。”
“多谢公子!”
妇人说完,便就抱着孩子急急离去。
男子亦被官兵带走。
霎时间,周围传出掌声不断来。
人群散去。
老汉紧紧盯视着再次回到自己手中的钱袋,哭笑不得地感慨说:“人生多少悲欢离和,何尝不都是银子惹得祸!”
遂一回过神来,赶忙朝身边的陆远致谢:“今日真是多谢公子了,方才如果不是公子出手,一旦铸成大错,顺子怕是这辈子就完了。”
陆远礼貌地回他:“举手之劳而已,老伯不必客气。”
老汉这才似是反应了过来:“看公子的面相和口音,莫不是西秦人?”
陆远笑了笑,道:“老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西秦人士,我来西秦,只是为了寻一个人。”
老汉问:“那……公子可已找到想找的人了?”
陆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尚还没有找到。”
老汉遂想了一瞬,道:“公子有所不知,我是个老车夫。平日见的人最多,公子不妨说说看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或许我能帮助你。”
想着也是,于是,陆远忽地想起什么来。
只见他很快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女子画像来。
这张画像,正是陆远亲自凭借着自己与衣上云相处的日子里的那些记忆,花了许多功夫,方才终于完成的。
果然,那老汉一眼便认出了陆远递到自己面前来的画像上的女子。
惊诧极了地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姑娘的?”
本只打算试试而已,可见居然是这个结果,陆远亦顿时惊呆了:“老伯你真的认识画像中的人?”
老汉垂首看着手里握着的钱袋,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银两,便就是数月前,画像中的这位姑娘赠予我的。”
回忆过往,老车夫至今似是都心里对其念念不忘着。
“那日,西秦城里忽然而至一场大暴雨,仿佛天都要塌了,似是要将整座皇城都淹没了一般。那姑娘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急事,执意要我送她去草原,姑娘她甚是善良,途中,路途崎岖实在走不下去了,又知道我家中有病妻等候,便将这银两赠予我让我独自返回。”
……
听了车夫所说的一切,陆远不禁感叹衣上云竟然独自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于是,他开口最后朝老汉确认:“老伯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吗?”
老汉急忙回忆着。
“叫……”
“喔,对了,姑娘说她叫衣上云。”
陆远顿时惊呆了。
“真的是公主?”
“公主真的还活着?”
于是,他赶忙再次朝其确认:“老伯你说这位姑娘,她去了草原?”
每每想起她,老汉至今都于心不忍着:“真是造孽呀,那姑娘肚子都那么大了,他的夫君也不管他,任由她一个人翻山越岭去那么远的地方。”
陆远听了,吃惊地道:“什么?你说她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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