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姑娘笑盈盈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的神情有一些微妙。
林若曦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丝面部的变化。
跟叶无痕不同,她一点都不信任潇潇姑娘。
在她眼里,潇潇姑娘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虽然刚才她有一瞬间被潇潇姑娘流露出来的脆弱和无可奈何所打动,但是随即又冷静下来。
她突然想到,这样子的柔弱和可怜,会不会也是潇潇平日里待人的一种手段呢?
林若曦慢悠悠地开口道:“潇潇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她顿了顿,说道:“本宫可是听王爷说过,说你们两位的纹身,无论是图案、颜色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呢,若是毫无关系,恐怕很难令人信服吧。”
潇潇姑娘看着她,不知何时,眼里又露出了一种怯怯的神情。
她声音微弱,慌乱地摇了摇头:“贤王妃,潇潇刚才只是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并不是有心要隐瞒什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王妃也知道,潇潇从小孤苦伶仃,遇到王爷之前,一直都是在京城摸爬滚打讨饭吃,压根没有亲戚朋友,至于身上的纹身,是自打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带着的,潇潇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回事。”
林若曦挑了挑眉毛,半信半疑道:“哦?这么说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潇潇姑娘点了点头,一脸无辜:“潇潇一向对摘星阁忠心耿耿,做事从来以阁里的利益为先,除了摘星阁之外的事情,几乎从来不插足,至于纹身一样的人,更是从来不曾遇到过。”
林若曦若有所思道:“照你这样说,你也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加入过其他的组织,确实是跟那人关系不大。”
潇潇姑娘连忙附和道:“是啊,潇潇好久不曾见到贤王了,并不知道这件事呢。”
话里居然有些委屈。
不知道是抱怨叶无痕太久没有关照她,还是埋怨他居然会怀疑到她身上。
林若曦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想了想,还是补充道:“贤王这段时间太忙了,百花坊运转一切正常,你虽然一直有病在身,但是也并没有大碍,所以就没长过来,你也不必在意。”
潇潇姑娘轻轻叹道:“潇潇孑然一身,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可以在意的。”
林若曦心里有些不舒服。
听她的意思,莫非还对叶无痕有着非分之想?
那可不行,她认定了叶无痕,就是要一人一世一双人的。
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像模像样地摆出正宫的架子来的时候,突然听潇潇姑娘说道:“不过,虽然此事与潇潇无关,但是能遇到纹身相同的人,也是蹊跷。”
林若曦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坚称这是巧合吗?”
潇潇姑娘抬眸看着她,眼里闪动着好奇:“潇潇身为摘星阁的一份子,有义务参与此事,所以,不妨请王妃带路,让潇潇见见那人。”
林若曦爽快应下,道:“本意也是要带你去现场,要好生辨认一番,不然不好下定论。”
潇潇姑娘咳嗽了一阵。
兴许是刚才说话太多了,也许是情绪激动,她显得有些气力不济,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变得更明显了。
林若曦皱眉道:“还是奉劝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若是久病不愈,还是早些就医,越是讳疾忌医,就越难根治。”
她前世是特种兵,对医术了解并不多。
但是她隐隐感觉出,潇潇姑娘的病气太重了。
几乎是一见面,就给人一种病美人的感觉,看上去柔柔弱弱,虽然也很漂亮,激发人的保护欲,但是有一种不健康的病气。
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
像是长在污水里的花,虽然开得艳丽,但是却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和不适感。
潇潇姑娘垂头道:“是。”
回答得乖巧,但是与之不符的,是她低头时,她的眸底划过一道冷光。
皇上看着叶无痕,心里感慨万千。
他这些天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似乎感觉得出,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逐渐过去了。
而且日子过得飞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朝堂已经乱成一团了。
而叶无痕,当年他百般看不上眼的儿子,也已经长成了沉稳的王爷。
皇上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叶无痕,久久未能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道:“知道为何朕要把你叫来吗?”
叶无痕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地刚过来,来之后就一直在垂头听候皇上的命令。
听了这话,他不紧不慢道:“儿臣敬听父皇教诲。”
皇上慢慢道:“无痕,朕这些日子来,一直心里惴惴不安,感觉要变天了。”
从天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实际上是非常值得警惕的。
叶无痕立刻道:“父皇多虑了,我朝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皇上轻轻笑了两声。
穆云朝现况究竟如何,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频频挑衅的胡人、内乱频生的社稷、勾心斗角的朝臣、天灾人祸的民间……
他沉声道:“父子之间,也不必虚情假意,说些漂亮话来敷衍,今日找你来,主要是想与你谈谈心。”
叶无痕心里又是悲凉,又是讽刺。
从前皇上身体康健、雄心勃勃的时候,一眼都不屑于看自己一眼。
他就像皇子里的透明人,无论翻出什么样的水花,都不会分到皇上的半丝关注。
到了现在,这个牢牢坐在皇位上男人也大限将至了,倒是想起来跟自己“谈心”了。
叶无痕心里这般想,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抬眼看了看那个面色疲倦的男人,恭恭敬敬道:“是,父皇。”
皇上咳嗽了几声。
等喉咙里的痒意平复下来,他沉声道:“无痕,朕不喜欢说废话,这次叫你,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托付。”
都用上了“托付”这个词,叶无痕心里一肃。
他似乎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的内容了。
叶无痕道:“还请父皇明示,儿臣定当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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