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西秦国皇城刑场上。
正如之前所有人的预料,昏庸无能又疑心病极重的璟帝生怕灵空其余两国因自己偷袭的计划败露而迁怒于西秦,便欲先下手为强。
于大殿之上,怒斥轩辕翰无能,方才致使计划失败,因此为西秦招来大祸。
如今之计,只有杀了他,才能平息各国之愤,缓和与两国之间的关系。
于是,轩辕翰依旧铮铮铁骨,身着一袭单薄的青色囚衣,被一套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捆绑在刑场上的一根粗壮的柱子上,正等待着午时三刻一到,便被斩首示众。
此时刑场周围早已是万人空巷,百姓云集,水泄不通,纷纷朝其自觉地跪身行大礼,众说纷纭。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王殿下佑我西秦,征战沙场功不可没,万万不可杀啊!”
“先帝有灵,秦王杀不得,杀不得啊!”
……
然任凭百姓此起彼伏的声音无论再大,此刻亦是显得那般地渺小无力,于事无补。
可在轩辕翰的脑袋里,打从离开东宁国的那一刻起,至今却一直都沉浸在衣上云当日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的那个场景中不得自拔。
“秦王轩辕翰,你以为你是谁?”
“为了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也是不甘再遭人冷眼相看,便想着要接近于你,以此为依靠来博得些许别人的尊重。”
“你,只不过是那西秦璟帝身边一条摇尾乞怜,委曲求全的狗!试问,如今本公主还有何必要再继续攀附与你?本公主劝秦王,还是莫要在此喋喋不休,自取其辱,遭人厌恶!”
……
这字字又句句,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于她的口中,可这确是字字见血,句句剜心,每个字她都说的那般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狠绝至极。
一念至此,轩辕翰失神地喃喃低语道:“云儿,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对本王如此绝情?既然不爱,又何必要委身于本王?”
就在这阵阵呼声中,这一刻,终于来了。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闻声,只见人群里到处埋藏着的数名暗卫暗暗地拔出了事先暗藏起的利剑。
正欲个个一齐飞身而出,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女子声音传出道:“先帝所赐免死金牌在此,谁敢动秦王!”
众人闻声寻去,只见一头戴黑色帷帽,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的妇人,两人一齐缓缓上前。
“你是何人?竟敢阻止本官奉旨行刑!”场上负责行刑的一近年过半百,似是老眼已有些昏花了的官员一本正经的朝西秦皇宫,天子所在的方向抱了抱拳,朝其喝了一声道。
妇人嘴角微微上扬,不屑一顾地勾出一抹弧度来,兀自叫了一声:“欢儿!”
小丫头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来,上面著“免死”二字,将其晾了出来,在众人面前。
那官员一见,似是有些被吓到,遂两手稳了稳官帽,方才缓缓起身来走近过去擦了擦亮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
最后摸着白须,回忆着喃喃自语道:“本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免死金牌‘,除了先帝曾赐予秦王生母纯太妃娘娘的独独那一块。获此金牌者,不乏其或子孙获罪甚至被处死的人……可纯太妃已故多年,这免死金牌早已随其一起消失,如今又怎会现世在此……”
依旧再次审视了那金牌半晌,上面刻着西秦国图腾,一念至此,那官员忽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朝妇人投去目光,问:“你是何人?”
至此,妇人方才缓缓摘下了长长的帷帽遮挡。
那官员一见,顿时朝其瞪大了双眼,似是双腿亦已经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缓缓跪了下来,朝其俯首跪拜吞吞吐吐地道:“你是,纯,纯,纯……老臣参见纯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皆朝其一同俯首跪拜:“参见纯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妇人挥了挥手,转身接着又问:“怎么样,先帝的免死金牌在此,大人如今验也验过了,既然亦已亲自识出本宫,那不知大人这下可以放了秦王了么?”
那官员紧忙拭了拭额角的冷汗,连声道:“放放放,马上放!”
说着,便对一边的狱卒下令道:“来人,还不赶快将秦王殿下解开!”
遂紧忙上去了两名狱卒,蹑手蹑脚,战战兢兢地除去了束缚在轩辕翰身上的绳子与枷锁。
妇人一见,急道:“欢儿,快去将殿下扶住!”
“是!”欢儿疾步过去照做。
妇人亦随其近身了过去,深看着轩辕翰此时依旧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心疼极了。
审视了一遍他的全身,见并无伤口,于是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他脸上的轮廓,一边心疼极了地道:“皇儿,母后回来了,对不起,这许多年里,让皇儿受苦了!”
似是依稀听到了其呼唤,轩辕翰的意识忽恢复了一丁点儿,遂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口中只喃喃细语道:“母后……”
闻此,妇人顿时流着泪将其一把揽入怀里:“数月不见,皇儿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秦王府,叫来乐太医亲自为其把脉查看,见其并无受到伤痛,只是因为一些心结,心神有些恍惚。
将轩辕翰安顿好,也从自己先前的侍从那里大致了解了秦王府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纯太妃便迫不及待地入了宫去,要为今日轩辕翰所受到的不公讨个说法。
如今,亦已然得知了刑场上所发生的一切,纯太妃尚还好端端地活在人间,并用免死金牌保下了秦王的命,宫里的这对母子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可事到如今,除了再次重新面对,别无选择亦是事实。
这不,太后与太妃俩人多年不见,这一见面,便是激烈的唇枪舌战了起来。
即便此时,太后依旧佯装全然无知着道:“姐姐,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太妃道:“怎么,本宫尚还活着,并未被当年的那场大火烧死,太后如今一定很是失望吧?!”
太后假意无辜地道:“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深夜里的那场大火乃是一场意外,可不管怎么说,姐姐能活着,妹妹自然是甚觉庆幸不已,又怎会失望?”
“那场大火是不是意外,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本宫也不想再与你计较。今日前来,本宫乃是为了吾儿,向皇帝探个说法!”
纯太妃说着,将目光移向了落座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璟帝身上。
闻声,璟帝笑了笑,遂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不知太妃娘娘所说的,可是今日刑场上的事?”
纯太妃肃声问道:“不然呢?不知秦王犯下何种滔天大罪,以至于皇帝起了杀念,竟想要了他的命!”
璟帝悠悠道:“正如众所周知的一样,秦王他办事不利,在东宁暴露了身份。如今,将西秦置于众矢之的,若是他不死,儿臣如何向灵空各国交待?仅刚刚结束的与北烈的一场恶战,我国已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如若此时他国再来犯,又当如何应对?”
纯太妃怒道:“所以,皇帝就要牺牲自己唯一的亲皇弟,以此来换得西秦短暂的安宁?”
璟帝似是还想再辩驳些什么:“朕……”
纯太妃急急将其打断,继续说:“你以为本宫不知,让秦王带着火药去假装与那东宁三皇子暗地里交易,实则乃是为了蓄意炸掉东宁皇城的主意,正是皇帝所出,皇帝是存心不让他活了。多年不见,皇帝的心,当真是更狠了!”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半晌后,纯太妃方才再次开了口:“此次本宫前来,就是想告诉二位。本宫既然再次归来,便就不会像从前一样任人摆布!”
话一说完,便起身来欲要离去。走了两步,忽记起一事来,道:“还有一事,本太妃尚还活在人世,没有我的点头允许,秦王府的那个女人从哪里来的,便回到哪里去?”
闻此,太后忧心地道:“可永乐公主已入秦王府的门一年有余,若是现在将她逐出王府去,怕是东宁国那边……”
纯太妃不屑地道:“即便她是东宁国的永乐公主又如何?秦王可曾亲自踢过她的轿门?迎她入府?此人不但本太妃不认,秦王也不曾认下她?是谁当初擅作主张的,便由谁亲自去善后!”
“可是……”太后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璟帝忙伸出一手去将其拦住。
至此,见其二人再无异议,纯太后方才一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见其身影终于消失不见,太后方才怒发冲冠地将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咬牙恨恨地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
只有璟帝却沉声说道:“此时说什么亦是枉然,眼下之际,母后还是赶快想办法看看如何安顿那东宁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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