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衣上云大惊:“你说什么?这是去南安国的必经之路?”
对视着妇人的眼睛愣了仅几秒,忽地一反应过来遂一边缓缓放下手中停留在半空中的筷子,一边心里默默地想:“三少,他不正是南安太子么?莫非他……早已经与其俩个侍女密谋串通一气,欲执意将我带至南安国去?”
刹那间,其脑海中满满皆是昔日里那一张张与病魔顽强作斗争痛苦又无奈的面孔现了出来:“那龙虎城的百姓们怎么办?他们还在等着我去西秦为他们带回麻黄救命呢?”
一念至此,她坚定不移地在心里下定决心:“不行,我绝不能跟着三少去南安国,我必须得尽快从西秦带回麻黄来。”
遂即刻附手上去紧握住了那妇人的手,对其投以乞求的眼神苦苦哀求道:“大嫂,我想我一定是被人给骗了。我原本要去的地方乃是西秦,而并非南安国。还望大嫂能够帮忙指路,让我离开,可好?”
闻此,妇人的脸却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遂在其身旁落座下来,犹犹豫豫了半晌后,面露难色着缓缓开口说:“可姑娘,你若是就这样走了,那俩位姑娘回来后,我又该如何向她们俩交待呢?那俩姑娘离开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千万一定要把你给看好了啊!”
此刻,衣上云心里已然是焦急万分,她竟不知,自己早已经南辕北辙走错了方向。
显然又几日匆匆而过,也不知延福寺里的病患们如今都怎么样了?实不想再继续耽误下去,遂想了一瞬,解释说道:“想必大嫂你亦应该知道,目前龙虎城里到处疫病肆虐,泛滥成灾,民不聊生。”
妇人一听,皱起眉来道:“此乃龙虎城人人皆知的事,我又岂会不知呢?”
衣上云接着说:“实不相瞒,我乃一名医女,为了使龙虎城解困,本来打算几日前离开延福寺前往西秦国去寻找一味药材回来救治病患的,不料却意外被她二人骗至此处。”
“姑娘你……你说你是从延福寺出来的医女?”
妇人将其全身从头到脚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敬佩与惊诧之余却又不解地道:“骗?难道姑娘你不曾与那两位姑娘熟识吗?可前几日,我怎么见你们三人感情甚好,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衣上云听着,眼睛往外喵了一眼,眼看着夕阳西下,时间已经快至黄昏,又是一天将要过去了。
心里一急,着急地再次将双手附上妇人此时正置于案几上的一只手臂,朝其哀求道:“大嫂,此事说来话长,可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与你在此一一解释。求求你,帮帮我好吗?若是晚了,那整个龙虎城就岌岌可危了啊!”
果然,那妇人终究乃一深明大义之人,在了解了事态紧急之后,思索片刻,说道:“也罢,姑娘既是为了我全龙虎城的百姓安危,那我独自一介寡妇,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姑娘,你走吧!”
“寡……大嫂你……”闻此,衣上云瞬间惊呆了。
多日以来,因为自己总是在屋里昏昏欲睡着,并未注意这个院子里竟然没有男人,亦未曾听闻到有孩子的追逐嬉闹声。
正蹙眉想着,只见那妇人却似习以为常释然地多,竟还似有些风轻云淡地说:“没错,我是个寡妇。一次意外,我家那位,他为了护住我,还有我腹中的孩子,跌落悬崖,死了……”
震惊之外,虽不忍心,可衣上云还是弱弱地问了句:“那还有孩子呢?”
妇人回忆着道:“孩子……随着月份的增长,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亦越来越大,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顽皮,甚至隔着肚皮亲眼都能看到他在朝我伸展他的小胳膊小腿,展示给我看。”
脸上洋溢着无尽幸福的笑容说着说着,忽然渐渐淡去了笑容,顿了顿,似是隐忍着巨大的悲痛,继续说:“可后来,我被查出体内存有一颗毒瘤,无论如何,都会威胁到孩子的生存。当时,人人都劝我放弃那个孩子,可我终究不愿认命。是的,我不相信,老天会待我如此不公……可许是天意如此,最后,那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衣上云听了之后,默默地对其道歉说:“大嫂,对不起。”
妇人淡淡一笑,道:“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着,日子不都还得继续往下过不是?当时,失去丈夫,又痛失孩子,我什么都没了,其实当时我也想过要放弃,随夫随子而去。可想想,如此一来,当初他不就白白死了吗?所以,我要活着,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他们,我要替他们俩,好好活着。”
终究是痛苦的往事不堪回首,妇人说完,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泪水,便起身来帮衣上云整理。
衣上云朝其背影诚恳地谢:“谢谢大嫂!我替全龙虎城的百姓们谢谢你。龙虎城上至少城主与城主,下至平民百姓乃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俱都如此上下齐心,合力抗疫的精神至此,果然如这座城的城名一般,无论男女,皆如龙似虎一般令人可敬可佩,可歌可叹。相信这场天灾,一定很快便会结束的!”
那妇人反却感激她道:“这次,龙虎城是因为姑娘这般的医者父母心,才能得以重见天日,自是我们应当感谢姑娘您才对。”
“况且,姑娘您还有孕在身呢!”
妇人转头,俩人遂四目相对着,眼里皆是对战胜疫病满满的信心,以及暗藏于各自心中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稍时,妇人将已经准备妥当的几件衣裳和干粮,又将自己并不多的一包碎银子小心翼翼地替其一起包好,催促着说:“时间不早了,姑娘既已决定要走便就赶快动身吧,若是她们回来了,那姑娘定是又得被其拖延着,不知何时才能到西秦了?”
衣上云一时半会儿,竟然都不知该对其说些什么?
忽地反应过来,说道:“对,对,对,我差点儿忘了,我应该修书一封,大嫂届时可将其交给那两名女子的主人,想他见了我的书信,便一定不会再为难你了!”
说着,便急步过去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书信。
左右不过一个乡野村妇而已,即便是斗大的字也是不识一个的。然妇人却还是假装着很仔细地小心翼翼将其收了起来,好让衣上云放心上路。
直到俩人一起走出了家门,衣上云紧握着妇人的手朝其依依不舍地道别:“大嫂保重,后会有期!”
妇人轻拍了拍衣上云附上来的手,指着脚下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语重心长地对其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看到一条宽敞的大道,往西走便就是通往西秦国的路。若是平时,那里经常会有西秦和东宁互通的商队来来往往经过,可现下因为大疫龙虎城封了城,怕是很难见到有过往的车辆了。”
似是颇为替其担心,妇人说完收回视线转而面对她,扶着衣上云的肩膀说:“接下来,便就要全靠你自己的运气了!走吧!再晚的话,天就真的要黑了!”
见衣上云瘦小的身子,已然独自踏上了征程,妇人用力地朝其挥了挥手,忧心地道:“姑娘,照顾好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一路多加小心啊!”
闻此,衣上云顿足停下,转身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鼻子一酸,眼睛竟瞬间夺眶而出。
另一岔道上。
紫苏与白芷紧紧跟随着易三少的脚步。
见白芷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紫苏虽然亦是心里生气,却也无奈地只能朝其解释道歉:“三少,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所有事跟白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给她用乌迭香,也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减少一些路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麻烦?丫头她何曾成了麻烦了?”闻此,易三少头也不回,只气不打一处来地道。
紫苏嘟囔着嘴说:“打从在西秦国认识她起,她便明明一直就是三少的麻烦。若不是她,我们三个,或许至今都还在百草谷里过着快乐无忧,逍遥自在的生活呢?”
闻此,易三少忽地顿足停下,紫苏立即止住了步,而垂首不敢抬起头来的白芷却是实实地朝其撞了上去,顿时吃痛的叫了声:“嗷……”
见她笨手笨脚的样子伸手去抚摸被撞的脑门,易三少瞪了她一眼,满脸嫌弃又无奈。
后又对面前俩人呵斥道:“我再警告你们两个一次,以后你们若是再敢伤她半分,我绝不会轻易饶了。到时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见其这段时间以来,护着衣上云的决心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紫苏只能暂时朝其服软:“是,我们记住了。”
白芷亦乖巧地道:“白芷也记住了!”
终于,他似是已经原谅了俩人,兀自转身继续往前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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