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衣药师府嫡长女?”
“东宁嫡公主?”
“西秦守护者?”
“秦王妃?”
……
“在这个时空里,竟真的有个与我同名同姓,甚至还有着同一张面孔的女子!”
“而我,借用着别人的身份与身体,还做下了这般多之事!”
听着耳畔传来的这些,拓跋宏所讲起的关于自己的一件件,一桩桩匪夷所思的过往……
衣上云不禁顿时发出惊声连连来。
片刻后,长长地吐了口浊气。
直觉这真真仿佛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然醒后自己却全然不知过往。
只留下一抹莫名失落的愁绪于心头,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另一边,拓跋宏亦是此时忽然发现,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与她朝夕相伴的安稳时光,抚慰了自己的痛彻心扉以及遍体鳞伤。
如今再提起这些事来,他倒也似乎已经释怀,并没有那么悲伤了。
虽然此时眼前的衣上云,已并非昔日的她。
关于他们之间,关于在这个时空里所发生的一切,她亦已然俱都忘却。
但这些短暂而平静的日子,却是两人真真切切,共同一起度过的。
此时,他无比清楚地知道,当她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接下来,这般美好的日子便将再也不会继续。
然却这一世,能与她相遇、相伴、相守到此刻,他已觉足矣,此生再无任何遗憾。
思及此,拓跋宏似在心里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遂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头去,忍住悲伤,含情脉脉地看着身旁衣上云的侧脸。
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乌乐,这一生,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接着,又在心底对她约定:“下辈子,早些来我的世界,真想与你一道踏遍山河,云游天下,悬壶济世,再不理这天下纷争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
衣上云亦忽地转过头放眼过来,对上了他此时温柔的眼神。
想到在这个时空里,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几日一直都与自己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对自己关怀备至,亦最是熟悉,可居然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
不但辜负了他的满腔深情,还害他因了自己,永远失去了属于他的那片广阔天空,无边无垠的草原乐土。
思及此,衣上云懊恼极了,遂朝其深深地致歉道:“二皇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拓跋宏伸手一把将嘴堵住。
“我说过,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从前,你已对我说过太多次,真的大可不必!我根本从未怪过你,所谓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规律,并不是你的错。”
衣上云不以为然,一把用力掀开了他的手,继续坚持说:“不,这明明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无端去招惹了那个秦王,他亦不会第一个选择对北烈国下手!”
拓跋宏见她此刻是真的在替自己着急,竟忽然笑了起来。
衣上云不明白地问:“事到如今,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拓跋宏脱口说道:“如果你知道了自己与那秦王轩辕翰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的时候,怕是就不会这般维护我了!”
“说什么呢?你怎能把我当成那样的人……”衣上云听了这句话,很是生气。
拓跋宏见衣上云变了脸色,马上察觉到自己失言。
遂卸下了脸上的笑容,心下里一想,又有些认真地说:“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想……或许冥冥之中,这会不会是我上一世欠你的,所以这一世,必须要来还你!”
可气归气,衣上云一低下头来,注意力便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于是缓缓发出一阵低声细语,似是不敢相信的声音来:“所以说……秦王妃……我真的是那个人人口中皆都传说的灵空战神,杀伐果断,沉稳内敛的冰冷王爷,秦王轩辕翰的王妃……这个孩子……是……我与那秦王的?”
拓跋宏肯定地道:“没错,你就是与那秦王历尽磨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被这世间女子无一不艳羡的秦王轩辕翰十里红妆,亲迎入门的秦王妃!”
可思绪回转,衣上云又默默地念叨着:“亦是西秦守护者?”
拓跋宏叹了口气,接着道:“对,西秦守护者,传说拥有一股极其神秘的力量,得此力量者得天下。那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同样,亦都是你……”
至此,恍然之间,衣上云似是明白了这一切,默默自己在心里思量着。
“显然,璟帝一定是已经知道我便是那遗失的西秦守护者后人,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我困在这里。”
“可璟帝与秦王向来是面和心不和,他又怎能容忍守护者成为了自己的眼中钉,秦王的王妃呢?”
“难道说,璟帝至今竟然都尚还不识得那秦王的王妃?否则,秦王府……怕是一定早就不太平了!”
“因此而受到牵连的,当然还有城西衣府……”
“依照璟帝多疑又心狠手辣的个性,他定会将识得守护者的人一一通通都灭口才是!”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除去这一切后患才行,万万不能再因为我而使更多无辜的人牺牲了!”
一念至此,衣上云的眉头忽然紧紧深锁了起来。
看到衣上云似是若有所思着,却又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拓跋宏便开口在其耳畔唤醒她:“乌乐,乌乐……你在想什么?你要做什么?”
闻声,衣上云忽地回过神来,对其说道:“我想见见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拓跋宏想了想,问:“你是说……衣药师?”
“嗯”
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朝其点了点头:“有些事,我想亲自问问他!”
很快,拓跋宏便想到了一个人:“这个,我想或许那个张院判可以帮你?”
衣上云回忆片刻,道:“这几日相处下来,我见那张院判是个颇懂得明哲保身之人,这件事找他,怕是行不通的。”
拓跋宏遂又默想了一会儿,似是很快便再一次有了主意,开口说:“我注意到,那个叫丁香的药女,每次来到长宁宫,都看起来颇为尊重你。关于你的事,我知道的亦是有限。要么,明日,你不妨先试试那个丁香看看!”
“丁香!似乎……”说着,衣上云便就在心里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时,拓跋宏忽然又一次轻咳了起来:“咳咳咳……”
衣上云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天色,紧忙催促着说:“夜已深了,莫要在此继续贪凉,仔细着凉,赶快回去早点儿歇着吧!”
“嗯!”
拓跋宏亦已觉夜太深,于是答应着,两人便就起身来散开。
同一座长廊,各自朝着一头属于自己的终点走了回去。
翌日清晨。
衣上云早早便就梳妆起身来,一袭锦衣白袍,墨发竖起。
兀自坐在院子里的蒲萄架树荫下一边煮茶,一边翻着手里所捧着的一本医书等候着。
没过一会儿,果然,与往日同样的时辰,丁香如约踏进了长宁宫来。
一见到衣上云的身影,扫了一眼周围并无旁人,便高兴地上前来朝其屈膝下蹲行礼:“王妃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很好呢,昨晚可是睡的还好?”
岂料衣上云却忽然将她叫至自己身边,说:“丁香,过来坐。你能同我讲讲我们之间的事情吗?比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见此,丁香顿时愣在原地里一动不动。
这些日子以来,衣上云都是一副很拒绝她的架势,此刻忽然变得亲近起来,她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看到丁香眼中的迟疑,衣上云赶忙对其解释说:“喔……对不起。是这样的,我是因为经历了觻县的那场沙暴,记忆有些缺失,所以这几日才会冷淡了你……你不要怪我……”
闻此,丁香笑了笑,过去先替其认真地把了把脉,帮衣上云检查完毕后,方才坐了下来在其身旁。
一边给衣上云斟茶,一边开口说:“丁香岂会怪娘娘?娘娘为觻县的百姓吃了那么多苦,丁香才是佩服都还来不及呢!今生能够遇到王妃娘娘,是丁香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回忆往事,丁香幽幽道:“丁香原本出身于医药世家,怎料家道中落,自此便孤苦伶仃,家中实在无法度日,方才将我卖入到宫里。”
说着,便将一盏清香扑鼻的花茶递到了衣上云的面前,继续道:“如果不是遇到王妃娘娘,细心教导丁香,丁香这辈子亦只能做个最低等的打杂药女。娘娘对丁香的大恩大德,丁香即便是结草衔环,亦难以报答,丁香没齿难忘娘娘的恩情。”
衣上云却说:“你莫要如此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善良又好学,即便我再想帮你,亦是无用。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有些福气,虽然晚到,但却不曾缺席。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你本来就很优秀。”
看到衣上云此刻总算是不再拒绝自己,仿佛俩人又回到了从前一起在御药房研究药方的时候。
丁香方才坦诚相待,与其将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重新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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